131. 傾訴
林明月有些擔心抓過鄭夕顏的手。
或許是因為已經快到冬季了。
她的手很涼。
「真是抱歉了。」收回目光后，鄭夕顏輕聲說道。
「夕顏姐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讓你們擔心了啊。」她輕笑起來。
「沒事的。沒事的。」林明月慌忙搖頭說道。
鄭夕顏只是笑了笑，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明月，你想聽一聽，我心裡的想法嗎？」
林明月點頭，心中微微有些激動，如果夕顏姐願意敞開心扉那自然在好不過了。
哪怕她也幫不了什麼忙，哪怕她也給不了什麼建議，但只要她能把委屈說出來，不要把痛苦藏在心裡，就已經夠了。
對於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林明月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從小就是這樣。
但美麗的外錶帶給她的並不總是快樂的體驗。在她剛成為練習生的時候，就因為這個而受到其他練習生的排擠。
憑什麼你剛來就能獲得老師的青睞？
憑什麼你明明唱功不怎麼樣卻能在月考中排名前列？
憑什麼有那麼多男練習生為你說好話？
於是她被孤立起來，她討好的笑容換來的是冷言冷語，她謙卑的態度得到的是冷嘲熱諷。甚至當她受到誇獎之後，還會受到謾罵與推搡。
或許以一個成年人的眼光來看，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是小孩子間的玩鬧罷了。
但當時的林明月，卻僅僅只有十四歲。
她不敢告訴老師，她害怕她們更加變本加厲。
她也不敢告訴父親和姐姐，她不想讓他們擔心，她更害怕如果他們知道之後，就不會再讓她練習下去。
所以她只能自己承受。
如果不是鄭夕顏在她被人圍住的時候幫助了她，喝止了那些人，並且把她拉到了她們那個圈子裡，她還會是今天的這個林明月嗎？
她真的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忘不了夕顏姐擋在自己面前時，心中的溫暖。所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幫助到她，不用多，只要一點點就好。
決定兩個人之間感情的，不僅僅是時間，還有經歷。
鄭夕顏並不知道林明月的心裡想法，她從床上爬起，坐到了林明月的身邊。
「你知道嗎？明月，其實這一段日子裡，我也想了很多。」
她的語氣很輕，很慢。
「你知道嗎，明月，當他說出離婚那兩個字的時候，我心裡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嗎？」
林明月看著她沒有瑕疵的俏臉，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難過？
悲傷？
還是……絕望？
她知道，她只需要傾聽。
鄭夕顏也沒有等林明月回答，自己公布了答案「憤怒。」
「竟然是憤怒。很奇怪不是嗎？」鄭夕顏有些自嘲的笑道「我當時就再想，他憑什麼？他憑什麼說出這兩個字？就算是要離，也應該是由我鄭夕顏說出來不是嗎？」
「然後呢？然後我竟然感到了輕鬆，就在我摔門之後。也是，我當然會輕鬆了，因為我終於不用忍受這一切了，我終於可以解脫了。」鄭夕顏繼續說道，只是此時，她臉上的笑意卻已經不見。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是什麼我記不清了，我只是記得早上起來之後，我發現我哭了。很奇怪，也很可笑。都這麼大的人了。」
林明月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
「當我走出房間，看到他在收拾行李的時候，那種輕鬆和解脫的感覺其實還是有的。只是……」說到這裡，鄭夕顏頓了一下，目光再次看向窗外。「只是當我看到那份離婚協議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彷彿突然少了一塊。那種感覺……」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夕顏姐……」林明月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她回給她了一個微笑。
「其實，我當時一直認為這隻不過是不適應罷了，過幾天自然就好了。可是我發現錯了。」
「我搬回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我習慣了他在我身邊，我習慣了他的噓寒問暖，我也習慣了他每天做的早餐。」
「哪像金纖雲做的，難吃死了。」鄭夕顏突然有些嫌棄的說道，隨後便笑了起來。
林明月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笑容很假。
「你看過《大話西遊》嗎？」笑過之後，鄭夕顏轉而問道。
「當然，夕顏姐，我記得當時還是我們一起看的呢。」
「那裡面有一句台詞很經典，『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鄭夕顏輕聲說道。
「很可笑。是不是？很多道理明明都知道，但發現時，卻已經晚了。」
「只是哪怕是這樣，我也依然覺得，只要再過幾天，自然就會好了。我就又是原來的那個鄭夕顏了。」
「直到一個月之後，我才終於確定，原來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我雖然認清了自己的內心，但是我卻放不下自己的高傲，我總是希望，他能夠聯繫我，他會向我認錯，就如同他一直做的那樣。很可笑是不是？明月。」
「不是的，夕顏姐。」林明月低聲安慰。
「正好，佳音的電台邀請他做了嘉賓，給了我一個台階，能讓我把話說出口。我原本以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畢竟，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不是嗎？」
「可是，我被拒絕了。」說到這裡，她再次輕笑起來「我真的沒想到。那天晚上應該把你吵醒了吧？我真是很丟人呢，哭的歇斯底里的。可是，我當時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哈哈大笑，就彷彿中年婦女的那種爽朗笑聲。
「這個小個子，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綜藝呢。」鄭夕顏扭頭朝門的那邊看去，順便用手在眼角擦拭了一下。
小個子就是鄭夕顏給金纖雲起的外號，出發點自然是她的身高，一米六一的個頭就是她永遠的痛。
當然，這個稱呼不能讓李佳音那個傢伙聽見，否則她也會炸毛的。
經過金纖雲無意的打斷，房間內逐漸升起的壓抑氣氛也輕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