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流涌動 2
「我知道了！這是太監們生怕運進宮給皇上食用的瓜果破損，天熱潰爛而遭到責罰，所以故意駛得慢些，快坐下吧！」
兩人雙雙坐下，瘦個老婦道：「姐姐想調教的孩子就是這位姑娘？基本動作都練熟了？」
「嗯！就是她，都練熟了！」杜昭儀對謝阿蠻揚了揚臉，「快來拜見兩位前輩，她們都是宮外出色的藝人！」
謝阿蠻正打量著面前這兩位略顯古怪的老婦人，被杜昭儀這麼一提醒，竟吃了一驚，微微欠身：
「是！」走到兩位婦人跟前深深一鞠，「拜見兩位前輩！」
「嗯！外形不錯，側臉有點像當年的太……！」
「你太著急了！妹妹！」杜昭儀打斷胖老婦人，「慢慢來！還早著呢！」
胖婦人聽得出杜昭儀指的是什麼，胖嘟嘟的臉微微一笑，露出滿口齙牙，回道：「妹妹知道了！知道了！」……
何滿子起了個大早，和往常一樣，先出殿外練聲和做一些舒展筋骨的早功。又是小宮人們去梨園學藝的時候，何滿子看見公孫大娘送李十二娘去梨園的時候，差點就上前找她理論，不過看著公孫大娘像一個母親一般，跟在李十二娘後面遠去的背影，一絲同情湧上何滿子的心頭。同情歸同情，內心裡天生的正義感，使得她回了寢殿，吃了些早飯就直赴月痕宮。
月痕宮內，娜則往香和李琎、李蟲兒正在院里玩兒，看見何滿子，娜則往香就靠過來：
「何內人！「
「這麼早就到這裡來了？也不怕打擾娘娘休息？」
李蟲兒和李琎也圍了上來，何滿子道：「花奴更早，這麼早就從梨園跑回來了？李鶴年那裡住得可還習慣？」
「多謝何內人關心，鶴年那裡很好，我沒什麼不習慣的，住得挺好！」
「呵呵！你父王估計著急著你呢！住幾天就早些回去！啊！」
「我知道了！」
何滿子摸了摸李蟲兒的頭，問：「蟲兒，你母親呢？」
「她在滄池邊上！」三人不約而同答道。
「好！你們玩吧！別再去池邊划船了知道嗎？花奴要看好妹妹！」
「知道了！」
何滿子轉身就向月痕宮外滄池邊上走去。
滄池邊上，曹燕娜姬在湖邊鋪著一塊地毯，頭倒立著，雙腿張開成一字，形成一條優美的直線，穩穩地立在毯上。見何滿子上前來，她緩緩收起了雙腿，著地後身子一挺便站了起來。
「娘娘都是十幾歲女兒的母親了，身段還是這麼柔軟，原來都是練的這天竺奇功——瑜伽！」何滿子邊走邊道。
「呵呵！說到體態柔軟，何內人你更甚一籌啊！你歌聲動人，更被稱為「皇上的百靈鳥」，可身段卻不輸給梨園的職業舞者。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娘娘別買說笑了，當年娘娘一舞俘獲聖心，多年過去了，身段依然如少女般凹凸有致，我該向娘娘討教討教才是！」
曹燕娜姬走上前：「我家鄉離天竺國算近，這些能讓我們女人保持筋骨柔韌，又可以維持體態輕盈的舞蹈傳入曹國，很受人們歡迎。不止女人練，男人也練，你要想學改天我教教你！」
「好啊！」何滿子淡淡一笑，看曹燕娜姬如此淡然的神態，真不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她，宮裡能做到她這樣置身事外不爭權奪利的，真的不多。
曹燕娜姬似乎察覺到何滿子有話要說，微微一笑揚了揚臉，示意何滿子跟著自己一起沿著滄池泮走走。
微風輕拂，二人漫步在滄池湖畔，曹燕娜姬道：「你我不算深交！」
曹燕娜姬心直口快，何滿子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曹燕娜姬繼續道：「不然你心裡有話怎麼不直接說出來，而是還需要思來想去的呢？」
「娘娘！您是直爽之人，我本不該這樣把話噎著，可又不想……」
「快說吧！沒什麼想不想的！說了你我都痛快！」
「娘娘！你可知道蟲兒和花奴乘船落水是有人故意為之？」
曹燕娜姬停下腳步，顯得很平靜，沒有驚愕的表情，但臉上那自在的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宮裡最常見到的、人人時常掛在臉上的憂慮。她深深吸了口氣。道：
「把話全部說出來！」
何滿子將杜昭儀的謀劃一五一十全部說與曹燕娜姬聽。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只是看著滄池，不言不語。
片刻，又嘆了口氣，道：「杜昭儀是何其歹毒，居然想用蟲兒的性命來做她演出的道具！她不是母親，不會知道看著一個小孩成長和失去一個孩子對一個母親來說意味著什麼！」
「娘娘！此事您認為，該如何處理更為妥當？」
曹燕娜姬想了想，道：「我們，這麼辦吧！」……
午後。李鶴年抱著一把古箏從滄池畔緩緩而來，跟在身後的侍童提著一籃子水果，李蟲兒和娜則往香正在月痕宮臨湖院子里盪鞦韆，遠遠看見李鶴年，李蟲兒立刻對身後推鞦韆的李琎道：
「花奴哥哥！我要下來，快停下，我要下來！」
李琎一把抓住鞦韆椅，千秋停止搖蕩。何蟲兒跳下，頭也不回就跑進殿內，要出大門迎李鶴年。看著跑去的身影，李琎道：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看到男子就不要哥哥了！」
說完一旁的幾個宮女跟著笑起來：
「王爺您還不是一樣嗎？見到了小美人，寧願每天夜裡在梨園留宿過苦日子，也不回王府去享福，瞧您那手臂！被蚊子叮咬成什麼樣了？寧王要是知道了，定不知心疼成什麼樣呢！」
李琎略顯害羞：「呵呵！哪有的事！我……」他用眼角掃了掃站在鞦韆椅邊上的娜則往香。只見娜則往香已羞得低下了頭，髮髻下，那柔軟而烏黑的秀髮被風輕輕拂動。這樣的她，更讓李琎心動，一把就抓住她的手，道：
「娜兒！我們到別的地方玩去！」
跟著李琎往滄池邊上跑去的娜則往香被剛才曹燕娜姬的宮女說的話提醒，她看了看李琎抓住自己的手，上面都是蚊子叮咬后出現的大顆大顆的紅疹，脖子上也有一些。
娜則往香讓李琎停下，道：
「王爺，您過慣了舒心的生活，在這裡受苦了吧！瞧你手上這些大大的疹子！」
李琎笑了笑，又伸手抓了抓，道：「蚊子吸點血有什麼要緊？最重要的……是……是可以看見你！」
這話，讓娜則往香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不過，她似乎很喜歡李琎這樣說，火辣辣的心比這殿外的太陽還要炙熱。看著李琎手上的紅疹，心疼地問：
「李鶴年那裡沒有給你準備蚊帳嗎？怎麼會被叮咬成這樣？」
「有的，只是我晚上想……想著你……睡不著就出去走動，長樂殿外古柳樹下蚊子多！所以才……」
「別……別說了！我們去采些艾草吧！治蚊蟲叮咬長出的紅疹效果最好了！」
娜則往香聽李琎說想念自己，內心竟控制不住竊喜。沒了羞澀，只有那亂跳著，無法停下來的心跳和那種從未有過的美妙感覺，她頓時覺得，此刻周圍的一切都是這樣的美好，彷彿從心裡，自然而然地給周圍的一切鋪上了一層新的顏色，眼前的世界變得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