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遺宮未央6
「你說沒事就沒事了？任內人只要知道有人要對付她那幾個侄女，可比要了她老命還讓她著急，金都知表姐妹兩這幾年在梨園裡興風作浪，園內兄弟姐妹們都敢怒不敢言，這次可算遇到對手了！」
「你是說！任內人對上次都知們查任繼雪房間的事懷恨在心要報復金都知她們表姐妹兩個？」
「是啊！公孫大娘這段日子經常往這跑，指不定在做什麼謀划，要弄出點什麼事來了呢！」
「喲！聽你說的神神秘秘的！怪瘮人的！那兩個過氣的內人能幹出什麼事情來？」荷香輕輕推了下娟子的肩膀。
娟子笑道：「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時候，聽說那次送信的事兒金都知本來想用宮規嚴辦，趁勢把任內人的四個侄女一起趕出宮去。那不就逼急她了嗎？更何況她也曾風光過，哪受得了曾經伺候過自己的人對自己大呼小叫的。現在公孫內人和她都神神秘秘的，每次都把我們支開了說話，我看清清准八成是活不成了！」
赫蘭似乎受了驚嚇，雙手緊緊地抓著荷香的手臂，荷香知道她害怕，忍著疼道：
「死丫頭！你抓疼你姐姐我了！快鬆開！」
「啊？荷香姐！我都忘了抓的是你的手臂了！別生氣啊！現在我聽娟姐這麼一說，還真覺得這任內人最近是有些怪，我回去要注意些了！」
「呵呵！回去也別太緊張，不然讓任內人生厭又挨打了。」
繼續和其他侍女們閑聊了會天荷香便回了殿內，將這些話一五一十地告訴在後殿等了許久的碧羅。
「你可聽仔細了？上次寫信的是清清？」碧羅問道。
「啊！應該沒錯，上次鬧了一陣子我還以為真不是任繼雪那小浪貨寫的呢！嘻嘻！那麼小的女孩子家就開始主動勾搭男子了！以後和她姑母有的一拼！」
「你這死丫頭，嘴巴越發不幹凈了啊！」
「嘻嘻！」兩人正嬉笑時，只聽見方月河軟綿綿叫喚荷香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好似幾天沒吃過飯似的怎麼聽怎麼讓人難受，碧羅低聲道：
「叫你呢！快去吧！我從後門回去了！」
「嗯！那我不送你了！上次的針線活兒我弄完了給你！」
「好！」
未央宮裡又是一個長夜在蔓延，碧羅匆匆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而此刻的梨園都知處所內，金玉秋和朱碧華正想著對策。朱碧華忐忑不安在屋內走來走去，道：
「我看還是先讓鳳兒出宮避一避吧！這次下毒事件明顯是沖著咱們兩來的，沒想到那兩個只會跳舞叫騷的婊子還有這一手。」
金玉秋一臉鄙視：「哎喲！表姐！沒事的！要有事早就來了，何必等到現在？況且鳳兒的事這麼些年誰也看不出點什麼來，就別讓她出去了，省得我再多一事！」
「你說什麼？都是你給我惹出這麼多事來的！你還嫌事多？我問你，要是突然有人進來把你我綁起來帶走，嚴刑拷打之下你敢保證自己不說出點什麼來？況且這是你的琴出了問題，證據對你我不利！你還……」
「哎呀！你別生氣嘛表姐！你我打死不說不就完了嗎？還是想想怎麼對付柳婕妤那事吧！」
好說歹說金玉秋就是不願意讓女兒出宮：當年她和樂工偷情懷了孩子偷偷生下兩個女孩帶出宮外養大，這些年大女兒好不容易進了宮與自己團聚，怎麼捨得將女兒送走呢！
「那你說吧！怎麼辦？」
朱碧華不耐煩地坐下。看錶姐一臉不悅，金玉秋故作撫慰道：「表姐，為今之計我們只有找梨園供奉官……」
「他頂個屁用！」朱碧華打斷金玉秋，「柳婕妤是皇上的女人，她可以用宮規直接處置你我，一個小小的攻奉官能為你我擋些什麼？
「要不……我再去未央宮見一次柳婕妤？把有人故意設計陷害咱們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你以為你是誰啊？啊？不用我們多說，只怕她早已知道是誰做的了！估計現在是在等著那兩個賤貨怎麼行動好將他們兩個一併解決！」
「那不是省了咱們的事了嗎？」
「你有沒有腦子？想出這手段下毒就證明她們不簡單，萬一查不出什麼來，除非劉婕妤吞下這口黃連什麼都不說，不然遭殃的就是我和你！」
「表姐你先別生氣！」金玉秋似乎又想到個主意，湊近道，「要不我們明天就去找梨園教坊使說出此事，讓他趕在柳婕妤前將此事查清？」
朱碧華凝視著被風輕輕掃動的燭光，一顫一顫地，就像她現在忐忑不安的心，沒有說話……
碧羅回到宮內將話全部告知柳婕妤和何滿子，確認了任鴻方和公孫大娘企圖一石二鳥的詭計后，柳婕妤對何滿子道：
「我現在就立刻命人去找那丫頭，活著出宮就出去找到帶進宮，死了想必屍體也丟不遠，找到了看她們還怎麼說！」
這些天糾纏著何滿子的那種不安，終於在柳婕妤的一聲令下頃刻間演變成恐懼，那種久違的，多年前在大明宮內不時伴著哭聲、謾罵聲、或是剛刀之下的慘叫聲的恐懼，此時佔據著她的整個身體，讓她感覺就連呼吸都變得緊張。她默默地披上了披肩，準備隨柳婕妤出殿。
一直跟著柳婕妤的十幾名護衛聽到命令，邁著沉重的步子直赴任鴻方寢殿。
此時已是亥時，未央宮內的內人們多數都準備就寢。而護衛所經之處，那說不出哪裡來的戾氣和象徵著皇室權威的厚重腳步聲引起殿**人們的注意——更確切的說是驚嚇，一個個都重新穿上衣服走出殿外跟在後面。李貞兒、張冰娘、謝阿蠻、聽到也出了殿跟在何滿子和梅可兒身後，隨著長隊步向任鴻方寢殿。
殿外，聽到動靜出門迎接柳婕妤的任鴻方明白來意，一臉笑容欠身道：
「未央宮夜景雖美，但娘娘怎麼不通知小的一聲就……就帶這麼多人前來呢？小的正要入睡，來不及準備酒菜給……」
「你不用給本宮裝傻，我問你，你殿內可有一個叫清清的丫頭？」柳婕妤厲聲打斷任鴻方。任鴻方畢竟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紋絲不動畢恭畢敬地：
「回娘娘！確實有這麼一個丫頭！」
「叫她出來！本宮有話問她！」
任鴻方知道柳婕妤來真的了，此刻心裡早已翻江倒海，可那張臉仍是平靜如水沒有一絲驚慌，那嘴角還凝著笑意，道：
「娘娘！實在不巧，那丫頭已不在未央宮。
「哦？的確是很巧，巧得有點過頭了吧！那她人在哪呢？」
「想必是偷偷溜出宮，抑或是在禁苑內哪個廢宮裡躲起來了，那丫頭平時就愛偷懶，這禁苑又這麼大，南北幾十里的，她要真有那個心思在這裡面躲起來我也沒法子立刻找到她呢！」
「一派胡言！」看任鴻方非但不怕自己，反而狡辯越說越離譜，柳婕妤氣得咬緊牙關對護衛大吼一聲：
「給我搜！」
聽到命令的護衛幾人一組沖入正殿、南北側殿、後殿搜了一遍，不一會兒，只見一眾受驚的侍女跟著護衛走到院內，整齊地站在一邊。
劉婕妤看了看梅可兒，沖著隊伍揚了揚臉道：「可兒！這群人里可有那丫頭？」
「回婕妤娘娘！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