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言出驚人
自己會怎麼死？
這個問題前世的時候方浩就無數次想過，如今這個時代他偶爾也會想，不過無論他想過什麼千奇百怪的死法，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有可能會死在世界上第一把火槍的槍口下。
他知道，突火槍是世界上第一次將真正意義上的子彈裝進了槍筒，雖然這子彈無非是碎瓷片、鐵粒和碎石子，可是畢竟距離自己太近了，近到不足十米遠的距離。
十米遠，即使這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火器，也能憑藉火藥爆炸噴出的強大氣體，推動無數鐵粒和砂石將自己打成重傷。
這不但是火槍，還特么是一把散彈槍啊。
要是後世的一顆子彈，方浩說不定還能憑藉敏銳的身手躲過去，可這是散彈啊，一打就是一大片啊。
即便自己僥倖躲過要害，身邊這些兄弟們站的隊形太過密集，這一槍就能傷到一大片人。
這些兄弟可都是自己的命根子啊。
怎麼辦？
來不及去想這莫達怎麼會突然拽出一把突火槍來，他滿心滿腦的都在想怎麼能躲過這一劫。
躲是躲不過去的，用盾牌？一時間哪來的盾牌呢？讓兄弟們四散奔逃，盡量拉開隊形減少傷亡？見這些兄弟們還在那裡快活的放聲大呼小叫，盡情嘲諷莫達，想必自己這一嗓子也難以讓他們及時警覺，萬一讓莫達提前發射，那就糟了。
提前發射？發射？
方浩腦子一轉，額上冷汗頓時止住，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刮子。
對呀，這火槍是要靠火捻子來發射的，現在看那莫達只顧著炫耀自己手中的突火槍，連火摺子都沒拿在手中，他拿什麼發射？
要說現在他就能有扳機發射了，方浩寧可挨一槍子兒他也不相信。
突火槍可以提前個百八十年問世，大不了是歷史學家們考證不全，可是這開槍的技術，嘿嘿……
想到這裡，再看看那桿突火槍後半截露在外面長長的一截火捻子，方浩心中大定，面上也露出微笑。
「兄弟們，聽我號令。」他突然板起臉喝道。
正在嬉笑的兄弟們同時閉嘴，條件反射般挺直腰桿，目光投向大首領。
方浩氣定神閑發號施令：「劉猛，你領五個兄弟往那邊看死了被繳械的庄丁，不要走脫了一個人，馬綱，你帶五個兄弟守住大門，不要讓人進來，其餘兄弟，還有呼二，你們全部往那邊分散開，將這後院團團圍住。」
大首領下達軍令，自然沒有一個兄弟敢問為什麼，就連最刺頭的劉猛也不敢，口中高喝一聲得令后，呼啦啦，轉眼間現場只留下方浩一個人背著手留在當地。
牆頭上的莫達見這情形也不禁獃滯，他不是不想點燃火捻子轟一下，只不過這神器他只有一桿，再加上射完后再次裝填火藥，填碎石，程序太過繁瑣，時間太過耗費，他只想發一槍用以震懾，可不敢真的惹惱了這幫惡賊，搞不好死傷一些后，剩下的賊人大怒之下能屠了他滿門。
見方浩這領頭的惡賊並沒離開自己槍口下，他心思也是大定，便專心致志將槍口對準方浩。
「莫莊主，這神器真的很厲害嗎？」方浩一臉的好奇，他真的很好奇，真的很想見識一下。
莫達傲然一笑，「方大首領，你想見識一下？」
「嗯嗯嗯。」方浩猛點頭。
莫達指著他身邊不遠處的一棵小樹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樣吧，方大首領，俺也不想傷你性命，你看看那棵樹，俺用神器讓你見識見識威力如何也就是了，你若知趣便快快退去，今日之事你我就當相互結交，今後各不相干，如何？」
方浩瞅瞅那棵小樹，搖頭道：「不好吧？樹又沒招惹你，還是往我的胸口打吧。」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
莫達面色一變，厲聲道：「方大首領，你真的不要命了嗎？」
方浩搖搖頭：「非也非也，我就是想知道，你這神器裡面裝的是碎石還是鐵粒？火藥裝填的量有多少？咦，我看你面色不對，難道是碎瓷片不成？」
莫達大吃一驚，頓時胸口砰砰直跳，端著神器的雙手也微微發抖起來。
當今世上，火藥並不神奇，但火藥用於兩軍陣前一向都是以爆炸與縱火來殺傷敵人，從來沒有出現過噴射砂石來傷人的武器。
這桿神器乃是他身為朝廷軍器監首席供奉的爹爹無意中發明出來的，但是爹爹很快就意識到這種武器的恐怖之處。
正當他和娘親商量著要不要把神器獻給朝廷的時候，爹爹最信任的大徒弟凌振為搶頭功，勾結上官悍然下手害死爹娘，想要搶走神器，但在爹爹臨死前奮力一擊，點燃神器的火捻子驚走了凌振。
他和年幼的妹妹攜帶神器連夜逃出汴京城，在這深山老林的小莊子里隱姓埋名過生活，既害怕凌振的上官前來搶奪滅口，又害怕被凌振找到，這十年來真的是半步也不敢踏出黑風山區域。
神器內裝填碎石，以火藥爆破為驅動，這個秘密，他自以為乃是天上地下唯有幾人知道的秘密，竟然被這惡賊一口道破，他如何能夠不驚？
「你，你，你……」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看你那竹筒的粗細，應該裝不了多少火藥，」方浩搖搖頭，又道：「要是火藥裝多了，說不定不但碎石發射不出去傷人，竹筒反而會被炸裂，到時候恐怕會傷到自己啊。」
莫達眼中驚駭之色到了極點，他如何不知道火藥炸膛的危險，爹爹的右手掌只剩下半截，全是在研製中拜火藥炸膛所害。
地下的莫英聞聽牆外方浩這一番魄人心服的言語，再也顧不得哥哥嚴令她不得露面的話，趕緊找了一把梯子也爬上牆頭，指著方浩厲聲道：「你……，你可是那凌振惡賊派來的爪牙？」
凌振？方浩心中一動，水滸中赫赫有名的大宋第一火器製造專家，轟天雷凌振，這個名頭他自然有印象的。
跟凌振居然有關係？這就對了，凌振是大宋第一火器專家，這莫達既然能拿出突火槍，自然跟凌振有些瓜葛也是合理的。
只是，聽他妹子口氣，他們跟凌振好像還有頗深的仇恨啊。
這，又是怎麼個緣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