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騙門

  《宋史·兵志》載：突火槍，以巨竹為筒，內安子窠，如燒放焰絕，然後子窠發出如炮聲，遠聞百五十餘步。


  子窼，就是世界上最原始的子彈了，以碎瓷片、鐵粒和碎石子混合而成，點燃竹筒後部的引線，火藥將這些子彈噴射而出，據傳，百米內殺傷力頗強。


  要是方浩知道，小小莫家莊竟然會有此等利器在等待著他，不知道他會不會還有上門搶親的念頭。


  可惜，現在他不知道。


  正午剛過，方浩一馬當先領著另一隊十個兄弟大踏步進入了莫家莊主街，馬綱卻消失了。


  呼二一身新衣服，鬢角插著一朵大紅的絨花，喜氣洋洋緊隨大首領身後亦步亦趨，兄弟們拎著一些山中的特產，不過是各色各樣獵來的野味罷了。


  至於什麼催妝花髻、銷金蓋頭、五男二女花扇、靴芴等鋪房迎親之物，一來方浩和兄弟們沒有一個人懂這些，而來即使有懂的又能如何？這些玩意兒在山中上哪兒採辦去啊？

  這些人幹嘛來的呢？莫家莊的鄉民們紛紛圍上來看熱鬧，指指點點，嘰嘰喳喳。


  很快，有人認出來方浩了，這不是那天在莫家莊大殺四方，擒住莫莊主羞辱一番的惡賊嗎？這是帶人又要來跟莊主火拚了？

  嘩，圍觀人群一陣大亂，知道這些人上門定是沒什麼好事，鄉民們都是膽小怕事的，生恐打起來的時候刀槍無眼傷著自己可就划不著了，紛紛喚兒叫娘，呼啦啦眨眼間走得一個不剩。


  這邊的動靜早就驚動了莫府大門口守衛的庄丁，為首的頭目一見領頭的方浩，頓時大驚失色，忙不迭大叫一聲：「賊人又來了，快去通稟莊主。」


  慌亂之間，連迎上來阻攔的人都沒有，全部掉頭跑進門內，哐地一聲巨響，大門被從裡面緊緊合上，叮呤咣啷就是一陣上門栓的聲響。


  呼三今天是一副新郎裝扮，自然不能再凶神惡煞去踹自家大舅子的門，馬綱親自上前交涉。


  咣咣咣砸門，「開門開門，俺們前來迎娶你家小姐，快快開門，莫要耽誤了良辰吉時。」


  實話實說，馬綱的語氣還算是彬彬有禮的，只是大門裡死寂一片，連個迴音都沒有。


  那邊惹惱了呼三，只見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大喝道：「開開開開開……」


  馬綱無奈地介面：「開門。」


  「對對對對，是開開開開……」


  「門。」馬綱。


  「是是是，是開開開開……」


  怎奈今天是太激動了，呼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那個門字，感到有些惱羞成怒，索性從腰間抽出無極刀，一刀砍在門首銅環上，咣當一聲，火花四濺。


  「開門。」咦，這次喊得流暢，一絲絲磕巴也沒有。


  馬綱趕緊把他推開，「鬧什麼鬧什麼？今兒是你哥大喜的日子，別在你嫂子娘家門口撒潑丟人，知道不？去去去去。」


  退走臉紅脖子粗的呼三，自詡比以前文雅多了的馬綱還是一副柔柔和和的腔調不緊不慢道：「開門啊大舅子，你妹夫可是趕了一夜的山路過來的，這把他累得，累壞了今夜可怎麼洞房呢？你妹子要是心疼了可要埋怨你這做哥哥啦。」


  方浩和眾家兄弟一起笑嘻嘻看著馬綱在那閑耍嘴皮子閑磨牙，不急不惱的，無他，大傢伙兒等著裡面人去搬救兵呢。


  他們的救兵是誰呢？沒錯，自然是辛辛苦苦用五百兩銀子一百石糧草換來的大王寨好漢爺們啦。


  吱呀呀嘩啦啦，門軸聲鐵鏈子聲，大門開了一道縫，老管家氣喘吁吁地探出頭看了馬綱和他身後一行人，見除了前些日那三個鬧事的賊子，其餘不過也是十一二個，心裡頓時放寬不少。


  「好漢爺，就是這幾個，」他滿臉氣憤地指著方浩對劉猛道：「那賊子，就是前幾日在庄中偷襲打傷俺家莊主的人。」


  「沒問題，老管家你閃在一邊，交給俺啦。」劉猛豹眼怒張，遙指方浩怒吼一聲：「兀那漢子，你可認識俺嗎？」


  方浩揉了幾下眼睛，立即收起嬉皮笑臉，裝作一副吃驚模樣道：「這位可是，可是大王寨的劉大哥？」


  劉猛哈哈大笑：「正是俺，你可知道此處莊主與俺家朱大寨主的交情匪淺，你們哪個山寨的？竟敢跑來老虎嘴上拔毛，莫非一個個的活夠了不成？」


  方浩趕緊抱拳拱手陪笑道：「不敢不敢，早知道跟朱大寨主有交情，留幾個膽子給俺，俺也不敢無禮，劉大哥你寬宏大量，放過俺這一次吧。」


  劉猛傲慢地冷哼一聲：「來都來了，如今如何處置你們，卻不是俺說了算，待到把你交給莫莊主，聽任莫莊主處置吧。」


  方浩一臉苦澀，解下腰間佩刀往地上一扔，嘆息一聲道：「唉，劉大哥有令，俺們自然不敢不從，任憑劉大哥處置就是了。」


  「把刀扔了，都扔了，咱們認栽，聽憑劉大哥處置就是。」


  嘁哩喀喳，十幾個人溫順的如同綿羊一般，紛紛解下兵器扔在地上。


  一旁老管家欣喜若狂，他料來今日少不得一場廝殺，沒想到這大王寨派來的這位劉大哥在黑風山匪眾中聲望竟然如此了得，只是淡淡幾句話，就嚇得前幾日凶神惡煞一般的這賊子垂頭喪氣，棄械投降。


  「把門打開，放他們進來去見莫莊主請罪。」劉猛淡淡吩咐道。


  老管家略一猶豫，不敢拂了這威風凜凜的劉大哥之意，揮手叫道：「開門，快些開門。」


  早有兩個庄丁飛也似跑上前，從身上摸出一把大銅匙，伸進鐵索上的銅鎖中，轉動幾下，銅鎖機簧彈開，鐵索嘩啦啦落下砸在地上，兩扇大門轟然拉開。


  劉猛和方浩皆都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鐵索要是不打開，只要裡面人看出什麼不對，立即就是一場廝殺，到時候劉猛等人被裡面幾十庄丁團團圍住，大門再被從裡面鎖死，這場廝殺不打個屍橫滿地，傷者累累才怪。


  方浩倒是不擔心自家兄弟不能取勝，實在是不願意跟莫家莊結下死仇。


  如今大門一開，庄內最堅固的屏障已失，方浩與劉猛同聲哈哈大笑，兄弟們一個個矯如靈狐，伸手撿起地上兵器呼啦啦就佔領了大門洞，門內猝不及防的幾十庄丁們刀都沒拔出來就被裡外聯合的兄弟們繳了械。


  老管家兩眼發黑，哆嗦著手指對劉猛吃吃道：「你你你……」


  劉猛摟住老管家的脖子嘻嘻笑道：「老管家莫要驚慌，俺們是來娶親的，又不是來殺人的，走走走，跟俺一起去內院找莫大舅子討杯喜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