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穿越迷霧（1）

  風雪中，男人披著厚厚的皮襖不關心落滿肩的冰碴和孤獨。背影隨著純白色的雪花背景拉得長長的，像是白晝中的黑夜，又像是黑夜中的閃光。


  「咳、咳。」


  男人拉開長長的保溫玻璃，走進稍微溫暖的室內大廳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嘩啦嘩啦幾聲后雪渣落到地板上幾秒后就化成了冰水。


  他走到大廳的壁爐旁往裡面加了幾塊碎木，原本微弱的火焰一口氣吞噬了那些乾燥東西之後又變得生機勃勃。借著慢慢升高的溫度男人把自己的皮襖掛在衣架上，然後縮到大廳那個小小的沙發中看著一本皮革制的書。


  「叔叔？」


  何年在這兒觀看很久了，他覺得他叔叔一定是知道他醒了，但他並沒有理會何年只自作自事讓何年感覺十分的不適。


  在何年記憶中他的叔叔是一個非常精神且溫柔的人，而面前縮在沙發中的人和記憶中的叔叔面貌相同，但卻是另一種病態、頹廢的神情。


  「小年。」男人抬起眼皮看了在二樓樓梯邊站著的何年，眼中某種情緒一閃而過，但大部分時間他眼中的還是冷漠。


  「你……」何年想問什麼，但是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問什麼。面前這個人他心裡覺得是自己的叔叔，但是又每個方面都和自己的叔叔不一樣。


  你這些年過得怎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聯合軍？你為什麼要把我們強行帶過來？


  沉默地對視了很久之後，何年才想出一個很好很合適的問題，「我們現在在哪？」


  「南極。」


  男人深沉地說道。


  「南極？！」何年十分驚訝，甚至不敢相信。但窗外那延綿萬里的冰雪明顯是證明男人的誠實，沒有第二個地方又這麼廣闊的冰川的了。


  「可……可南極不是.……」何年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扼住了，讓他很有壓迫感。


  「這片雪地埋藏著真正的秘密，你自己去找尋吧，那裡有一切的原因和一切的結果。「


  男人說完之後就把視線放回了自己的書上，沒有再次說話的意思。


  何年盯著他很久很久，才嘆了口氣離開了這裡。


  長長的走廊複印著來自外界無盡的白色，不知度過多久歲月的木質地板隨著走動竟然發出嘎吱嘎吱的瀕臨崩潰的聲音。這棟小樓二樓的房間基本上都是空著的，連門把上都抹著厚厚的灰塵。何年很難想象這幾年這個男人是不是一直都孤獨地生活在這一片雪原當中，伴著同樣孤獨的火燭？

  何年很難不去想，這個男人是不是只有和自己叔叔相同的皮囊，而內里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看樣子這個人並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侯小諾在這個時候還端著一盤餅乾，一點一點金黃色，竟然是像是剛烤出來的。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何年絕望地捂住頭靠在牆邊使勁揉頭髮，」他的話是我戰鬥下去的動力，但現在告訴我教我守護的人現在變成這種模樣，我真的很難受。「


  」你叫小年是嗎？嗯，小年你應該明白，作為戰士萬戰之後的疲憊，是比尖銳的刀劍還要鋒利的武器。「侯小諾將餅乾放到床沿上，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一枚樸素卻閃耀的戒指，」他可能是累了。「


  「你一個大明星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你還是安安靜靜地待在這裡等著救援吧。「何年本來心情就不好，侯小諾這麼一說他就感覺到異常地煩悶。


  「我未婚夫就是一個戰士，你說我怎麼知道這些的？「侯小諾沒生氣反倒笑著說道，」他在穹頂被人稱為戰神白鳥，享受著無數稱讚，但在私下裡他卻迷茫很多東西。還有你見過的周燁，他在某一次戰爭中失去了一切，每當想到那些事情的時候他都會難過得不能自已。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疲憊感傷，小年你還年輕，骨子裡都是熱血，但遲早有一天你也會感到這些東西到底有多麼難以接受。「


  「。。。「何年皺了皺眉頭，撫了撫額，把視線方向遠處那一片空白的地域。


  的確，不管是誰都會變得疲憊、遲鈍、頹廢。但他始終不覺得這是改變自己叔叔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在外面這片冰雪之中。


  直到這個時候何年才意識到，這停留在面前風雪之中的秘密是多麼重大。這片地方也屬實和他從小接受到的教導不同，沒有那外來文明存在的痕迹，只有一片乾淨與祥和，或者偶爾有雪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