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沉默的王者（6）

  何年仰望著那從天而降的，巨大爪子的主人，藏在堅硬甲鎧中的心臟跳動得像是要爆炸一樣。戰爭五年，他見過無數猙獰可怕的面容，但給予他的恐懼絕對沒有這一隻大。


  這一隻星獸。。。其實難以確定這一隻是不是星獸了。光論它的體型也要超過四百米，身體最高部分那四分之一都被雲霧所籠罩著。它渾身上下都被銀白色的鱗片覆蓋著，白色的雪原在它身上折射出無數種光線，璀璨奪目。


  在雲叢中忽然閃耀出兩團金黃色的光芒，然後四團、、、六團、、、八團、、、何年很清楚那是這個龐然大物的眼睛。


  當猜測到什麼的時候，何年忽然雙眼放光，渾身上下都發出咔咔咔的聲音，剛剛收回身體中的薄刃又彈了出來。他手中的龍牙長刀在顫抖，不是因為何年在顫抖，而是它本身的顫抖。


  「吽吽吽吽」


  這一隻銀白色巨獸發出緩和但卻盛滿威嚴的吼叫，天空雲霧排開，天空上重現太陽，久違的陽光照射到了它全部的身體上。


  那是一隻。。。九頭的。。。龍？


  不，是八個頭顱，另外一根長長的脖頸還在但頭顱卻已消失不見，脖頸其上有著猙獰的傷口。


  而與猙獰傷口相反的是，這一隻九頭白銀龍實在是太過美麗，陽光落在它身上后它的鱗片反射出七彩的顏色，像是屹立在那裡的一隻寶石。


  但在何年眼中，它帶來的卻是深深的恐懼還有無理由的激動。


  這隻星獸他見過，五年前它見過！正是它給他帶來的戰士命運，也正是它成為他這麼多年來忘卻不了的記憶傷痕！


  何年全身甲鎧都在顫抖著，激烈的情緒甚至帶來了他身體的某些變化，舊的甲鎧脫落新的甲鎧從血肉中翻出。


  但令人驚訝的是，他新翻出的甲鎧不是純黑的，竟然和那頭屹立在天地中央的星獸一樣的，像鏡子般的銀白甲鎧！

  然而何年卻沒有感受到甲鎧翻新帶來的痛苦，他的意識早已經伴隨著深藏在記憶中的恐懼回到了那個被毀滅的小城，四面八方都是鮮紅或者深黑的血液。硝煙四起，星獸的屍體擺滿附近的地面。


  面前還有一隻像是一座公寓樓那麼大的龍的頭顱，只不過這一隻龍的頭顱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氣，就是一個死物。


  何年本能驅使著自己撲到那隻頭顱上去，他那深黑色的甲鎧竟然張開了大嘴，貪婪地、瘋狂地吞噬著這一隻頭顱上的每一片肉。


  每吞噬一片他身上的甲鎧就多一片銀白色的鱗甲。到最後他從血肉中走出，半透明紅色血液順著他如同明鏡般的甲鎧上流下來，低落到地上吧嗒吧嗒響。


  但隨著陽光照射在他身上那銀白色慢慢變化回深黑色，然後深黑色的甲鎧又慢慢萎縮，恢復成最為平凡的肌肉。


  何年變回了人類，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而在這段記憶中的最結尾處，他在逆著陽光的地方看到了一個逆光的人，他的手裡是。。。。


  龍牙！


  這鋒利的刀光真正刺痛了何年的記憶，這逆光的身影伴隨著現實冰冷的空氣閃回到面前廢墟的城市之中。


  那巨大的九頭龍不知何時移動到了何年面前不遠的地方，它垂下一顆頭顱用它黃金色的眼睛看著何年，眼中卻沒有何年想象中的凶戾，反倒是像是冰雪般的沉默。


  何年直視著這一隻龐然大物，全身都彷彿被無形的氣勢所鎮壓，動也動不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現在這一頭巨獸只需要動一動就能碾死何年，何年的心臟也像是敲鼓一樣在不停地顫抖。


  他覺得這隻巨獸一定是記起來很多年前它曾經遇見過自己了，現在在思考如何弄死自己，是一口咬下？還是一腳連著大樓一起踩碎。。。？

  但是這一隻巨獸卻沒有做絲毫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何年。


  遠方忽然傳出激烈的電流爆炸聲，那是強能量屏障發生器產生了效用，半透明的屏障開始生成、連接，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個膜狀物體，開始相互融合。


  但何年就是感覺，這些東西不可能攔住面前的這隻巨大生物的。


  這時那隻巨獸忽然有了行動，它張開大嘴，朝向何年，像是要一口吞下何年。


  何年也閉緊了雙眼，等待著黑暗的降臨。


  可是那隻巨獸只是輕輕地咆哮了一聲，連建築都沒有震倒，只是在何年的甲鎧上添了幾朵雪花之後便掉頭離開了。


  當它徹底離開能量屏障之外時何年全身都鬆懈了，雙腿一抖跪坐在地上，那炫目的銀白色甲鎧也變化回了何年原本的模樣。


  他大口喘著粗氣，不知為何這星獸之王沒有殺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