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孤單星球（6）
孤單的星球在廣闊的宇宙真空中漂浮著，旋轉著，日復一日地按照著它原有軌道不停行駛，哪怕在它的身上已經經歷了很多故事。
黑色的巨大探索艦像是一塊深深嵌在黃沙之中的石頭，旁邊還掛著通往天頂的旋風。
周燁扣好外骨骼的封鎖口，防止外面的空氣進入外骨骼之中的封閉空氣流通系統，然後打開氧氣循環，深深地喘息了一下。之後他打開氣密門，狂風攜帶著黃沙像是野獸般撲到他的臉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周燁穩了穩身體的重心，走出了探索艦。
這顆星球的地面是很散的黃沙，沒有其他明顯的地質結構。空氣中氧氣含量占的百分比實在是很小，取而代之的最突出的是二氧化碳。
能帶來生命的水汽也是近乎為零，完全是一個不可能生存的星球。
這些信息周燁在之前就知道了，所以沒有在這個方面留下過多的情緒。那真正吸引他的地方是那些屹立在黃沙之中的粗糙石柱。
藉助著外骨骼的動力哪怕是狂風也沒有過多的阻擋周燁的速度，再加上本身探索艦距離石柱都很近，周燁他很快就到了第一根石柱面前。
外骨骼的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石柱的表面，發出刺拉刺拉的聲音。
他試著扣扣石柱的外表，但用了很大力氣都扳不下來。
石柱的材料不像是普通的石頭，有著像是金屬一般的硬度。
周燁在這個地方留了個心眼，接著開始掃描石柱上的紋理。
這幾根柱子不知道在這黃沙中屹立了多久，表面上早已被歲月侵蝕，不過還好探索系統識別能力超強，不一會兒就還原出了這上面的圖案。
那是很簡單的幾個筆劃組成的圖像，或許是真實的圖案，或許是偶然的痕迹，但依舊是不足以說明什麼的東西。
周燁在太空外骨骼里遺憾地嘆了口氣，溫暖的氣呼在面前的玻璃上漾起一片模糊的印。
一陣狂風吹得周燁身體搖了搖，令他回過神來。
「白洛，你快回艦，我在那幾根柱子上發現了一些痕迹，你用白鳥的系統掃描下。」周燁撥通通訊頻道跟白洛說。
「沙沙、、、沙沙、、、」但白洛那邊傳來的是乾枯的電子聲音。
因為通訊頻道在異星使用難免會出現問題所以周燁也沒有去多想。
周燁調整了一下氧氣循環系統，緩慢地圍著這幾根柱子走，企圖發現些什麼。
但他花了三個小時證明，這幾根柱子，就僅僅只是柱子。。。
氧氣瓶到達危險警告。
周燁最後看了一眼石柱，遺憾地走回探索艦里。
探索艦是漆黑的，像是嵌在黃沙里的黑石，孤寂無比。
而周燁穿著笨重的外骨骼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在無盡黃沙中，有點凄涼的意思。
周燁走回指揮室，在最近的一個椅子上坐下，身體靠在椅背上。
某個顯示屏可能是因為電路問題發出幾聲『滋滋』之後便黑了下去。
這是這個房間里最後一點聲音。
指揮室內一片寂靜，周燁像是一個雕塑一樣靜止一動不動，哪怕外面的光線由亮變暗，他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動作。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之後，周燁才感到腹中實在是餓得厲害，不得已下去打開食品儲存艙。
隨手拿了袋壓縮食物，打開包裝，依在牆壁上吃。
口感乾枯無味，像是在咀嚼泥沙。
但是周燁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又把食品儲存艙的艙門打開，清點起數量。
總數量加上他剛剛拿的那一袋與之前的數量相等。
這代表白洛出門前並沒有攜帶任何補給。
而白洛已經出去了十二個小時以上了，他又驅動著裝甲，補給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周燁腦中想到了個不是很好的念頭，幾下把手中的壓縮食品吃完，然後快速地回到指揮室打開內部通訊頻道。
「白洛，白洛你快回探索艦，聽到請回話。」周燁一邊拉起麥克風說著話，一邊開啟雷達尋找白鳥機甲的信號。
「不用說了。」忽然白洛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周燁回頭，白洛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探索艦，手中還拿著一包壓縮食品吃著，「我回來了。」
「你是想節省自己的需求把更多的補給讓給我？」周燁沒有顧及什麼直接說出口來道。
「沒有，只是去了遠的地方。」白洛撓了撓頭，臉上露出被看穿的尷尬笑容。
「。。。」周燁沉默了下，轉身回到指揮座上，「你不必這樣，你的命比我值錢，若真到了食物稀少的那一天你活下來更有希望。」
「這可不行啊。」白洛笑著搖了搖頭，把手中的垃圾丟到垃圾桶之中，「生命是相等的，我是裝甲戰士所以身體極限要比你高很多，需求少一點沒什麼事情的。況且、、、」
「況且什麼？」
「況且你父親還讓我照顧好你。」白洛嘆了口氣，找了個地方坐下，「我從小沒父親，所以特別羨慕家人的感情。你父親對你的這份『愛』讓我很受感動，所以我也不能辜負這種感情，我要保護好你。」
周燁轉頭看著白洛，沒有說話。
「小周啊，你父親其實很愛你的。」白洛依舊在笑，「我聽老逄說過你。你覺得你父親總是冷落你，但其實我覺得，你父親是真的愛你的啊。你感覺不出來，但渴望家人的愛的我是真的感受到了。」
周燁把頭僵硬地轉了回去，看著窗外永遠不會停止的風暴，聽著風暴撞擊玻璃的聲音，心裡有點感覺。
「先不說這些了，系統恢復地怎麼樣了？」白洛拍了拍周燁的肩膀。
「哦。」周燁擦了擦鼻子，打開維修界面。
「很多的電路已經被AI修理好了，但是曲速引擎是在維修範圍之外，AI修不了。」周燁說道。
「那星際通訊呢？能不能給穹頂發去救援信號？」白洛問道。
「我已經發過去了，但是沒有收到回信。」周燁咽下一口唾液。
他感覺喉嚨有些乾枯，可能是他喘息速度有點快。
當把注意力從星球探索轉回到現實問題的時候，他又感到了絕望無助。
「沒有回信嗎、、、」白洛抱起手臂，看著外面無盡黃沙想了一會兒，「其餘的幾艘探索艦毫無蹤跡，『赤鳥』的機體突生事故，休眠艙的操控人員又基本上全數落難、、、這不是偶然。」
「不是偶然難道是誰安排的？」周燁覺得這兩天腦力消耗過度導致腦子都不夠用了，「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清楚。」白洛搖了搖頭，「就現在而言，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救援還有自我救援。我查一下白鳥的資料庫看看有沒有修理曲速引擎的辦法，你也盡你的能力去維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