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了也好
「那就是柯朵大叔。」第二天，將黛安娜留在酒樓，唐納囑咐護衛好好照顧之後，達克帶他來到了東南商業區靠近城牆的一條街。
「這是什麼地方？」街道緊挨著城牆，兩邊搭建著不少草棚，裡面堆滿了衣著襤褸的人。
是的，堆滿！
大人、老人、男人、女人、小孩，甚至抱在懷裡的嬰兒，全部擠在一個個草棚里，散發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氣味。
唐納一行人走過，這些人都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們。
「這是奴隸市場。」達克隨意回答，似乎奴隸市場就是一個很平常的東西。
看著這人間煉獄一樣的景象，唐納覺得心底發寒。
就連達克這樣的貧民窟小子，都對奴隸市場感覺稀鬆平常，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跟來到菜市場沒什麼區別。
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吶！
「對了，唐納大人，你需要奴隸嗎？」達克隨後問道，「這裡的奴隸都很便宜，雖然沒有什麼手藝，但用來使喚還是很不錯的，不少外來的商人，都喜歡到這裡淘些強壯的奴隸回去。」
唐納握緊拳頭，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刺甲刺進手掌心的肉里，讓他都感覺到了疼痛。
「不用！」唐納聲音有些冷。
「哦！那個……」達克還想說點什麼，然後突然想到，唐納的臉上似乎也有個奴隸印記。
莫非，這位大人以前也是一位奴隸？
達克尷尬的臉色通紅，跟在後面有些不知所措，他擔心自己剛剛是不是，無意間冒犯了唐納大人。
達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唐納的側臉，見唐納沒有對他發怒之後，才略微放心。
這也不能怪達克，再一個其實唐納不高興的緣故，也不是在於達克提議買奴隸。
其實，無論任何人跟唐納在一起，似乎都會下意識的忘記他臉上的疤痕。
達克當然也是如此，因為在他看來，面前這位救他、恩賜他錢袋、最後還雇傭他的大人，總有一種強大的氣勢，總能讓人不知不覺忘記他臉上的奴隸印記。
因為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那種笑容、那種溫和、那種自信、那種從容不迫，根本就不會出現在一個奴隸的臉上。
以至於，最有氣質的傑森和尤里作為唐納的下屬，都很容易被外人當成理所當然。
達克沒敢再多說，蒙著頭帶著唐納朝柯朵大叔走了過去。
「這位柯朵大叔是奴隸主嗎？」唐納突然開口問。
「額！」達克愣了下，回答：「這個……不是，柯朵大叔只是那位富人老爺的僕人，被安排在這裡打理一些生意。」
「那……那位富人老爺呢，專門販賣奴隸嗎？」唐納隨口問。
達克搖頭說：「不是，聽說那位富人老爺的生意很多，販賣奴隸只是其中一門。」
唐納微微點頭，一行人來到了柯朵所在的草棚。
「嗨！大人，需要奴隸嗎？」柯朵見到唐納一行人走了過來，弓著腰，帶著謙卑笑容問道。
「你看，我們這裡的奴隸都很健康，也很強壯，而且價錢便宜。」柯朵用腳踢了踢蹲在一邊的奴隸。
「老爺，買我。」奴隸被柯朵踢了一腳，原本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神一亮，跪在地上，大喊：「大人，我力氣大，可以做很多事，只吃很少的食物，求求你，買我。」
「大人，買我，我也是。」然後周邊奴隸，也往這邊擠，紛紛大聲呼喊。
柯朵揚起鞭子抽了下去：「閉嘴，安靜點。」
然後，陪著笑對唐納說：「大人仁慈，這些卑賤的奴隸無意冒犯，請您諒解。」
唐納和傑森沒有出聲，示意達克說明來意。
達克走上前來，對著柯朵彎腰行禮說：「柯朵老爺，您還記得我嗎？我是達克。」
柯朵蹬著眼睛看了達克一眼，剛想說什麼，然而眼珠子在唐納和達克身上轉了一圈后，故作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你是？」
達克迷惑了，回頭看了唐納一眼，生怕唐納以為自己騙他，有些焦急道：「柯朵老爺，我就是那……那個達克啊……就是……」
柯朵否認認識他，讓達克不知所措，連話都不知道如何說了。
因為他害怕，害怕唐納認為他沒用，從而解僱他。
唐納在一邊看出了端倪，知道柯朵在裝傻，至於什麼原因裝作不認識達克他不清楚，於是他直接說明了來意：「你叫柯朵。」
「是的！」柯朵謙卑道。
「達克告訴我，你有店鋪出售，是嗎？」
柯朵愣了一下，試探問道：「是的，大人，您要購買店鋪？」
「嗯！」
「有的！有的！」柯朵臉上重新換上一副笑容，說：「不知道大人需要什麼樣的店鋪。」
「可以帶我去看看嗎？」唐納問。
「可以，可以。」柯朵心裡笑開花了，雖然面前的幾位大人不是來購買奴隸的，但是能將手上的幾間店鋪出售一些，也是能賺回銀幣，得到老爺的賞識。
唐納面無表情的說：「我們這就走吧！」
「好好！」柯朵拉著一個下屬吩咐了幾句，就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這邊請。」
唐納看了一眼草棚的里奴隸，問道：「就一個人看守，你不怕這些奴隸跑了嗎？」
柯朵奇怪的看了唐納一眼，說：「老爺說笑了，這些奴隸能逃到哪裡去？而且，就算逃出去又能怎麼樣，在這裡好歹有口飯吃，逃出去說不好全家都要餓死。」
唐納聽后心中頓時悲涼無比，一時不知如何出聲。
柯朵接著道：「這些基本都是北地逃難的災民，一路拖家帶口，他們被仁慈的富人老爺買下，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期待被其他老爺買去，這樣才有機會活下去。」
「至於逃？」柯朵嘆息道：「想必老爺們看到了城門口那些難民了。這些有的是不願意簽訂奴隸契約的，有的則是願意簽訂奴隸契約，都沒有老爺要的。」
「哎，總之，這世道啊……」柯朵搖了搖頭。
「對了，你其實認識達克吧！」唐納突然問道。
「這小子我認識，我跟他父親以前是好友！」柯朵隨口回答，然後臉上尷尬無比。
「那為什麼當做不認識他！」唐納問。
「我以為達克惹上什麼麻煩了，帶你們來找我。」柯朵老實回答，「我只是一個僕人，家有老有小，都苦命，不敢惹麻煩。」
唐納沉默，達克也無聲。
這時候，柯朵才回過頭和達克說：「達克，你父親呢，好些了嗎？」
「死了！」達克平淡道。
「死了？」柯朵嘀咕一聲，「死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