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長生很累

  等宿主將手頭上的事忙完之後，才有功夫問44那條小魚的事情。


  44看看鍋里煮的烏七八糟的東西，再看看拿著珊瑚攪拌的宿主，特別想知道宿主是怎麼活這麼大，還長得這麼漂亮的。


  【那條魚緋紅色的，差不多有半個我那麼長。】


  44看看鍋里的東西再看看宿主，看看宿主再看看鍋里的東西。


  宿主手上不停的攪拌著，都顧不上抬頭看看44。


  「沒事，我認識那條小魚，她再來的時候不用管她。」


  【這是用來吃的嗎？】44看看鍋里的東西再看看宿主終究是忍不住問出聲來。


  「是啊。」


  【原來能吃啊。】


  「是啊。」


  再然後，44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特別受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宿主吃掉那鍋東西，還很熱心的拿了個貝殼給44盛了一些。


  宿主吃飽了才有精力詢問44來此的目的，44又一次重複了之前的話，畢竟她是一個善良熱心的好系統，不會因為被宿主多詢問幾次就發脾氣的。


  【我是為了實現你的願望而來的。】


  宿主僵了片刻之後，才繼續說話。


  「我都不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你怎麼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有東西接收到了你的執念，所以我才會出現。】


  「那你怎麼幫我實現願望？」


  宿主鬆開了手中一直握著的珊瑚，兩隻觸手湊到火焰邊烤著火，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最後面兩隻緊握的觸手卻出賣了她。


  【我不知道，你得先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想死去。」


  宿主的聲音並不小，話里的內容卻讓44懷疑自己有沒有聽清。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隻水母宿主，它的願望也是想死去。


  【為什麼？難不成你也想被人類吃掉？】


  「也？」宿主發出疑惑的聲音。


  【很久之前，我遇到過一隻水母，它說被吃掉是它活著的意義，它的願望是被吃掉，不就是想死嗎？】


  44伸手想觸碰火焰，卻在下一刻將手縮回。


  「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不太喜歡你，原來你的身上竟然還染有同類的血，但無所謂，我不在乎這些。」


  說道這點，44就想起了額外贈送的水母一族的仇恨值，不想說話。


  「我跟它不一樣，我活的太久了。我經歷了許多，見識了許多，學會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活的久了，就期待死亡。」


  也就是此時，44才發現宿主真的已經很老很老了，她的肉體或許還很年輕，但她的靈魂已經蒼老。


  「我嘗試過死亡，但每次都會再一次重新開始，如果說有執念的話或許就是死亡了。」


  【為什麼期待死亡？】


  「當你活的足夠久的時候，你也會期待死亡。」


  44懵懵懂懂的點頭，她還太小太年輕什麼都不懂。


  「如果你能實現我的願望的話，那麼賜予我死亡吧，將我葬在這無垠的大海之中，任我的屍身被吞噬，那是我最好的歸宿。」


  【好。】


  44應下了宿主的話，但卻一籌莫展。宿主雖然輕描淡寫的說她嘗試過死亡，但可想而知她曾做過多少次嘗試，44都有些不忍心去詢問她所做過的嘗試。


  【44:4號，你在嗎？】得到的仍舊是【該系統不在服務區】的提示，44感覺自己的心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44:9號，我問你個問題。】


  給9號發完消息，便安靜的坐著等待9號的回復。宿主則是對著44笑了笑，走到一旁取出一本貝殼書，仔細研讀起來。


  【9號：怎麼了？】


  【44：長生很累嗎？】


  收到44號新的消息的時候，9號嚇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那一瞬間真以為44想起長生來了，那簡直是太嚇系統了。


  【9號：長生?】


  為了避免說多錯多9號只是簡單的給44發了兩個字，44收到9號的回復之後便絮絮叨叨的給9號回了一大堆，包括這次的新宿主。


  【9號：對有些人來說，長生是畢生的追求，為此付出任何東西都不會後悔，但對有些人來說，活著是最痛苦的。】


  【44：為什麼。】


  【9號：因為他最重要的人不再了，活的越久越痛苦。】


  【44：我不會的，因為我最重要的人會陪著我一起活下去。】


  44的話很天真。


  【9號：恩。】


  但卻只能是妄想。


  【44：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很迷茫。】


  【9號：沒什麼可迷茫的，死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殘酷的是無法死去，只能悲哀的活著。】


  44整個系統都低落的不行不行的，9號的話好像給她描繪出了一個殘酷的未來，讓她不敢看不敢想。


  【44：我覺得活著是最幸福的事情，過去終究會被忘記，未來一定會是希望的那個樣子。】


  收到44的回復，9號沒有笑，反倒表情更加的凝重了些。


  【9號：你可以這麼去勸你的宿主啊，說不准你真能勸回她，保住她的一條命，說不准你跟水母一族的親密度會上漲呢。】


  【44：那是她的心愿，我沒有權利去更改。】


  44很天真，天真的無可救藥。


  【9號：人類中流傳一個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海的女兒，說的是很久以前有一隻小美人魚渴望人類的世界，她跟巫婆用聲音交換了雙足得以行走在大地之上。她愛上了她所救的王子，但王子卻娶了另一個女人，而小人魚則在某一天的日出變成泡沫消失在大海之上。】


  44收到9號的消息，轉頭看向宿主。


  【你能變成人嗎？】


  宿主茫然的搖頭，不知發生了什麼。


  【44：可我的宿主變不成人，她沒辦法行走在大地之上，更別說其他的了。】


  【9號：我說的是人魚，又不是水母！！！】第一次覺得44是如此的蠢。


  【44：我又不認識人魚，再說了我們正在說宿主的事情，幹嘛牽扯到別的生物。】


  【9號：通過我跟你說的故事，你就不能想到點別的什麼嗎？】


  恨鐵不成鋼。


  【44：我應該想到些什麼啊？】


  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