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手段
燕窩兩個字,猶如驚雷一般在南宮牧的腦海中炸開。
「臨產前是否也忌諱吃燕窩?」
他問得艱難,院正回的卻有幾分莫名其妙。
「是的。」
心中有一股滯澀之感,想到她險些喪命就是因為那碗燕窩,南宮牧身上的戾氣就止不住的上涌。
院正年紀大了,一時間被駭的跪坐在地上。看了他一眼,南宮牧閉了閉眼,轉眼間又變回了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
「下去將適宜吃的、不能吃的列張單子出來!」
「諾!臣告退!」
說完他幾乎是小跑著奔了出去,但南宮牧只是看了一眼就將目光放在了向容身上。
這皇宮和朝堂,看起來是時候好好清一清了。他心中思量著,人就有幾分走神,待他再回過神的時候這才意識到已經天黑了。
踑著鞋子他就放輕手腳下了榻,對著院正開的單子仔細檢查了番桌上的飯菜沒問題,他這才折了回去叫醒了床上熟睡的人。
旁邊的宮女瞧著他一副溫情款款的樣子對向容十分的羨慕,偏生這個當事人還身在福中不知福。
「陛下,妾有些不舒服,不想用膳了。」
瞧著她睡得有些迷迷瞪瞪的樣子,南宮牧何嘗不知道她就是因為貪睡而在耍賴,但此刻的氛圍實在太好,他有些不忍心破壞,只得給她餵了一碗湯便作罷。
待碗見了底,他給向容掖了掖被子,這才出去將那明顯有些不符合他口味的菜撿了幾樣稍微合心意地吃了些。
王福從外面進了來,他站的遠遠的免得身上的涼氣過給南宮牧,也因此說的話聲音微微高了幾分。
說大倒也不算大,說小卻也不算小,若是屋中人仔細去聽倒是也能聽得到,但卻也不會吵醒一個熟睡的人。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裝睡的。
向容的眼睛仍是閉著,甚至連呼吸也未曾變化,但她的心神卻緊緊地綳著,因為屋外二人的話。
「陛下,並未發現有月落人的痕迹。」
南宮牧正在喝湯,聞言只是淺淺地「唔」了一聲。王福知道他聽進去了,倒是也並沒有重複,而是話題一轉說起了援軍的事。
「李聞將軍領了陛下的令,已經領了那五百精兵出了城。」
有瓷勺同碗碰撞的清脆聲音傳來,極為熟悉南宮牧的向容自是知道他這是喝完了湯,放下了碗。
果然,南宮牧說話的聲音較剛剛清晰了很多。
「烽火台可有再來消息?」
向容心頭一跳,想到給她解藥的人之前說的話,平添了幾分急切。然她靜心去聽,卻只聽到了紙張摩挲的聲音。
原是王福直接將信報遞給了南宮牧,並未開口。
向容自知心急無意,只能斂起了心神,等著南宮牧接下來開口。孰料,這一等,他未曾說話,倒是直接走進了內室。
修長圓潤的指尖微微碰到她的側臉,向容心跳漏了兩拍,幾乎以為自己是偷聽被發現了。然下一刻,她卻再度聽到南宮牧壓低的威嚴的聲音。
「照看好娘娘。」
「是。」
知道他並未起疑,向容放下了心,但想到王福進門說的第一句話,她知道南宮牧的戒心並未放下,因此便抓了這個時機來做出了一場戲來。
「陛下……我錯了……不要走……我好疼……」
呢喃的話語自她還有些發白的唇間逸出,燈火之下南宮牧瞧得分明,向容娟秀的長眉此刻緊緊皺了起來,閉著的眼睛已經滾出了淚來,她的手在空中亂抓著,似乎發現只有一團空氣后又悄然落下。
思及她方才說的話,南宮牧下意識地就接住了她的手。方這麼一做,他便覺得不妥,但看到向容一瞬間放鬆下來的滿足神情,他又有些不忍抽回手。
「娘娘之前可是也這般做噩夢?」
向容心中一跳,暗道要糟,這殿中都是南宮牧的親信,此刻自然不會有人為了她而說假話。果然,一旁的侍女開了口。
「還未生產的時候娘娘睡不好……但似未曾出現噩夢的情況。」
不用睜眼,只感受著被握緊了些的手和身前傳來的一絲冷意向容便知不好,正在裝睡和醒來間掙扎,卻聽那宮女又補充說了一句。
「但奴婢晨間給娘娘整理床榻的時候,發現娘娘的枕頭每每都是濕的。」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的枕頭卻是濕的,但那是藥效發作,抽筋剝骨痛的時候流下的眼淚,因為不敢讓眾人知曉她在偷偷用藥,是以她一直在隱忍著,沒想到卻在此派上了用途。
果然,聽了那宮女的話,南宮牧的氣息顯而易見的柔和了起來。
為向容理了理額發,南宮牧抽回了手,又將被子給她掖好,他這才起身。
厚重的帳子落了下來,帶起一陣微弱的風。但向容仍是沒有動,直到聽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門被掩上,她這才睜開了眼睛。
她此刻住的是太清殿的後殿,因為南宮牧一直相信自己身上的龍氣能護佑向容母子的平安。也因此,殿外的守衛較普通宮殿多了三倍有餘。沒有命令,就連一直蚊子也輕易飛不進來。
想到王福的回稟和南宮牧的態度,向容知道她此刻已經擺脫了嫌疑,但她卻並沒有欣喜的感覺。
思及那一出生便被抱走的孩子,她心中的恨意更重了幾分。
將腦中的思緒理了理,她斂起外露的神色,又重新恢復那一貫溫柔的樣子。
而前殿中,南宮牧的臉色便沒那麼好了。
「蘇淺予還活著?還成了顧瑾的太子妃?甚至生一對龍鳳胎?」
手中的信報被他擲在了地上,而天黑了還被傳進宮的幾位官員此刻的臉色卻齊齊一變。有膽子稍微大些的,伸長了手去撿那紙,待看清紙上的字后一瞬間瞪大了眼。
「不可能啊……當時明明是看到她的屍首了……」
南宮牧沒有理會他們心中的錯愕,他現在急於求證另外一個問題。
「那蘇延君呢?你們可是確認他死了?」
本來蘇家的事一直是這幾人在做,南宮牧也對他們頗為放心,但現在看到他們有些遲疑的樣子,南宮牧卻覺得心中的火氣一陣陣湧上來。
直衝得,他頗有幾分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