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劫獄
龍鳳呈祥,皇室大喜。
為了表示對這剛出生的兩個小傢伙的喜歡和重視,顧九黎手一揮,直接將死刑以外的囚犯都減了一級刑罰。
但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顧九思。
身為皇室中人,卻與雲國勾結,顧九思的做法無疑觸犯了顧九黎及皇室眾人的底線。這一次,便是一向偏疼顧九思的皇叔顧淮準也未曾替他說半個字。
顧瑾提供的證據很是齊全,主管皇室案子的宗人府沒有過多浪費時間就給顧九思定了刑。
通敵叛國,罪無可赦,但念在顧九思是皇上胞弟的特殊情況,只令其流放南定,未經允許不得回京。其後代降為白身,永世不得錄用。
流放的地點是顧瑾授意安排下去的。
顧九思雖然不是導致南定縣貧苦的罪魁禍首,但卻脫不開干係。有南定的百姓和新任縣令馮天在,顧九思絕對沒有機會逃脫。
寧王一家被定了罪,還在天牢中的冷凝霜這才慌了。看著牢門外屹立如松的守衛們,她終於沉不住氣地嚷了人。
「我要見你們太子!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雲國的長公主,不想挑起兩國的爭端就將我放了!」
這些話她反反覆復喊了一天。
天牢幽暗,辨不得時間,她只能依據守衛換班的情況隱約猜出現在是什麼時候。獄卒送來的飯菜早就被她踹翻了,喊了一天加上飢餓,她感覺自己已經有幾分眼花。
手上下意識地去摸腕間的佛珠,卻發現一片空空如也。她這才想起,在南定寺和老和尚爭執的時候,她氣怒之下直接將佛珠扔在了地上。
連最後一點慰藉也尋不到了,她有些昏昏沉沉地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隱聽到鐵鏈滑過牢門的聲音,但因為實在沒有力氣,並沒有去看。若是冷凝霜此刻睜開眼,就會發現站在她面前的並不是獄卒,也非守衛,而是一身漆黑的女子。
即便是隔著面紗也可以看到,現下這女子正蹙著眉看著地上的人。似是掙扎了下,她終於俯下身將冷凝霜扶到了肩頭。
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塊浮木一般,冷凝霜無意識地就向身邊人緊緊抓了過去。甩了甩,沒有甩開,那黑衣女子也就由著她去了。
之前還三步一崗的侍衛們此刻已經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仔細聽還能聽到他們平穩的呼吸聲。這場景著實有幾分詭異,但那黑衣女子好似沒看到似的,沒有絲毫停頓地就向外走。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冬天的夜晚帶著無盡的寒意。走在天牢中還不覺得,此刻走出門凜冽的寒風一吹,兩人都抖了抖,冷凝霜更是無意識地向著黑衣女子更偎過去了幾分。
眼下已經到了宵禁的時間,加之天寒地凍,路上除了她二人再不見他人的蹤影。黑衣女子強忍著心中的不耐,想要趁此機會帶人離開,卻就在她垂手攬人的功夫,她二人就已經被包圍了起來。
眼神一冷,她直覺有異,卻不待她抬手推開懷中人,就覺得手臂一痛。
一根銀光閃閃的針泛著詭異的青黑正扎在她的小臂上。
右手抬起就要給懷中人一掌,卻不料方才還好似無力昏迷的人已經笑嘻嘻地跳到了遠處。
「主子,您給我安排的任務我成功完成了!」
「嗯。」
這一聲低低的,明明是令人心醉的聲音,聽在黑衣女子的耳中卻只覺得好似鬼哭狼嚎般讓人驚悚。下意識的,她的手就捂住了臉上的紗巾。
「你們找了人來引我出來?為什麼?」
暗六扯了臉上的易容,又鬆了松筋骨,恢復到了原來的身形和面貌,聽了她的話后臉上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驚訝。
「哎呀!真聰明!那是雲國的公主來禍害我們風國的,我們自然早就將她殺了!你現在才明白過來,可惜已經晚了!」
顧瑾沒有管暗六,面前人的身影有幾分熟悉,但他並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擅毒且武功高強的女人。但此刻顯然不是回憶的好時機,他沒有多想,直接開口問道:「冷平生和未離是不是在你哪裡?」
明明是平淡無奇的一句問話,但卻好似戳中了黑衣女子的痛處。
「是又如何?這不正是你顧瑾想要看到的嗎?」
她的聲音粗嘎,令人聽了心中發毛,她清楚地看到不少人已經皺起了眉,還有那定力差一些、年紀小一些的已經捂住了耳朵。
顧瑾也皺起眉,但和其他人不同,他是因為這女子話中的含義而有幾分困惑。但這落在黑子女子的眼中卻成了他和別人並無二致的象徵。
笑聲自黑衣女子口中逸出,在這寒冷的冬夜好似無數前來索命的鬼魂。
有人悄然後退。
「顧瑾,你會後悔的!」
聽到這聲,顧瑾心中便知不好,立刻起身去追。但他之前鮮有敵手的輕功此刻卻在黑衣女子的面前敗下了陣來,待他躍上房頂的時候,黑衣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暗六你可看清她是如何將侍衛放倒的?」
搖了搖頭,這次暗六也斂起了一貫的嬉皮笑臉,嚴肅道:「沒有看到,那黑衣女子十分謹慎,我怕打草驚蛇,就沒有妄動。」
顧瑾卻是不再說話,而是看了一眼那女子離開的方向。
人已消失,再看也沒有結果。
收回視線,他讓一部分人留守在天牢,另一部分人則攙著昏迷的人去了醫館。
就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不遠處的一條巷子中閃身出了一個人影,正是那黑衣女子。看到所有人都離開后,她這才離開。
即便止住了手上的穴道,手臂上的毒已經漸漸開始發作,她的眼前一陣黑一陣白,令她看不清腳下的路。踉踉蹌蹌地走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她頭一重,終是沒堅持住地倒了下去。
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她好似看到了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未離看著倒在雪地上的女人,想到冷平生的吩咐,終是彎下了腰將人背了起來。腳下使力,他就向著來時的路奔去。
白色的積雪上,一枚精巧的黑色耳珠靜靜躺在那裡,漸漸失去了主人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