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掙扎
有了確切的信息,古珩瑾也不再花費過多的心思在上面。將墜子交給暗衛去查,二人就一同走了出去。
外間已經被人清理了,但仍是有著淡淡的血腥味。
古珩瑾的腳步停了下來。
顧月樓似是知道他要做什麼般,也隨之站定。果然,下一刻,古珩瑾的腰彎了下去,鄭重地鞠了一躬。顧月樓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握拳放在心口上。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令顧月樓一瞬間紅了眼。
「走吧。」
兩人剛回到正廳,正好遇到前來彙報的暗七。
「主子,皇宮傳來的消息。」
沒有遲疑的,古珩瑾接了過來,細小的紙張上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他挑著重點看了幾遍,略一思索,交代了下去。
「南宮牧身邊出現了一個女人,但具體情況並不清楚。他已將我們安插的探子都撤出了內殿,所以我們需要安排新人進去。」
顧月樓點了點頭,應了下去,「這件事交給我。」
「再派些人將柳定救出來。」
這下暗七和月樓卻是一驚,「為何?柳定一直在針對您!」
「問題正是出在這裡,柳定一直謹小慎微,卻在南宮牧繼位后對我多加刁難……」
幾乎是他一提點,顧月樓就反應了過來,「主子您是說柳定身後有人授意他這麼做的?」
「我懷疑,他身後的人就是月落勢力,可奇怪的是,他雖然對我屢屢刁難,卻並未下殺手,反而似乎想要將我趕走……」
見到古珩瑾說到一半突然就止住了聲,顧月樓二人也沒有催促。半晌,古珩瑾在桌上敲打的手指突然停頓了下來,整個人也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二人被他的動作一驚,也站了起來。
「慕白可來信了?」
「我去看看。」
暗七的話音剛落,,卻見到古珩瑾的身影已經先一步消失在了原地。顧月樓和他對視了一眼,頗有些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卻也立刻跟了上去。
慕白的信剛剛送到,管家剛想給古珩瑾送去,卻被人奪了去。他幾乎要衝出口的喊聲在看清是誰后消了音,跟在古珩瑾身邊三年,他從未見過古珩瑾如此緊張的神色。
不同於往日的細細研讀,古珩瑾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整封信。依舊是記錄了些趕路的瑣碎日常,以及路上所見的人和事,古珩瑾提著的心還沒徹底放下,就被最後一句話驚得手腳發涼。
顧月樓和暗七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古珩瑾拿著信紙失魂了的樣子。心中一緊,顧月樓顧不得身份禮儀,一把奪過了信紙,匆匆看了一遍,並未發現異常。但看著古珩瑾的樣子,顧月樓壓下心中的焦躁,又仔細看了一遍,待看清最後那句話時也變成了和古珩瑾一般的情狀。
「前兒穆先生不是還在南山嗎……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風國……」
後面的話他已經說不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說的是何含義。一時間,三雙眼睛都擔心地望向了古珩瑾。
不知過了多久,古珩瑾才拿回了信紙。仔細地折好,放入袖中。他垂著的眉眼讓人無法窺測到他的情緒,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冷靜。
「就依照方才討論的去做吧。」
「那……夫人呢?」
手指幾乎都嵌進了肉里,白色的衣襟上已經開出了點點紅梅,古珩瑾的神色卻平靜無波,似是顧月樓說的這個人和他毫無關係一般。
「信是三天前的,即便現在去,也遲了。他們不會對淺予不利的,她也會原諒我的……」
最後一句話近似於呢喃,顧月樓根本沒有聽見。自從他認可了蘇淺予后,便也將她放到了和古珩瑾的同等位置上,更何況她此時還懷著古珩瑾的孩子。此刻見到古珩瑾幾乎要放棄的樣子,從未對古珩瑾不敬的他直接當著暗七和管家的面吼了出來。
「月落人行事根本不講常理,萬一呢!萬一他們向夫人和小主子下手了怎麼辦?!」
古珩瑾的身子顫了顫,卻仍舊沒有說話。顧月樓有些失望,最後一句話也沒說便出了大門。
半晌,古珩瑾也轉過了身,向著內院走去。
暗七和管家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攔那個,只能原地站著干著急。
而就在這主僕二人撕破臉,管家和暗衛亂作一團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主院中的一顆長勢茂密的大樹上。兩個人正站在那裡。
一人鬚髮皆白臉上帶著笑,似乎對眼前的景象頗為滿意。而另一人卻是有些怔怔,似乎對方才發現的一切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過了半晌,暗七和管家也離開了,院中重新變得寂靜無聲。那老人見無戲可看了,轉過頭開始往身邊女子的心口上戳刀子。
「嘖嘖,你看看,這就是你犧牲自己為他解毒的男人,你費盡了心思,卻仍是抵不過權勢二字,值得嗎?」
「值得嗎?」
那女子低聲重複了兩遍,聲音似哭似笑。半晌,她的目光重新堅定了起來,臉上也重新煥發了升級,似是涅槃重生的火鳳,耀目到人根本移不開眼。
那老人看得驚奇不已,面上不顯心中卻尤為滿意。
「看來你是想清楚了,這樣很好,一會兒回去先把孩子拿了吧!這樣對你好。」
老人的聲音帶著蠱惑和慈祥,那女子似是受到了影響,真的認真思索了起來。他也不催她,而是耐心等著獵物跳入這早就準備好的陷阱。
半晌,女子抬了頭。
「不。」
「為什麼?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對他余情未了?」
「沒有,我只是想留下來這個孩子,讓他的親生骨肉替我報這個仇。況且,我的身子已經傷了,這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了,月落總要有人來繼承不是?」
她的話語沉頓,白髮老人定定瞧了她半晌,終於扯出了一個笑容。
「好好好!不愧是未晚的孩子!就依你說的做!」
沉寂的院間,樹枝忽然無風自動,有警惕的侍衛上前查看,卻是空無一物。
無人知道有人來過,也無人知道有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