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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拒婚

  幽州的捷報是在三日後才傳回綏京的。


  「稟陛下,雲國求和,降書在此。」


  南宮牧的面上帶著少年特有的清朗和銳氣,一目十行地看過降書後,他撫掌大笑,連道了三個好字,這才將手中的紙遞給了左側的古珩瑾。


  雖然古珩瑾早已知曉這一消息,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佯裝驚喜恭賀了南宮牧幾句。百官自然也是紛紛附和,連日來籠罩在頭上的陰影消散了開來。好不容易眾人才平靜下來,蘇延君卻上前了幾步。


  「陛下,臣已年邁,打算就此告老還鄉,還望陛下批准。」


  南宮牧面上驚異惋惜,心中卻有些不甘。明明說好的是就此定下和蘇淺予的婚期,不料這老狐狸竟在大殿上公然違約。帝王王冠上的琉璃珠掩映下,南宮牧神色明明滅滅,直勾勾看著跪在地上的蘇延君,並不言語,直到古珩瑾打破平靜這才開口,只是說的並不是告老一事。


  「蘇卿就如此放心淺予孤身一人留在朝堂?」


  閨閣女兒家的名字本是私密,不應在眾人面前張口說出。而新帝卻在一眾人面前說了出來,擺明是不給蘇家面子。有腦子活泛的,心中已經在暗暗猜測南宮牧是否厭棄了蘇家。也有想得更深入的人,聽出了高位之人其實語調偏柔,說到淺予二字時更是透出幾分纏綿的意味。心中一動。


  但無論他們怎麼想,此時也容不得他們插嘴。


  「容樂公主自幼聰穎,且現尚可同未離一較高下,老臣足以心安。」


  南宮牧抓著龍椅的手不自覺地用上了幾分力氣,一雙桃花眼更是危險地眯了起來,形似新月,卻也更似匕首,直直地想要剖開一切表象看入人的心底。


  百官雖是眼觀鼻鼻觀心,餘光卻在南宮牧和蘇延君二人間遊離:這是,卸磨殺驢?

  古珩瑾因為已經承了迷情幻境的記憶,對蘇延君和南宮皇族的了解更多一些,也因此隱隱看出了本是合作的兩人此刻卻好似站到了對立面。然而不待他多想,南宮牧終是說出了他的目的。


  「既如此,朕若是求娶容和為後,不知蘇卿是否會答應?」


  話音落,古珩瑾就感覺到了三道眼風掃了過來。一道是身側的南宮牧的,一道是殿前的蘇延君的,另一道……則來自上方?古珩瑾似是不經意地瞟了一眼上方,卻看到了此刻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一時有些怔愣。


  南宮牧看他如此,心底微微一松。既然無過激的反應,那想來並不會阻攔。而蘇延君見到古珩瑾這般神態,卻是微微黯了神色。心思電轉,卻也不過片刻。古珩瑾抽回目光,再向殿中看去時就發現蘇延君已經再次跪了下去。


  「陛下,小女婚事還需她自行定奪,畢竟這是她的終身大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已有之,哪有子女自行決定之說?故而他的話音剛落,大殿中就響起了竊竊私語之聲。


  一聲輕笑從南宮牧口中逸出,他似乎極為愉悅一般,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蘇卿拳拳愛女之心,朕可以理解。既如此,就等容樂回來后再行商議吧。至於蘇卿說的告老,就待容樂回來后一併商議。」


  「陛下且慢。」


  明明聲音不大,卻不容人忽視。


  「攝政王何事?」南宮牧手心微微沁出了些汗,有些不明白為何古珩瑾突然發聲。


  「陛下可曾習過《月律》?」


  「自然習得。」


  眾人看著君臣二人一問一答,頗有些摸不到頭腦,唯有低著頭的蘇延君和效仿梁上君子趴在大殿匾額后的蘇淺予眼睛越來越亮。


  「《月律》帝王之喪篇,白紙黑字寫得分明,帝崩,新帝當守孝三年,禁婚假,摒聲樂。」


  濕了的手掌被略顯堅硬的指尖嵌了進去,南宮牧的心中升起一種狠絕的情緒,卻又硬生生壓了下去。微微低下頭,借著琉璃珠遮住了眼中的情緒,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歉意,「是朕疏忽了,多謝攝政王指正。下朝後,朕會手書一則罪己詔,明日貼在京中。」


  面上的風平浪靜掩蓋不住內在的暗流涌動,新帝即位后的第一次朝會,百官就知曉了帝王和攝政王不和。很多看到古珩瑾三言兩語就將帝王的提議駁斥個乾淨的官員心中一動,就紛紛遞拜帖、送請帖,顯示出了示好之意。


  古珩瑾自是不大在乎這些,但卻也不能一概拒之,令眾人反投南宮牧的懷抱,豐其羽翼。故而,在顧月樓的建議下,整個府邸專門辟出一處院子用來接待客人。多數為管家接待,少數顧月樓出面,古珩瑾未曾破例見過誰。只是今日情況特殊,顧月樓握著請帖神色苦惱地站在書房外,卻因為不留心而泄露了氣息,被古珩瑾喚了進去。


  「主子,蘇府遞了請帖過來,邀您明日過府一敘。」


  思及前日所見的蘇延君,古珩瑾薄唇微抿,也有些神思不定,最終卻仍是應承了下來。


  蘇府,蘇延君收到下人的消息時微微鬆了一口氣。


  「爹,怎的女兒不在,您老人家就開始長吁短嘆了?」


  看著突然出現的蘇淺予,蘇延君還有些怔怔地反應不過來,「你怎麼會在府中?不對……你怎麼私自就回了京,如果被有心人發現了,縱然有人保護著你,你也得掉腦袋!」


  看著蘇延君著急到微微發紅的眼眶,蘇淺予心中一澀,「除了爹會保護女兒,還有誰會保護女兒?爹都告老還鄉了,女兒也無心朝堂,那什麼勞什子攝政長公主,不做也罷!」


  感受到蘇淺予溢於言表的眷戀,蘇延君險些失態落下淚來。一雙手微微發著顫放在了蘇淺予的發間,終於橫下了心來,「淺予,隨爹來,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進了內室,蘇延君在桌子上摸索了一陣,抽出了一張寫滿字的紙放到了蘇淺予的手中。


  迷情,兩個字,如一道咒,緊緊攝住了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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