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吃宵夜要拿筷子
吳老狗嘿嘿一笑,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放心吧,老大。」
他朝著高八斗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把鋼刀,刀鋒寬而厚重,刀背上是尖利的鋸齒,在燈光下閃著明晃晃的寒光。
高八斗身形一動,他身邊衝過來的六七個漢子將他摁在桌子上,動彈不得,右手擼起來袖子,就等著吳老狗下手了。
吳老狗哈哈一笑,拿出鋼刀在高八斗手臂上晃了幾下,他擰過頭,「把李國叫過來,讓他看看我是怎麼替他報仇的。」
「來了······」
這時候,一個尖嘴猴腮,頭髮亂糟糟,右手手臂包裹著大塊紗布的青年走了過來。
他一直低著頭,眼神有些猥瑣,先是有些驚懼的瞧了高八斗一眼,然後點頭哈腰,笑哈哈的道:「多謝老狗哥,多謝狗哥。」
「謝老大。」
「謝謝老大,謝謝劉老大。」叫李國的猥瑣漢子沖著劉三刀連連哈腰。
劉三刀只是禮貌性的瞥了李國一眼。
這樣的小人物,他是根本看不上眼的,這一次要不是看著馬前卒的人好欺負,而且還能敲一筆錢,不然他才不管這種小角色的死活呢。
李國感謝完了,很識趣的站在了一邊。
劉三刀笑呵呵的,臉上倍兒有面子,對傅余年說道:「你小子算是很上道的,懂得孝敬長輩,只要你把我定的這三個規矩完成了,這件事情就不追究了,我暫時不會找你們的麻煩。但是,馬前卒我是一定要弄死的,我和他已經是不死不休了,我不死,他就得死。」
「呵呵。」傅余年笑了,說道:「你這個前輩做的還真厚道。」
「那是當然,提攜後輩是我們的責任嘛。」劉三刀得意洋洋的說完,深吸口氣,大聲喝道:「老狗,趕緊辦事,完了就走。別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身上。」
劉三刀這指桑罵槐,一語雙關,絲毫不給傅余年面子。
吳老狗提起了刀,點點頭,他舔了舔嘴唇,看準高八斗的手腕,舉刀便要砍。
這時,傅余年突然說道:「吳老狗,先等一下。」
吳老狗把舉到半空中的刀放了下來,回頭不解地看著他,怒道:「傅余年,你別著急,等我弄死了這小子,接下來就輪到你了。」
傅余年對劉三刀說道:「劉前輩,我這次帶著兄弟過來,可不是搭上一條胳膊的。」
「現在變卦,來不及了吧?」?劉三刀揚起眉毛,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聽你這話,是要拼一把還是有其他的意思?」
「大家提著腦袋混社團,不就是為了錢嘛。」傅余年聳聳肩,柔聲說道:「我覺得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這麼說來,你是想賠錢嘍?」
「沒錯。」
劉三刀身子向後一靠,環抱著雙臂,笑道:「說說吧,在一百萬的基礎上,你打算再掏多少錢?」
「這個嘛······」傅余年伸手摩挲著下巴,仔細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把右手伸進了口袋中。
慢慢的,傅余年的手拿了出來,與此同時,他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枚硬幣,一枚一塊錢的鋼鏰。
嘣!
傅余年把鋼鏰放在了餐桌上,慢慢推到了劉三刀的面前。
見傅余年的舉動,劉三刀和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有些愣住了。
劉三刀首先反應過來,怒吼一身,一雙鷹眼死死的盯著傅余年,彷彿要把對方吞噬了一般,「傅余年,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三刀語氣陰冷,眼神陰鷙。
傅余年依舊正襟危坐,語氣平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這就是我對貴社團李國的賠償款!」
「賠償款?!」劉三刀身體一震。
聽聞這話,在場大漢們的眼睛都瞪圓了,一個個眉毛倒豎起來,手中的鋼刀齊刷刷揚起,看著傅余年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光,恨不得立刻就把傅余年剁成醬汁。
劉三刀指著傅余年,「小子,你這是在玩火!」
完了!
就連被人摁住的高八斗都渾身冒冷汗,牙齒打顫,本來就是羊入虎穴了,境況危急,傅余年這個時候還偏偏調戲劉三刀幹什麼啊?
一向聰明的高八斗都有些難以理解傅余年此舉的用意。
用一塊鋼鏰來賠償李國的一條胳膊,這簡直就是打臉,當著眾人的面赤·裸裸的打臉,不但打臉,還要站在頭上拉屎撒尿。
「嗯,哈······」
劉三刀重重的吐出兩口濁氣,紅光滿面的臉先是變得慘白,然後轉黑,黑雲壓城一般,陰沉得嚇人。
劉三刀手指一顫,抓起餐桌上那一枚一塊錢的鋼鏰,放在眼前使勁瞧了瞧,一字一句的道:「一、塊、鋼、鏰,這就是賠償?」
傅余年一臉的和善。
眾目睽睽之下,他自顧自的倒上了一杯茶,然後慢慢的喝了一口,笑呵呵的道:「在我看來,貴社團的李國,就值這個價,甚至,我還覺得有點高了呢。」
「你·媽。」
「弄死他!」
「剁了他!」
聽聞傅余年的話,周圍的大漢們再忍不住,直接暴怒,一個個氣得拍案而起,嘩啦一聲,紛紛揚起鋼刀,朝著傅余年的座位圍攏過去。
這個時候,被人摁住的高八斗趁著眾人注意力分散,猛然震開身邊的三個大漢,蹦起身形,一個虎撲過去,將失神的吳老狗撞開。
高八斗猛地搶過來一把鋼刀,掀開了人群,提著刀站在傅余年的身前,鋼刀平舉,怒吼道:「誰敢過來,我就宰了誰。」
「媽了個把子的。」
「剁了這兩個雜碎!」
在場的所有人都處在暴怒的邊緣,一旦失控,那就是一場血戰,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到了極點,壓得所有人都透不過氣。
原本那個鄙視吳老狗是村炮的服務員,此時趴在桌子底下,身體蜷縮,雙眼無神,渾身顫抖如篩糠。
傅余年笑了笑,將那一塊鋼鏰收了起來。
他抬起頭瞧了對面的劉三刀一眼,笑呵呵的,一臉的天真無害,「我說了嘛,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用錢解決,你們這麼大動干戈的要幹什麼?」
咔嚓!
劉三刀手臂一震,餐桌應聲而碎。
傅余年絲毫不以為意,笑眯眯的盯著劉三刀:「劉前輩,你覺得我說的在理嗎?」
「呵呵······」
劉三刀氣的笑了,大笑起來。
劉三刀作為魚躍城西的社團老大,走路都是邁著螃蟹步,橫著走的,什麼時候被人這麼侮辱過,而且是當著自己手下的面。
最重要的,對面的傅余年,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少年而已,自己居然被他如此羞辱。
劉三刀怒不可竭,猛地抬起手,「把他們兩個給我剁碎了喂······」
劉三刀喂狗的『狗』字還沒說出來。
就在這時,一名青年從外面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看到餐廳里的局勢,他臉色微變,什麼話都沒說,先快步跑到劉三刀近前,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劉三刀臉色數變。
過了大約半分鐘左右,他猛地放下了手,環視眾人,低沉著聲音,道:「把傢伙都收起來。」
「老大,我們剁了他。」
「宰了這兩人。」
「老大······」這裡面,要數吳老狗對傅余年最痛恨,眼見這麼好的機會不動手,他急的瞳孔都有些紅了,「老大,讓我剁了他。」
劉三刀惡狠狠的道:「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噹啷!
劉三刀的話十分有威嚴,許多人也畏懼他那一股威嚴的氣勢,很快,許多人都把高舉的鋼刀收了起來,重新放在了餐桌底下。
吳老狗暗暗咬了咬牙,右手五指並刀,做了一個劃過脖子的動作,而後惡狠狠地指了指傅余年,但終究沒敢發作。
他雖然是社團第一紅棍,但畢竟不是老大,就算他心裡七個不忿,八個不滿,還是要遵從劉三刀的命令。
吳老狗坐了下來,一雙眼睛染上了一層血紅,死死的盯著傅余年兩人。
死死盯了傅余年兩人一會兒,又瞥了一眼劉三刀,只是那一瞥之間,十分隱秘,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
雖然這個眼神很隱秘,但還是被傅余年捕捉到了。
他心底一動,難道劉三刀和吳老狗暗暗不和?
傅余年暗暗琢磨,要是這兩人脾氣不和,那劉三刀的社團內部必然形成不同的勢力,要真是如此的話,那接下來針對這兩人,那就大有文章可以做了。
高八斗站在傅余年旁邊,悄聲問道:「年哥,這怎麼回事?」
傅余年沖著他笑了笑,示意先別著急,慢慢坐下來。
這個時候,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出現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神情俊朗,氣勢兇悍的男子。
來人走進了餐廳,然後緩緩的走上二樓,映入眼帘的,便是笑眯眯的傅余年。
來人再轉過頭,眼神一凜,是劉三刀。
白玉堂氣勢巍然,緩緩走到了二樓餐廳中央,瞧了一眼地上崩碎的餐桌,眉頭一皺,「我就過來吃個宵夜,沒想到碰上了兩尊神仙啊。」
聽白玉堂開口,傅余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玉堂把專門說成是偶遇,顯然是不想明面上和他扯上關係,也不想讓劉三刀誤會,心裡暗道,真是個老狐狸。
劉三刀站了起來,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臉上依舊擠出一個儘可能看上去比較諂媚的笑容,低聲道:「白市長,你······你怎麼來了?」
白玉堂是魚躍市市長,整個魚躍市他說了算。
劉三刀雖然在城西混的風生水起,但在真正的官員面前,還是低人一等。
白玉堂顯然也不想扯得太多,他根本沒理會劉三刀,反而是轉過身,板著臉,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態,沖著傅余年道:「你小子不去上自習,修行武道,跑到這兒鬼混什麼來了?還不趕緊回去上課!」
傅余年站起身,笑呵呵的,「白市長,我們是三個人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估計在劉老大的地盤上迷了路了,我怕他走不回來了啊。」
傅余年這麼說,劉三刀自然明白是個什麼意思。
白玉堂一雙虎目盯著他。
對馬前卒這個人,劉三刀是下了必殺之心的,但此時此刻,在白玉堂的注視之下,他不敢放肆。
劉三刀咬著牙,道:「放心吧,那位朋友肯定沒事,你們回去的時候,他肯定就回去了。」
「那我就回去安心學習去了。」解決了馬前卒的事情,傅余年心裡再無牽挂,站了起來,「多謝市長教導,我這就去上課。」
傅余年說完,帶著高八斗,在劉三刀手下那幾十雙殺人刀鋒一樣的眼神注視下,走出了魚躍大酒店。
白玉堂要傅余年走,劉三刀自然不敢說什麼。
吳老狗更是氣的差點吐血三升,這麼好的機會放過了傅余年,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逮住他呢。
劉三刀湊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白市長,你認識那個傅余年?」
白玉堂冷眼瞧著劉三刀,仰起頭,威風堂堂,他看看周圍,疑問道:「劉三刀,你現在混得可以啊?叫上這麼多人,拿著刀,一起吃夜宵?」
劉三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記住了,吃宵夜要拿筷子,拿著刀小心把自個兒的脖子割了。」白玉堂撂下這麼一句話,在身後精悍男子的陪同下走出酒店。
吳老狗氣的把鋼刀插在了地上,「媽的,這麼好的機會讓他跑了。」
「是啊,這個傅余年真他·媽的命大。」
吳老狗現在是真的氣瘋了,既然抓不到傅余年,那就拿馬前卒開刀也不錯啊,「老大,馬前卒不能放啊,我們宰了他吧。」
劉三刀憋著一肚子的火氣,聽聞吳老狗的話,頓時暴跳如雷,「你他·媽的一條老狗,沒長耳朵啊。那是白玉堂說放的人,誰敢違抗,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吳老狗低著頭,心底閃過一絲殺意。
他心中的暴戾之氣飛彈沒有平息,反而更加沸騰,這麼多年了,為了劉三刀拼死拼活,最後在他眼中,也只不過是一條老狗而已。
高八斗現在才明白,傅余年下午的時候去幹什麼了。
他們雖然完全處於劣勢,又是羊入虎口,但有了白玉堂出面,己方都用不上動一刀一槍,幾句話就把事情解決了。
高八斗現在真的是服氣了,他豎起大拇指,贊道:「年哥,這回我算是服你了。」
「你也很不錯的。」
「我?」高八斗苦笑了一聲,「年哥,你別逗我了。今晚這一切,要不是你,我是絕對辦不成的。」
「呵呵,剛才在餐廳,面對死亡也不畏懼,很有魄力。」傅余年沖他一笑。
高八斗能在眾人威脅的情況下站在他身前,替他擋刀,他心裡也是挺感動的。
「嘿嘿,年哥,卒子可以死,大將不能損。」高八斗嘿嘿笑了一聲。
傅余年點了點頭。
男人之間的友誼,只有在熱血的灌溉之下,才會茁壯成長。
等兩人走出了酒店,穿過了兩條街,脫離了劉三刀的勢力範圍,高八斗才道:「年哥,你說他會放了馬哥嗎?」
「會的。」傅余年點了點頭。
「真的?」
傅余年拍了拍高八斗的肩膀,「劉三刀只不過是小混混,充其量就是個混出了一點名堂的混混,歸根到底還是個混混,是撈偏門的,是見不得人的,見到政府官員,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真正的大混子,那都是穿唐裝,聽國粹,出府邸,進豪門,外有高官權貴作陪,內有社會名流攀附,時不時還做做慈善事業。這樣的人,是不會畏懼權貴的,反而權貴還要依附於他們。你明白了嗎?」
高八斗細細品味著傅余年的話,過了好半天,才道:「年哥,那我們有一天會成為你說的那種人嗎?」
「不要命的敢想,拼了命的敢做,就會有實現的可能。」傅余年哈哈一笑,那舉手投足之間,睥睨霸氣,顯露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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