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你們混的真慘
王胖子擦完了鞋子,笑呵呵的拍了拍手,「年哥,咱們走吧。」
「不著急。」傅余年笑了笑,瞧了一眼高八斗,搬了一張椅子,在他身邊老神在在坐了下來。
王胖子也跟著坐了下來。
傅余年忽然開口問道:「有酒嗎?」
自從歪嘴暈死過去之後,躍馬酒吧就一直靜悄悄的,所有小弟看著傅余年,都像見了鬼一樣,恨不得這一群瘟神趕緊滾蛋。
此時他喊了一嗓子,那些膽小的小弟嚇得渾身一哆嗦。
高八斗也慢慢的從震驚中緩了過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王胖子,眼中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短短半個月不見,王胖子的變化竟然這麼大。
他知道,王胖子的改變,源自於傅余年。
剛開始,高八斗對傅余年和王胖子兩人挺害怕的,畢竟誰也不想成斷臂之人,但冷靜下來,整個人卻放鬆了。
他們三人是舊相識,雖然聯絡少了,但交情總歸還在的,而且傅余年也沒有要對他出手的意思。
這些年,高八斗跟著馬前卒東征西戰,雖然他只是出謀劃策,但也算是見多識廣,臨危也不懼。
「沒······沒有酒了。」回答他們的,正是他們剛進躍馬酒吧的那個小青年,只不過懶洋洋的聲音不見了,反而是中夾雜著敬畏和害怕。
傅余年扭頭,環視在場的眾人一眼,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高八斗身上,說道:「伯母傷了。」
高八斗有點迷糊,他沒明白傅余年話里的意思,「這個······」
傅余年也不打啞謎,「沒有酒就算了,醫藥費該有吧,伯母的腿被撞傷了,需要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明白嗎?」
「好吧。」高八斗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落寞的神情。
他咬了咬牙,站了起來,拿出一個皺巴巴的錢包,掏出三十多塊錢,其中還有兩個鋼鏰。
高八斗甚至還老臉一紅,有些吱嗚的道:「三十七塊五,我就這麼多了。」
「呵呵,你們好歹也算是城西的一大社團,就這麼慘?」傅余年走上前去,低頭看了看,問道:「這就是你的全部身家?」
高八斗神情更落寞了,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招了招手,「都別站著了,大張的,幾毛的,鋼鏰的都要,都拿出來。」
那些原本一臉驚懼的小混混頓時鬆了口氣,高八斗這麼說,那就證明傅余年和王胖子不會再動手了。
十幾個小混混低著頭,硬著頭皮從傅余年身邊經過,然後把身上的零錢全部貢獻了出來。
所有人把身上的口袋都翻遍了,很快,桌子上鋪了一層皺皺巴巴的零散鈔票,還有十幾塊鋼鏰。
不知道什麼時候,歪嘴也從地上站起來了。
所有人都轉過頭,十幾雙眼睛眨巴眨巴的盯著他。
有些小混混暗暗咧嘴,你他·媽不開眼的歪嘴,這個時候醒過來,還想讓王胖子再輪一遍嗎?
歪嘴咧了咧嘴,歪著肩膀,吊著兩條胳膊,從地上爬起來,顫聲說道:「高哥,我兜里只有二十八塊早餐錢,你幫我拿出來吧。」
高八斗瞧了歪嘴一眼,眼神示意他怪站起來,但要是硬著頭皮,然後伸手把兜里的錢拿了出來,丟在了桌子上。
傅余年頓時感覺喉嚨有些干,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錢,最大面值二十,總數還不過一百五,這點錢頂個屁。
傅余年轉過頭,臉上浮現出笑意,瞧了高八斗一眼,「你們真有這麼慘?」
高八斗搖了搖頭,「你想知道?」
「說說吧。」傅余年坐了下來。
「馬哥受傷之後,劉三刀和吳老狗就一直侵佔我們的地盤,這半年時間,我們是處處挨打,像喪家之犬一樣。地盤沒了,就沒有了收入,人心也散了,好多原來的兄弟都走了。這家躍馬酒吧,是我們最後的一塊地盤,這兒的所有人,就是走剩下的兄弟了。」
「兄弟們沒錢度日,但也要填飽肚子啊,就在今天早上,歪嘴把酒吧里的最後一瓶藏酒賣出去了。所以這個酒吧,沒有一瓶酒,兄弟們,也還都餓肚子呢。」
「這家酒吧,不能丟,哪怕是我們都戰死了也不能丟。要是丟了,那馬哥也就沒了依靠,兄弟們也就沒了安身之所了。」
傅余年聽完之後的感覺,就像是聽祥林嫂訴苦一樣,他抬起頭,「今天早上你在操場,就是來賣藏酒的?」
歪嘴點了點頭。
歪嘴以為是傅余年不相信他,頓時渾身一顫,「本來一瓶五千塊的藏酒,硬是被樊毅壓價成了兩千塊,拿錢之後我們去給馬哥買了點營養品,現在真的只剩下二十多了,沒騙你。」
傅余年笑了笑。
他站起了身,大聲道:「感覺你們很慘,錢我不要了,拿去給歪嘴做手術吧,可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傅余年邁步向外走去。
胖子笑了笑,從兜里拿出來一百塊,塞在了高八斗手中,「老高,這是我一星期的早餐錢,你拿著。」
高八斗看手裡的錢,剎那之間,眼淚差點流出來。
眼瞅著傅余年要走出店門,高八斗彷彿想起什麼,快步追上他,一把將房門按住。
傅余年扭頭看著他,笑問道:「老高,幾個意思啊?」
高八斗在這一伙人中威望很高,而且久居上位,其實自然養成,但他在傅余年面前,頓時覺得好像低人一等似的,高八斗知道,這就是一個人的氣勢。
他清了清喉嚨,抬起了頭,說道:「年哥,馬前卒現在躺在醫院,兄弟們都沒飯吃了。」
「我管他們飯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高八斗舔了舔乾涸的嘴皮子,「年哥,你的實力這麼強,能不能帶我們混口飯吃,再說了,你和吳老狗也算有過節,正好可以一併了斷了。」
「你知道的還挺多。」
「年哥,從你一進門,我就一直叫你年哥,真心的,你帶我們大家混吧!」高八斗鄭重其事地說道。
聽聞他的話,在場的小混混們第一反應是不滿,傅余年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做他們的老大?
再說了,馬前卒只是受傷,康復之時遲早的事情,這會兒要是傅余年當了老大,到時候把馬前卒往哪兒放啊?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對傅余年也很佩服,那就是傅余年的氣勢和實力。
敢一個人帶著王胖子來尋仇,而且還能把歪嘴打趴下,鎮住在場所有人,可見傅余年的實力之強悍,氣勢之霸道。
相比馬前卒,就沒有那麼霸道的實力了。
傅余年很聰明。
高八斗同樣精明。
他們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馬前卒的問題。
高八斗從傅余年轉瞬即逝的眼神中,看出了那種渴望,同時他也知道,傅余年有能力也有實力當他們的老大,橫在他眼前的,就是馬前卒的問題。
這個問題,又是個大問題。
「我沒興趣。」傅余年推開了高八斗,自顧自的走出了躍馬酒吧,再也沒回頭,揚長而去。
高八斗望著傅余年的背影,則是握緊了拳頭。
這個時候,滿身血污,兩隻胳膊像是掛在牆上的玉米棒子一樣搖擺著,緩緩的道:「高哥,你什麼意思?真的讓他做我們的老大?」
高八斗正視歪嘴青年,反問道:「你覺得他不配嗎?」
單論實力,傅余年綽綽有餘,己方明明有十多號人,剛才竟然被傅余年一個人給震懾住了,眼睜睜看著王胖子打斷了他的雙臂,無一人敢上前攔阻。
只不過歪嘴青年兩次折在傅余年手上,心裡還是咽不下這一口氣,隱隱有些不服。
歪嘴青年咧了咧嘴,「高哥,要是他當了老大,那馬哥呢?往哪兒擺?!」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道鴻溝一樣,橫亘在高八鬥眼前,卻沒有辦法越過去。
高八斗抬起頭,望著漫天繁星,轉而幽幽說道:「要是傅余年做我們的老大,馬哥點頭同意呢?」
「這怎麼可能?」歪嘴青年嘴巴裂的更大了,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都是馬哥帶出來的,社團也是他一手創建的,怎麼可能讓給傅余年了。再說了,你看他剛才那盛氣凌人的態度,根本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歪嘴青年說的這些,高八斗都明白。
高八斗之所以邀請傅余年,他心裡也清楚,馬前卒勇武彪悍,熱血激進,但缺一點眼光,少一點謀略,若是能遇到良主,能佔據一城一池,是個大將之才,但卻沒有放眼天下的氣量和胸懷,沒有帝王之命。
傅余年不同。
高八斗明白,傅余年的爺爺和老爸都是縱橫馳騁的大人物,傅余年從小武道天賦出眾,雖然在少年組決賽上折戟,但現在看來,已經走出失敗的陰影,重新崛起了。
傅余年的格局,要比馬前卒大很多。
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馬前卒的事情解決不了,傅余年是不可能答應的,他們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
高八斗望了望漫天繁星,回過神來,長嘆了一口氣,「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歪嘴,你去醫院吧。」
「胖子下手也太黑了!」
「不過這事兒歪嘴也做得不地道。」
「是啊,禍不及家人嘛。」
歪嘴苦笑了一聲,「胖子打了手臂,傷了骨頭,但裡面的骨頭沒徹底斷,沒有骨刺,沒事的。」
高八斗瞧了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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