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無題（四）
澹臺明月，就是荀彧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女人的名字。
澹臺一脈，乃是儒門七十二賢之一澹臺滅明的後人。
儒門七十二賢，雖同屬七十二賢，但是終歸有強有弱。強盛者如荀子一脈，孟子一脈，顏子一脈，曾子一脈等流傳至今仍然是儒門的中流砥柱，而衰弱者甚至有許多在時間的沖刷下已經消逝了。
至於澹臺一脈，雖然並未因為歲月的流轉而消逝在歷史長河之中，但是流傳至今，卻也已經只是稷下學宮一個不起眼的小脈了。
但是，這一切卻都因為一個人的誕生而改變了。
澹臺明月。雖是女子之身，但是其天賦才華確實讓稷下學宮無數男子汗顏。修儒，然後晉級，然後晉封半聖，然後進階亞聖，彷彿儒修一脈修行的門檻對她來說不存在一般。別人千百年苦修方可做到的事情她輕易便可以做到。甚至，稷下學宮如今修為最為高深、儒門現有的三位至聖之首的孔家的那位老人開口斷言——封聖，對於澹臺明月來說，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是，那位孔家的老人對於澹臺明月的評價卻不僅僅如此。
他說，澹臺明月，雖然是儒門萬年不出的妖才，但也是罕見的不受儒法控制的叛逆之人。儒門發展至今，其精要重在「禮」，在「仁」。但是，時至今日，傳統意義上的禮法已經很難適應儒門的現狀。因此，儒門此刻正處於一個穩中求變的時期。因此，澹臺明月的出現或許會成為儒門這個「變」的契機，給儒門帶來難以預料的改變。至於這個改變是禍是福，則只有讓時間來證明了。
因此，即使澹臺明月如今已經晉封為亞聖，但是在儒門內部對她的評價依然是褒貶不一。一部分儒門中人認為澹臺明月天資過人，而且對於儒門理念往往有著自己獨到的精闢理解，是儒門難得一見的天才。而另一部分較為傳統的儒門中人則認為澹臺明月不守禮法，行為乖張，雖然天資驚人，卻是沒有走上正途，枉為儒門中人。
不過，現如今，雖然儒門也在求變，但是總體上來說還是思想觀念比較傳統的人占多數。因此，多數儒門中人其實對於澹臺明月這位儒門亞聖並不感冒。當然，在這之中儒門傳統觀念中女子地位低微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但是另外一方面，身為一名儒門中人，澹臺明月的行為常常的確太過乖張，別說是那些傳統守舊之人，就算是那一小批積極求變的儒門新生力量有時也難以接受澹臺明月的行為。因此，即使貴為亞聖，但是澹臺明月在稷下學宮的日子過得實在是不怎麼樣。因此，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以遊歷之名到處亂跑。而這一次她找到荀彧估計又是跑出來的。
然而，此時在信王府中，面對荀彧「澹臺姐姐」這種稱呼，澹臺明月還是頗為不滿的埋怨道：「都說了要叫澹臺哥哥了……哎呀，算了。不和你計較這些小事了。這不，天天呆在稷下學宮聽那群老傢伙嘮叨太沒意思了，加上人家恰好又聽說小文若你正在遊歷，於是就來找你玩啦。」
面對澹臺明月這種說辭，荀彧不禁一頭黑線。但是，看著澹臺明月一副吃定你了的樣子，荀彧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彧正處於入世遊歷之中，恐怕無暇陪同澹臺姐姐。」
「嗯？」聽到荀彧這麼說，澹臺明月神色一變，陰陽怪氣的說道：「這麼說，小文若，你是不打算陪姐姐我玩嘍？」
見狀，荀彧連忙解釋道：「非是彧不願意，而是彧現在乃是八皇子殿下的幕僚，此刻洛京正處於多事之秋，彧還需多多幫八皇子謀划，因此，恐怕無暇顧及澹臺姐姐。」
然而，荀彧這幾句話本來只是推脫之詞，但是澹臺明月聽了卻是眼睛一亮：「多事之秋？我說呢，怎麼我來到這洛京之後看到護城大陣也打開了，城裡也見不到什麼行人。原來是發生動亂了啊。來來來，小文若，快來和姐姐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姐姐也可以幫你出出主意給你家殿下。」
聞言，荀彧一拍額頭——自己怎麼就忘了這位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了。然而，自己之前的話已經說出口，現在也沒有借口可以推辭了。無奈之下，在澹臺明月威脅滿滿的目光中，荀彧只好把自己了解到的洛京形勢一一給澹臺明月說明。
饒有興趣的聽著荀彧把情報一一陳述完畢，澹臺明月靈動的眸子之中閃爍著一絲絲躍躍欲試的光芒：「小文若你的意思是說，現在天魔門大軍壓境，蜀山修士還未到位，因此暫時只能藉助護城大陣防守，等待援軍。而在洛京內部，三位皇子還因為爭奪皇儲之位而矛盾重重，甚至中間還夾著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肅王之子，恆王。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在這混亂的局勢之中幫你家八殿下謀取一條可行之路對吧？」
「對。」點了點頭，荀彧道：「不知澹臺姐姐對於現如今的局勢有何建議？」
對於澹臺明月這個妖女的智商，荀彧是從來沒有過懷疑的。因此，他雖然不願和澹臺明月摻和到一塊去，但是現在既然無路可選，他還是很期待澹臺明月對現如今的局勢的看法的。
然而，讓荀彧沒想到的是，面對他的提問，澹臺明月卻是極為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淡淡道：「這有什麼好說的？只要你家殿下不犯蠢，這皇儲之位已經妥妥的是他的了，還有什麼好謀划的？」
完全沒想到澹臺明月會這麼說，荀彧愣了一下，道：「澹臺姐姐何出此言？」
沒好氣的白了荀彧一眼，澹臺明月淡淡道：「用你的腦袋瓜子好好想一想吧，小文若。三個皇子爭位，之前是你家八殿下和雍王一起聯手對付太子對吧？但是現在，因為雍王暗中和天魔門接觸，所以他已經可以和皇位說再見了——連你們的情報都能調查到他和天魔門接觸，更不用說皇宮裡那個皇帝了。現在你家殿下的競爭對手就只有太子了。但是，太子和恆王交惡，而恆王是什麼人？那是肅王之子，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肅王。如今大漢的天下可以說是皇帝和肅王兩個人打下來的，你說皇帝會讓一個和下一任肅王交惡的皇子繼承皇位嗎？所以說，小文若，你還是嫩了一點。這些事情，早已經註定了，沒什麼好謀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