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兒行
順著王府的庭院走出去便看到一座曲曲折折的小橋，在橋的另一頭的一幢小閣樓，這裡就是老先生這幾日暫住的「湖心閣」了。我領著景宣，雙兒則跟在後面。我忽然停下來對景宣說道:「待會兒，見到先生要行跪拜禮尊其為師知道嗎？」
「娘~真的讓我離開嗎？」小傢伙央求道。
「不許胡鬧！聽話！」我呵斥道。
小傢伙一萬個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到了后讓門口的下人通報一聲，下人知會我們可以進去后，我讓雙兒帶著景宣先在前廳等候，我自行去到老先生所在的二樓的書房。
「喲，這不是心兒嗎？怎麼今天得空來看我這個老頭了？」老先生剛一見到我便對我調侃道，手裡還拿著一本《韓非子》。
我向老先生行禮道:「先生說笑了，前幾日您事忙，貿然來訪怕叨擾到您。」
「我看你是嫌麻煩~說吧，來我這兒有什麼事？」老先生開門見山道。
「先生慧眼，心兒來這兒確有一事相求。」我畢恭畢敬道。
「要是家庭瑣事就不要提了，我這老頭子可理不清~」老先生說道。
「先生誤會，我來這兒是求先生收景宣為徒。」我解釋道。
「哦？收他為徒？我這肚子里的墨水怕是教不了小王爺。」老先生推脫道。
「先生是嫌吾兒愚鈍？」我問道。
「恰恰相反，老夫聽小王爺一文自嘆不如，恐無法教授他新知。」老先生推諉道。
「先生這是生景宣的氣了？」我問道。
「笑話！我一大人怎可能會與孩童置氣？！」老先生皺著眉道。
「那先生是生心兒的氣了，氣心兒之前沒有好好拜會先生，否則以先生之大才怎可能做不了這黃口小兒的師傅？」我反問道。
「你呀~幾年未見這嘴皮子可厲害了不少~罷了罷了~老夫與你直說吧，我明日就要去各地遊學講經沒法給你兒子當這教書先生。」老先生解釋道。
「心兒知道。」我答道。
「那你可捨得讓我帶走你這寶貝兒子？」老先生問道。
「這不是舍不捨得的時候，男兒應志在四方，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怎可總能在女人的裙擺后？」我擔憂道。
「心兒，這話可聽著不真~」老先生輕聲笑道。
「先生睿智，心兒福薄雖生下景宣但卻無力撫養……」我為難道。
「是身子還未養好？」老先生同情道。
「這也是部分原因……主要是……唉，這深深庭苑不知藏了多少勾心鬥角，我怕……日後根本無力保護景宣……」說著，兩眼竟有些酸澀。
「好了好了~老夫知道了，你可與王爺說過？」老先生問道。
「並未提起，所以心兒求先生向王爺示意有意收景宣為徒，王爺視您為尊不能忤逆您的意思。」我答道。
「你這可是徹徹底底地難為老夫了~」老先生無奈地答道。
見此情狀，我立刻跪了下去央求道:「求先生成全!」
「嘖!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麼？！老夫知道了，這就和蒼兒去說~」老先生驚慌道。
我聽后立刻喜笑顏開慢慢起身並對老先生謝道:「謝先生成全！先生之恩心兒無以為報！」
「好好好~別在這兒耗著了我還去看看我那小徒兒呢~」老先生笑道。說罷，我與先生一前一後走下樓去，看見景宣便讓小傢伙過來讓他對老先生行跪拜禮，小傢伙乖乖照做並認認真真地對老先生說道:「先生在上，受徒兒一拜~」
老先生慈祥地摸著他的頭說道:「要好好成人，否則怎能對得起你母親為你的這般思量~」
景宣似懂非懂地點著頭，我在一旁鬆了口氣畢竟這頭樁大事是解決了。我們從老先生處離開后便回到了我的小宅里，景宣這時忽然哭了起來。
我急忙問道:「怎麼？哪不舒服嗎？」
小傢伙一抽一抽地說道:「娘親……是煩景宣了……嗎……為什麼讓景宣走？」
我抱著他坐在床上，示意雙兒離開后解釋道:「景宣，是不明白娘親為什麼讓和老先生離開？」
「是……娘親怕……其他姨娘又來搶……景宣？」小傢伙抽泣道。
「景宣可知孟母三遷的故事？」我問道。
小傢伙點了點頭。
「那孟母為何三遷？」我問道。
「怕……孟子不……能有好的環境……成長。」小傢伙答道。
「景宣真聰明~對，孟母是為了給孟子創造更好的環境。雖說這王府在吃穿用度上並不擔憂，但是這人心卻令人生畏。娘親力薄好幾次都差點栽在這心計上，這次若不是景宣聰慧怕是娘親根本無力將你奪回。」我擔憂道。
「對啊……只要娘親與我合力還怕什麼阿！」小傢伙忽然提高音量說道。
「娘親怕的就是這個！娘親不希望我的兒子成為一個使手段的奸詐小人，而且一位謙謙君子！游名川大山，體百姓苦難，通詩詞歌賦，文武雙全之大才！」我殷切地解釋道。
小傢伙一時無語以對，我輕輕地拍打著他希望他平復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小傢伙忽然要我放他下來，我照做后小傢伙跪下去並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道:「劉忠定不負娘親所託！」
我被這個小傢伙所震撼欣慰一笑把小傢伙扶起來說道:「這才是我的好兒子！好了好了，咱還有半天的時間，景宣想做些什麼？」
「只想這樣讓娘親抱著~」小傢伙撒嬌道。
「好~娘親就這樣抱著~不過咱先要吃些飯」，景宣想吃些什麼？」我溫柔地問道。
「想吃娘親拿手的桂花糕~」小傢伙答道。
我一聽忽然一驚，這桂花糕什麼鬼？老子會做？這可咋整……兒子最後想吃的不會做……我有些猶豫道:「額……好！景宣先去後院的涼亭等著，娘親待會兒找你好不好~」
「嗯！」小傢伙肯定地答道。然後便滿心歡喜地出去了。
「雙兒！雙兒！」我呼叫道。
不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近了，雙兒急忙地推開門道:「怎麼了？小姐！」
「額……雙兒你會不會桂花糕？！」我著急地問道。
「會啊！還是小姐你教給我的呢！」雙兒一說完我忽然感覺雙兒背後像是有光環一樣。
我如獲大赦一般地說道:「雙兒！快做！」
「怎麼？小姐想吃了？」雙兒說道。
「哎呀！別廢話！走走走！」我說著便把雙兒推了出門去小廚房。
在雙兒的一雙巧手下，香噴噴的桂花糕新鮮出爐！我和雙兒帶著桂花糕去找景宣，小傢伙竟在涼亭處睡著了，我和雙兒相視一笑之後我對她輕聲說道:「雙兒，你去把梅林找來。之後去整理一些景宣的衣物，還有一些隨用的葯。」
雙兒輕聲應道便下去了，我在小傢伙旁邊安靜地坐下看著這個小傢伙熟睡的模樣，再想當年老媽是不是和我一樣這麼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小傢伙心裡卻有些說不出的安心。
晚飯後，老先生差人來報明日巳時出發。我把景宣的行李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忘了哪樣，小傢伙則去王爺那兒了。
沒過一會兒，小傢伙就回來了。我問道:「王爺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只是讓我多小心罷了，然後說是派我個貼身侍衛。」小傢伙答道。
「哦~對了，景宣過來~娘親有幾句話要講~」我語重心長地說道。
小傢伙聽后便小跑過來了，我把小傢伙抱過來說道:「景宣~明日出遠門，娘親實在擔心，所以我派了個我信任的人做你的侍衛。這加上王爺的人，老先生隨身的四人，共六人。我想應是沒什麼問題了~」我又繼續說道:「景宣，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好好記住！」
「娘親，你說~」小傢伙答道。
「記住，這害人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有，自己在外多照顧自己若有不適及時和老先生說；最後…日後…無論如何要多照顧景瑞，他是你的親弟弟。」我說道。
「嗯！」小傢伙一臉認真的答道。
洗漱過後，我抱著小傢伙在榻上睡著了……夢裡我見到了老媽……老爹……姥爺……還有老哥……
隔日一早，我便早早得起來做著最後的準備，大概能理解當年老媽送我哥去大學的時候的心情了，生怕忘帶什麼。
離別的時候還是來了，幾位夫人和王爺都來了。小傢伙向他們一一行過禮，然後不情願地走到我面前，那雙大眼睛里淚水在打著轉兒，撅著小嘴兒，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淚水對我說道:「娘親~景宣在此別過……娘親也要多多照顧自己……」說完，頭也不回地向馬車走去。梅林幫景宣扶上馬車，自己騎上了馬。我這老淚縱橫看著這一行隊伍漸行漸遠……忽然一旁的二夫人冷言道:「真是狠心~孩子那麼小~嘖嘖~」
我當做沒聽到便速速離開了，剛回到屋子我便整理了情緒對雙兒說道:「雙兒，快收拾一下咱也走！」
「阿？去哪啊？」雙兒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離開這個鬼地方啊！」我一臉認真地看著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