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村寨

  甬道低矮閉塞，也沒有一絲亮光，但好在空氣還是流通的。鬼剩在其中走了很久，也沒有什麼氣悶的感覺。


  鬼剩覺得此時說話應該不會被地面上的蠻人部族察覺了。便有些興奮地開口問道：「首領，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們的啊？族裡怎麼樣？我還以為這次我們進不去了呢？」


  巳金章走在前面，一點聲息也沒有，像是這甬道中的黑暗對於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鬼剩只聽到巳金章的聲音從前方幽幽傳來，「你們剛進入北邊的小林子里時就已經被祀神感知到了，我是奉族長的命令來接你們的。」


  「族裡沒和這些蠻人部落發生衝突吧？」


  「這些蠻人部落已經把村子圍了好幾天了，但他們既不與我們交涉，也不進攻，看樣子應該是奉了莽部的命令來堵截我們的。如今想要出入村寨，只有這麼幾條地道可以走了。也幸虧你們的位置離道口不遠，不然想要找到你們也要花費一番功夫……」


  鬼剩與巳金章邊聊邊走，甬道也漸漸寬敞起來，前方火把的微光也漸漸明亮。鬼剩看的眼熟，這甬道勾連的果然就是巳族的地下世界了。


  循著階梯漸漸往上，一道厚重的石門出現在了前方。巳金章用右手食指輕輕叩擊，叩擊出一個反覆的韻律。厚重的石門便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門外是兩個武裝到牙齒的守衛。


  他們看到巳金章迎接來的竟然是鬼剩，眼神中微微有些吃驚，但卻並未問出口，只是微微頷首作為鬼剩問候的還禮。


  這個出口開在祭壇旁邊的議事大廳里，打聽中燃著這飄搖的火把，似是有寒風時不時從窗口吹進來。巳族族長也如這飄搖的火光一般，獨自一人坐在大廳之中。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裡，是族長似是蒼老了好幾年一般。他似是已經不能站起來了，只能在看到鬼剩與徒先生時微微頷首。


  鬼剩微微有些心酸，他伏在巳族族長他腿邊跪伏下來，行的是晚輩對於長輩的孺慕之禮。


  族長伸手撫摸著鬼剩的頭髮，口中念念有詞，「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鬼剩忍住泛酸的眼眶，伸手從彌玉中摸出了裝著丹藥的小葫蘆，交到了族長手中。


  鬼剩說道：「族長，這是我這幾天煉製的小覺丹，在莽師那裡鑒定完之後還剩下35枚，都在這裡了……」


  族長取出一枚丹藥，仔細打量了一番，微微頷首，然後又將這枚丹藥裝進了小葫蘆里，塞進了鬼剩手中。


  他用乾澀的聲音艱難地說著：「這些丹藥族中暫時用不到，你先拿回去可以跟莽師換些用得著的東西……」


  族長壓住鬼剩推卻的手，說道：「族中這一旬的命魂覺醒儀式已經完成了，下一次要用到小覺丹怎麼著也得是12年以後了。單個的小覺丹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小覺丹的丹方對於任何一個氏族來說都是無價之寶。但族中下一次的命魂覺醒儀式肯定在12年之後，因此你只要在這之前將丹方成功寫下來，交給族中保管就可以了。族中如今急缺的其實是溫血丹……」


  「溫血丹？」


  「對，我巳族本命為蛇，在這苦寒之地的冬季天生就被壓制，沒有溫血丹，族中覺醒者的實力恐怕連一成也發揮不出來。你既然已經能夠成功煉製白骨階的小覺丹，那麼里成功煉製青骨階的溫血丹也不遠了。溫血丹才是如今族中急需的丹藥，今年莽林中的蠻人部族又有這麼大的動作，因此你能否儘快煉製出溫血丹可能會直接關係族中的生死存續……一切都要看你的了……咳咳……」


  一句話也沒說完，族長停不住地咳嗽了起來。鬼剩連忙幫忙，但族長的咳嗽卻一點也壓抑不住，鮮血還是順著族長的嘴角流了出來。


  鬼剩大吃一驚，族長卻擺擺手，說道：「咳咳……沒事，沒事……今年冬天還死不了……你要記住，儘快將溫血丹煉製出來，這個冬天眼前的大劫能否度過就要看你的了……」


  「是，族長！我記住了……」


  族長拍拍鬼剩的腦袋，又轉臉對著徒先生說道：「當然，這一切還得多仰仗先生，還望徒先生不吝教導……」


  站在一旁的徒先生也還了一禮，說道：「還請族長放心，我想，就憑鬼剩的資質，最多一個月他就能將同樣數量的溫血丹送到你的手中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多謝徒先生……」


  族長倒了一口氣，接著對鬼剩說道：「這次我讓巳金章接你們進來，一方面是要看看你學習煉丹術的進度……另一方面便是要把族中的功法傳給你……你來的正是時候……他們進入魂井剛剛三天，你現在進去想必還能趕上……」


  …………


  鬼剩雖然很好奇魂井中到底都有一些什麼，但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親自下來看看。


  魂井是巳族人的墓穴，幾乎所有巳族人死後，屍體都會被沉入魂井之中。魂井也是巳族英靈的居所，是代代巳族人靈魂的歸宿。巳族人認為，魂井是巳族溝通陰陽的隧道，陰陽兩界的巳族人互為根脈與莖葉，輪迴轉世，根繁葉茂……


  鬼剩知道魂井中住著祀神的神體與神魂，而過於靠近能夠主宰你的神，哪怕是歷代先祖的神性所化成的神，也並不見得會是什麼好事。


  但總還是會找到那麼幾天，巳族新一代的覺醒者們能夠找到安全地進入魂井，去尋找先祖給予他們的指引的。


  這就是魂井中的霧氣消散的那短短的幾天。


  三天前，魂井中的霧氣開始消散，巳族今年的12個覺醒者就是在那天進入了魂井，他們每一個都將循著，先祖之魂給予他們的指引，找到他們自己的機緣。


  魂井是祀神居所，是整個巳族中守衛最嚴密的地方。因此巳族幾乎所有的秘密都埋藏在魂井之中，當然也包括歷代先祖所修鍊的功法。


  沒人知道，還有多長時間魂井中的霧氣會捲土重來，但當鬼剩沿著軟梯爬下魂井時，他就已經明確地感受的到，周圍四通八達的黑暗甬道中，有著一個熟悉的靈魂在召喚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