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舊故
現實是如此不給人希望，如今混亂開始了，而國家又指望不上。
蘇子妍知道，等國家機構穩定下來，再派遣軍隊建立各地的安置點，整個過程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此時此刻，這個所謂的緊急委員會，怕也是還沒有頭緒吧？
天地山河可以等待，哪怕一千年，一萬年，於它們而言無所差異，而人卻等不了，亘古以來，從來有萬里的江山，卻無永恆的主角，人類相比於過去主宰地球的其它生靈，其實也是脆弱得很，尤其這次末世來勢洶洶，是不是意味著人類的滅頂之災？蘇子妍不可避免地往壞處想著。
前面就是城北，再不遠就是高速路口，當他們來到高速收費口時，發現等待上高速的車輛已不是很多，這一路上絕大多數車都是趕往鄉下，很少有人像他們一樣，連夜趕往另一座城市。
但無獨有偶，也有一些車輛抱著與蘇子妍他們相同的心思，這時看到前面有輛防爆車，就搖下車窗與坐在的劉海郝搭訕，當得知他們也是去海州，並且有著全副武裝時，這些小車的司機一臉高興，並決定一路跟著蘇子妍他們。
蘇子妍他們應該感到慶幸，由於現在正是凌晨時分，高速路口並不擁擠，雖然收費站中早就沒有收費人員，但攔路的欄杆也早已被前面的車撞開，他們只需一路前行就可以了。
「各位，我們這就要去海州了！」劉海郝緊了緊手裡的方向盤，肩膀抖了抖，隨後車子便沿著彎曲的輔道，漸漸交會到高速公路的主線上。
濱河市南下前往海州市的高速公路一共有兩條，一條沿著海岸線前進，中間要通過幾座跨江跨海的大橋，名為濱海高速，另一條則在濱海高速的西面，是比較傳統的陸地高速，蜿蜒著需要通過幾個隧道和幾座山峰，名為濱甌高速。
濱甌高速是老高速，單向雙車道，路況早已不佳，不時還有些修修補補的地方，而且濱甌高速的高速口位於海州的城區，需要路過人口稠密的區域，因而第一時間就被蘇子妍他們排除！
而濱海高速是近幾年才剛剛竣工的新高速，單向三車道，部分匯流之處甚至是四車道，路況比之濱甌高速要不知好上多少，而且它的高速口位於海州的郊區，能夠很好的避開扎堆的喪屍！
唯一讓蘇子妍他們猶豫的是，濱海高速有著較多的橋樑，且與其它路線的交會比較單一，如果高速上遇到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需要原路返回或者下高速時，它的選擇會比較少，甚至有可能要往濱河市方向折返非常遠的距離。
幾經考慮，蘇子妍他們的最終討論結果還是決定走濱海高速，兩害相權取其輕，因為走濱甌高速的弊端太多，濱甌高速作為老高速，是一條傳統的交通老線，它橫通非常多的區域，沿途跨過兩區兩縣，設置的高速入口也比較多，因而交通負載也十分重！
更重要的是，單向雙車道發生事故后堵塞交通的概率要遠遠大過單向三車道，後者哪怕發生車禍，還有較大的可能從邊上繞過去，而單向雙車道，基本就會被堵死！
從概率上作選擇，顯然應該選擇更有通行效率的濱海高速。
這才是明智之舉。
「通知後面的車輛吧，我們要提速了，如果他們也是去海州，就讓他們跟上！」
蘇子妍看了眼後面跟著的車子，初略估計大概有二十輛。這些車子跟著蘇子妍他們已經很久，目的地要麼也是海州，要麼或是從海州經過。
至於還有些車子可能中途拐到其它的高速西進或者北上，這些就不是蘇子妍他們所能顧及的了。蘇子妍他們的路線是南下，能與一些人同行也算緣分，而路線不同，也是沒有辦法。
盡人事，聽天命，雖然不可能真的為了他們而讓自己等人冒生命危險，但力所能及的時候倒也不吝給予幫助。
張文明點了下頭，拿起外置的擴音喇叭話筒便講述了下自己等人的目的地。重複複述了三遍，才剛剛把話筒放回去，就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陣汽車鳴笛的聲音。
那是通行車輛的回應。
「看樣子與我們同行的人還有不少啊！」
張文明見到這個狀況后，沉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蘇子妍點頭，接下來大家無事，互相聊起了自己的過往，蘇子妍緘默其口，三言兩語便帶過去了，其他人諸如姜堰、王樂兒、劉海郝，人生的經歷都比較簡單，倒是張文明，大家對他的過去比較感興趣。
作為這裡年齡僅次於劉海郝的人，其幹練的表現無形中為其贏得了地位，加上蘇子妍的不爭，隱隱中讓張文明的地位有些拔高。
「張哥，你之前當過兵，能跟我們說說當兵時候的事情嗎？」這時王樂兒好奇地說道。
「如果你們想聽，當然沒有問題！」張文明見王樂兒對自己的軍旅生涯感興趣，當即娓娓道來：「我十八歲考上軍校，然後在基層待了四年，一共當了七年兵，都做到副營長了。可惜在一次任務中受了傷，就退了出來。」
蘇子妍在一旁聞言，便在心裡盤算，張文明當上副營長的時候應該才二十五歲，這個年齡的副營長可以說如果一直在軍隊里待下去，前途是無量的。由此，她也不禁為他感到可惜。
「退伍后養了兩年傷，然後就在一家戶外徒步探險俱樂部當領隊，一晃過去了四五年，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真是沒想到，要不是這次爆發喪屍病毒，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摸槍的機會。」說著，張文明有些愛惜地摸了摸手裡的槍械。
「張哥，你這麼年輕就當上了軍官，而且剛才教我們用槍的時候又那麼熟練，你的槍法一定很好吧？」這時姜堰感興趣地問道。
從一開始，姜堰就發現他拿槍的時候有種軍人特有的氣質，而且這遠超一般軍人的老練，是經常拿槍的人才具備的。男人好槍，不免讓他有些神往。
張文明揚了揚下巴，驕傲道：「那是！當年我在隊里可是神槍手！整個一師能同我一較高下的人沒有幾個！」
「一師？」
蘇子妍突然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轉過頭來道：「張哥，冒昧地問一下，你之前在軍隊里是跟著哪個領導？」
張文明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笑笑道：「怎麼，你們還認識軍隊里的領導？算了，反正這些現在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告訴你們也無妨！當年我所在的師是一個兩棲機械化步兵師，我所在的團是一團，駐紮在省會泉亭市，專門拱衛泉亭市的軍事安全，團長叫蘇長河！」
「啊，你的團長叫蘇長河啊！」蘇子靈忽然小聲叫起來。
「怎麼，你們認識蘇長河？」張文明意外地道。
蘇子妍點頭：「實不相瞞，如果你說的是六年前駐紮在泉亭市，隸屬於第一集團軍第一兩棲機械化步兵師，第一機步團的團長蘇長河的話，正是我和子靈的父親！」
因為部隊名稱前三個「一」的緣故，蘇子妍對這個番號記憶比較深刻。
「你們是蘇團長的女兒？」張文明更加意外了，他仔細打量著蘇子妍和蘇子靈，實在沒想到她們竟然會是自己老團長的女兒！天底下竟然還會有這麼巧的事？
這次不止是張文明，就連開車的劉海郝，坐在蘇子妍她們邊上的王樂兒、姜堰他們，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們倒是沒有想到，這蘇子妍、蘇子靈姐妹倆居然還是「高幹子弟」！
尤其是張文明，聯想到之前蘇子妍「單槍匹馬」跑到濱河大學救妹妹的事迹，心中不由生起了「果然虎父無犬子」的念頭。
想起當年在蘇長河手下當兵，老團長對他信任有加，還把他提為了副營長，可算是有知遇之恩。這次居然碰上他的兩個女兒，自然覺得是一種緣分。
至於其他人，則更多的還是覺得驚奇，人或多或少都有趨從強權的心理，尤其是在這種末世的背景下，身邊有人能夠跟軍方扯上一點關係，對他們來說多少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誰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個強權的社會，有軍隊作為倚仗，可以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