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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宋宮變(1)

  東京城這一夜過去,天明時分。


  大宋太宗皇帝這一夜駕崩,使得東京汴梁布滿了一片陰雲,無限春光,卻在愁雲之中籠罩。


  街道之上沒有一個行人,就連商販也不曾出攤。來來去去的都是身負兵甲的士卒,東京九門緊閉,各處皆是兵馬守衛。人人皆知這一日必然非比尋常!

  東京城門之處,守衛的禁軍里三層外三層,比昨日更加森嚴。一輛疾馳而來的馬車還未至城門前,數十名禁軍便奔上前來,擋住馬車,不讓其行。


  馬車戛然而止,車簾掀起,只見一白袍男子探身,這男子一身素衣,看樣子是進宮弔喪,他看著面前擋住自己的禁軍,說道:「我乃是太祖皇帝之子,岐王趙德方,快快撤去,本王有些要事要出城,莫要誤了本王行程!」


  只見禁軍領頭之人走上前來,向著趙德方跪下拱手道:「王駕在上,小人奉命守衛城門,不可使一個人一輛車出城!」


  趙德方一怔,俯身下了馬車,回頭看著車駕的後面,只見數十名士卒速步奔來,將趙德方團團護衛住,手中的兵刃直指禁軍。這些士卒看裝束與禁軍不同,看來卻是趙德方的部下無疑。


  這時候,另有兩員武將騎馬而來,到達趙德方之側,翻身下馬,向著趙德方一拜,口中叫道:「岐王勿憂!末將特來護駕!」


  只見得這兩員武將,一個手持三叉戟,另一個手提長槍,個個身材高大儀錶不凡。趙德方上前,扶起二人,說道:「錢亨兄弟!柴峰兄弟!你們怎麼到了東京?這四方軍中沒有主將怎可是好!」


  這提著三叉戟的武將開口說道:「啟稟岐王,昨日凌都統依然差人快馬加鞭傳信到西京,我就和柴兄弟商量了,知道事出緊急,就和柴兄弟帶著五百弟兄星夜賓士,來尋岐王,未曾想僅僅一夜之間,皇上就龍御歸天了……」說著不禁一聲嘆息。


  這將領名叫錢亨,人稱三叉戟,提槍將領名叫柴峰,號稱天貴將軍。這二人皆是四方軍中的將官,一直以來歸附在趙德方門下,對其忠心耿耿。


  趙德方此番進京,並未帶多少人馬,未曾想當今皇帝龍馭賓天,太子趙恆先發制人,自己已然失了先機,想著火速離開東京,保得一線生機再圖他計,卻不曾想卻被阻擋在這城門之處。


  趙德方心中焦急,面色冷峻,看著面前阻礙,他知道此刻若是強行闖城關,定然能夠出城,可如若真是如此,自己卻也是與那謀反之臣無異了!


  正躊躇間,只見身後一陣聲響,趙德方轉身看去,卻是兩三輛馬車奔來,這幾輛馬車一同停下,從馬車上下來三位身穿官袍的男子。


  「這人是誰啊?」人群之中聽得一聲問話,趙德方猛地轉身,看著禁軍之中,趙德方雙目定在了人群之中的一個士卒之上,面色微微一變,繼而轉過身去,向著來者拱手道。


  「展星晴!你是要害死我們啊!」人群之中一聲細小的女子聲音,聲音有些怨念。


  「我怎麼知道這個岐王竟然是個練家子,這麼小的聲音都能聽到!」


  「也罷,咱們扮成禁軍本來就是餿主意,也不怪星晴姑娘!」卻是個男子之聲,聲音很小,左右之人卻未曾聽到。


  不用想,這三人就是雲起、孟軒和展星晴,本來這三人已然出了城,本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一大清早的奔程,三人都未曾用過早飯,就回到十里長亭的茶攤前,吃一些茶點。


  三人方才坐下,茶點剛擺上桌。只見不遠處塵土飛揚,馬鳴之聲傳了過來。


  雲起抬頭看了一眼,頓時面色一變,口中說道:「完了!又來事了!」


  只見一個黑衣男子騎著快馬停在茶攤前,下了馬之後,徑直步入茶攤之中來到雲起的桌前,向著雲起一拱手道:「雲起姑娘,我家主人有請!」


  雲起哼的一聲冷笑:「沒看見我正在吃東西么?什麼事等我吃完再說!」


  這黑衣男子微笑道:「好!那小人就在這裡等著姑娘!」說罷,轉身走出茶攤,站在外面,靜靜等候。


  三人一同看著這黑衣男子,孟軒說道:「要不然讓他進來也一同吃點?」


  展星晴道:「雲起啊!那個金瀟可不是什麼善茬,昨晚之事險些讓你損了半條命,這一大清早還不知道什麼事,又來催命一般,你可要當心吶!」


  雲起思量片刻,輕聲道:「我也知道這事有些匪夷所思,你說他一個清河幫主做著發財的買賣,幹什麼要牽扯朝中之事?」


  眾人想不出所以然,未多時用完早飯,一同離開茶攤。


  這黑衣男子走上前來,向著雲起一拱手道:「雲起姑娘,請吧!」說著領著雲起往不遠處的十里長亭走去。


  雲起回頭看著展星晴一眼,又對著孟軒說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去便回!」


  只見十里亭中,端坐著一個男子,另有三兩名撫琴女子。雲起一看就知道是清河幫主金瀟,速步奔到十里亭中,開口便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昨日夜探金樓,險些損了我的性命!」


  金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笑聲道:「雲起姑娘!我可是在幫你啊!前些日子,有個人傳了一張字條給我,我就順著這字條中所說的細細查探下去,就查到了金樓之中,我這清河幫中沒有雲起姑娘這般好身手,只有請您出馬了!」


  「幫我?你的話我不明白!」雲起冷聲說道。


  金瀟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遞給雲起,雲起打開字條,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字:「邵白族」。


  雲起面色變得煞白,不由得退了一步,雙目死死地盯著金瀟,口中低聲說道:「你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金瀟起身,走到雲起面前,仰天長嘆一聲,說道:「別這麼看著我,那個小廝孟軒還不知道這件事吧!你想想,你為了追查邵白族一事,害死了章老太爺,使得章家家破人亡,使得孟軒面帶金印,落得無家可歸的下場!你於心何忍?」金瀟說著,轉身向茶攤方向的孟軒看去。


  雲起連忙說道:「那章老太爺是自殺,與我何干!」


  「自殺?」金瀟呵呵一笑,「若非你還活著,他如何驚嚇到自殺的地步?更何況,在那日章泰要你殺了那盜竊章家玉佩的四個江洋大盜之時,你就已經生了殺章老太爺的想法!只是恰好和一樁冤案攪和在了一起,我想那一日他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他知道自己性命早晚不保,索性就自殺了!是與不是?」


  金瀟之言卻像是一記重鎚狠狠地擊打在雲起的胸口,雲起心中一陣驚恐,面色煞白,口中支吾地說道:「我……我也不想這樣……我從未想過殺他……」


  「你放心,這件事情,到這裡就算是了結了!邵白族一事,我可以幫你查出當年涉及之人!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金瀟輕聲說道。


  雲起知道金瀟絕非省油的燈,與他做交易無異於與虎謀皮,然而此刻自己有個把柄在他的手上,卻也不得不就範,當即問道:「到底是什麼事,你說吧!」


  金瀟說道:「這件事情太大,此刻言之尚早,有一天我自然會告訴你是什麼事的!現在,你趕緊回東京,千萬不能讓岐王死了!」


  雲起一驚,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再回東京豈不是找死?正躊躇著,金瀟看出雲起之意,笑道:「怎麼?堂堂女斥候,此刻怕了?」


  雲起強笑一聲道:「我有什麼可怕的!只是這如今東京城九門緊閉,到處都是兵,如何再回東京?」


  金瀟言道:「這個不打緊,我這有幾套禁軍的衣服,還有通關的腰牌。你們三個人混進城不是難事!」說著,黑衣男子手捧著幾套衣服步入亭中,交給雲起。


  雲起回頭看著金瀟,說道:「將來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夠保孟軒的性命!畢竟我是欠他的!」


  「這是自然,孟軒是個小廝,本來就不應該牽扯其中!」金瀟說道。


  雲起這才放心,也不道別,轉身就離開了十里長亭,往茶攤方向而去。


  展星晴看雲起回來,迎上前去,看雲起手捧著禁軍的衣服,心中好奇,問道:「你這是從哪拐來的衣服,卻是要幹嘛?」


  雲起道:「待會換上這些衣服,咱們再回東京……」


  「什麼?你瘋了啊!」展星晴開口嚷道,「東京城可是龍潭虎穴,咱們避之唯恐不及,你這還上趕趟的去送死?」


  雲起也是嚷聲叫道:「你當我想嗎?如今東京城已然被太子的禁軍控制,岐王手上沒有多少人馬,只怕太子趁機發難,岐王性命不保!咱們應該回去,把岐王救出來!」


  「岐王是死是活與你有甚相干!」展星晴不解,她所認識的雲起從不肯吃眼前虧的,更何況這一回東京九死一生,就算岐王不殺雲起,那滿城的兵馬又豈是善茬?展星晴連連搖頭道:「不行!你可不能這麼做!」


  雲起說道:「我意已決,你若怕有牽連,大可不必去!我自己去就好!」


  一旁的孟軒聽得其中之意,當即說道:「岐王大賢之名我素來敬仰!如今岐王有難,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的!給我一套,待會我和你一起去!」說著從雲起那拿過一套衣服,正要換上。


  這孟軒如此仗義,使得展星晴不由側目,搖頭笑了笑:「陌上郎卻也有些俠義心腸嘛!也罷也罷,雲起啊,我就隨你走一遭,不過進了城之後,能救則救,不能救,可不要勉強啊!自家性命要緊!」展星晴說罷,搶過一套衣服,在手中掂量一番,埋怨著語氣說道:「也不知道這衣服是什麼人穿過的,不知干不幹凈!」


  雲起低聲一笑,回頭看著孟軒,支吾一聲說道:「孟軒,你……你還是別去了……這件事情跟你沒什麼關係……」


  孟軒已然換上衣服,大小正好合身,聽雲起之言,他知道雲起是看自己武藝低微,唯恐有失,當即說道:「我也只是想出一份力,你就不必再說了!」


  雲起看孟軒執意如此,卻也不好多說。不一會兒就換上了衣服。三人一同往東京城方向而去。


  十里長亭處,金瀟遠遠看著已然向東京城而去的雲起一行,不由得搖頭一嘆息,轉過身說道:「老邢,這些年來你可是調教出來一個好手啊!」


  這才看到亭中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一身葛布長衫,面容卻是有些滄桑。他走上前來,說道:「她在東瀛這些年來吃了太多的苦,本想著回到中土能過上太平日子……怎想到……」說著,搖頭一聲輕嘆。


  金瀟說道:「老邢啊,你也不必這麼說,你放心,雲起的事,就是我的事!只是,邵白族的事,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這葛衫男子說道:「決不能讓雲起追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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