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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這劍比你命重要,又豈會輕易出現在別人手中!」秦戰天原本只是猜測,可聽著楚月靈的回答他已經完全確定。


  「你還記得?我……」楚月靈本還想說些什麼,可緊接著她用自己空著的手捂住了嘴,然後轉身找了個相對乾淨的地方盤膝坐下。


  「你怎麼了?」秦戰天暗暗一奇,話語中有著種關切,不管怎麼說方才楚月靈可以說是救了他一命,兩人之間原本存在的戒備和警惕似乎無形中都已經消散了大半。


  調息了片刻,楚月靈長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沒事。」


  楚月靈說的是沒事,可並不是真的沒事,之前為了救秦戰天,她其實已經全力催動神念控制斬情劍,如此才是后發先至擋住了星塵的暗算。可也因為如此,原本楚月靈體內已經被壓制住的「春宵吟」又蠢蠢欲動起來,使得她如今的臉上又增添了幾抹緋紅,而先前甚至是差點就要控制不住發出難堪的聲音,好在最後關頭她一把將自己嘴給捂住了。


  「我們回去。」知道了楚月靈和楚青衣就是同一個人,秦戰天突然發覺自己對於她似乎少了一種隔閡,見她面色有異,說著話伸出了手。


  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手,楚月靈眼中明顯有一絲猶豫,她並非沒有力氣起身,可卻不知怎麼思量的最後同樣伸出了手,於是就這般兩人的手第一次自然而然的握在了一起。


  「墨忘塵。」彼此相握的手有著絲絲暖意傳來,這一次不像一個月前在暖閣之時被秦戰天強迫般的握住,楚月靈感覺自己的心似乎有那麼一點亂,不由就找了些話說以便轉移注意力,「你知道么,如果是別人敢這樣,我可能早就起殺心了。」


  知道了墨忘塵就是秦戰天,楚月靈卻沒再稱呼他為君上,話語說出來有些嚇人,其實已經算是比較委婉了,君不見她之前二話不說便真的對秦忌下了殺手。


  聞言,秦戰天無端的感覺背後一涼,臉上的神色有著那麼一瞬間的僵硬,果然當初在暖閣的那絲危險之感不是錯覺,更不是憑空而來,沒什麼準備之下有著凝神境修為的楚月靈若真的對他出手,後果還真是難以想象。


  「怎麼,你怕了?」楚月靈注意到秦戰天神色的變化,淡淡的詢問了一句。


  「你救過我,我怕你做什麼?」怕了?秦戰天其實不是怕,只是突然聽到楚月靈語出驚人,故而確實有一點點驚,看著兩個雖彼此拉著手,可中間卻隔著極大的間隙,他索性手一用力將楚月靈往自己身邊拉了拉,然後才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秦忌呢!」


  「當初你那般救我,所以我也這般待你。」被秦戰天拉到身邊,幾乎是肩並肩的站著一起,楚月靈臉上的緋紅好像更多了一些,她靜靜看著秦戰天的眼睛,不知看到了什麼,只是原本想鬆開的手就此沒有鬆開。聽到秦戰天提到秦忌這兩個字,楚月靈複雜的眼神中若有若無的浮現出一絲冷意:「秦忌圖謀不軌,被我殺了。」


  殺了?秦戰天不會認為楚月靈在說笑,目光下意識便向垂簾之後看去,雖說聽完后便已經有所料,可真看到那滿臉難以置信一動不動的秦忌,他還是有些難以平靜。


  之前看到秦忌的侍衛們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對自己下手,秦戰天下手絲毫沒有手軟,如今正想著該如何處理秦忌,沒想到居然被楚月靈殺了。手足相殘,無情最是帝王家,秦戰天沒想到這一幕這麼快就在自己身上上演,心情不可避免的有了些變化。


  「快,將此處所有人都抓起來,押回……」靈都的巡衛隊趕到了,領頭的那人瞧著模樣居然是個少年郎,正大聲下著命令。看到眼前這血淋淋的一幕,李信絲毫沒有懼意,反倒隱隱有些興奮,他原本認為巡衛都只是個閑職,對於這種安排還萬般不情願,沒想到自己上任不久,居然遇到此等之事,這不剛好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么?

  懼意是沒有,不過看到那橫七豎八躺倒的黑布蒙面人,李信暗暗還是有些咂舌,緊接著他注意到了秦忌的那些侍衛,不免升起種疑惑,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目光最終落到秦戰天、楚月靈、紫靈和公孫小雅四個人身上,李信不由大驚:「末將李信,參見君上!」


  「你認得我?」沒戴著面具的秦戰天微微一奇,看著眼前這名巡衛都竟依稀覺得有些熟悉,不過自己以前定是沒有見過此人,卻不知這種熟悉從何而來,而他又是怎麼認出的自己。


  「君上,末將李信,家父李泰!」


  李信,李泰?原來是丞相之子,怪不得秦戰天會覺得有那麼一絲眼熟,聽到如此的話語,他回想了番,倒還真是想起李泰的幼子正是名作李信。


  「大公子犯上作亂,現已伏誅,此間之事你協同有司務必調查清楚。」既然李信認出了自己,倒是省卻了秦戰天不少的口舌,如今他已經無心在此多留,丟下這麼一句話后便離開了摘星樓。


  經歷了這麼一出看似早有預謀的襲殺,秦戰天的心情有些糟糕,或許唯一可以值得高興的是他不用如同以前那般提防楚月靈,兩人間的關係也算是更近了一步。


  「我殺了秦忌,你還放心將我留在身邊么?」之前有著李信在場,秦戰天也沒多說什麼,甚至有意無意的表示是自己殺了秦忌,一路上默默無言,可回到皇宮之時楚月靈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想聽實話。」見秦戰天要開口,楚月靈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


  默默注視著楚月靈的眼睛,看著她那被水綠色面紗遮掩住顯得朦朧的容顏,聽著她的詢問,秦戰天沒有先說什麼,而是掀下來她的面紗,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她:「你會害我么?」


  會,還是不會?楚月靈搖了搖頭,無言中做出來回答。


  「那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若是真的不放心,秦戰天又豈會一路牽著楚月靈的手和她一同而返。


  「忘塵,我想給你彈首曲子。」面紗被秦戰天掀下,楚月靈目中明顯有些不滿,可卻沒有責怪,算是種默許,不過說著話的同時她重新拿出一塊水綠色的面紗遮掩住了自己絕美的容顏。


  忘塵,多麼熟悉的稱呼,秦戰天不由自主便是想起在太一學宮,喃喃自語道:「她以前便是這般稱呼著我。」


  話語雖輕,楚月靈還是聽清了,並且居然很快便是明白過來秦戰天嘴裡所謂的她是何人:「你說的是東方洛靈。」


  說到東方洛靈,楚月靈原本因為戴面紗而鬆開的手就此真的鬆開了,而秦戰天似乎也沒有繼續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的意思,無形之中兩人之間似乎有著一條線,雖不再彼此戒備,可那條線卻依舊是不可輕易逾越。


  或許骨子裡楚月靈和秦戰天是相似的,沒有傲氣卻有著傲骨,故而她不會如同東方洛靈那般看著極冷卻能處處包容著秦戰天。打了比方來說,兩人的內心就好像都有著無形的尖刺做著自我防護,離得遠了可能感覺不到彼此的存在,距離近了也還能感受到一種溫暖,可若是再近一些便會刺傷彼此。


  「月靈。」看著楚月靈有意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秦戰天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是不知說些什麼,有著東方洛靈的存在,兩人似乎註定了這種若即若離。


  紫靈一路上一直沒有說話,如今看到楚月靈和自己家公子那原本相互握著的手鬆開了,她無形之中感覺自己好像鬆了一口氣。有意走近幾步,紫靈挽住了秦戰天的胳膊,眼神中帶著絲警惕望著楚月靈。


  若是不知道秦戰天就是墨忘塵,看到紫靈和他這種親密的模樣楚月靈可能絲毫不會在意,可如今她已經知道了。表面上,楚月靈看起來依舊淡然平靜,卻不知她此時心裡是作何想,可以看見的是與秦戰天之間的距離再次拉遠。


  冷月宮,冷月林,聽雨亭內,


  楚月靈原本說著想為秦戰天彈首曲子,可拿出那架無弦之琴放在自己身前之時已經心情全無。彼此相顧默默無言,許多話楚月靈寧願藏在心裡,就宛如她不會告訴秦戰天之所以嫁入靈都其實有一部分原因便是為了墨忘塵;也沒有說她沒想到秦戰天居然會親自前去洛靈之濱接她,不管他是出於什麼想法才親自出馬其實她都很開心;更沒有講兩人的手緊緊握住的時候讓她感覺很溫暖,很安心……


  「君上,請回吧。」坐在無弦琴前發了一小會呆,楚月靈又變回了原本對於秦戰天的稱呼。


  「謝謝。」看著楚月靈這個樣子,莫名的秦戰天居然感覺自己有些難受。其實就算是楚月靈和楚青衣是同一個人,也不過是多一面之緣,他說不清自己為何會有著種感覺,其實說不清的又豈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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