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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騖遠!」東方洛靈似乎有意要和秦戰天鬥鬥嘴,免得他太過於得意忘形,冷不丁就冒出這麼四個字。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秦戰天搖著船槳本也無聊,聽東方洛靈如此說,他隨口便是回了一句。
看著秦戰天說完還特意轉過身來做了個鬼臉,東方洛靈覺得自己有些被小視了,第一個念頭便是起身狠狠擰一下他的手臂。不過看著船兒徐徐前行,東方洛靈又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可又不想就此罷休,不輕不重的問了句:「你說誰是燕雀?」
「洛靈,我只是想著自己哪天能騰雲駕霧了,便可以帶著你雲遊八方四海。」秦戰天沒承認什麼,反而是講到別處去了。
東方洛靈聞言,心裡突覺有絲欣喜,不過倒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略顯不在意的道:「好,我等著那麼一天。」
回到住處,清幽的小竹屋內,秦戰天坐在一木椅上望向窗外,遠處的鼎湖雲霧繚繞,像是被層層輕紗遮掩著,如煙亦如夢,他不由回想起先前石台廣場上發生的總總。想到自己的額頭被太一老君倒拿拂塵敲打了三下,秦戰天下意識伸出手在額前摸了摸,不知又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種笑容,這笑容若是被東方洛靈見到了,或許便會稱之為傻笑。
夜幕降臨,奇怪的是秦戰天卻是沒有睡覺,更稀奇的是他居然是一點睡意也沒有。這對於不知從何時起有了嗜睡習慣的秦戰天而言,簡直是不敢想象。
「快三更天了。」望著天上的月亮不知發了多久的呆,秦戰天突然自言自語著道,打開屋門,辨認了下方向,他邁動步伐,不多時便是消失在半夜三更的黑幕下。
太一殿,殿門外出現一個小孩子的身影,風兒呼呼的吹,他倒是膽大,渾然不懼獨自一人行夜路,此人自然就是耗費了些腳程來到此處的秦戰天。
輕輕推了推太一殿的大門,絲毫不見動靜,秦戰天好似早有所料,也不以為意,徑直向著靠左邊的偏門而去。那偏門卻是虛掩著,秦戰天臉上一喜,用手輕輕碰了下,便出現條縫隙,從殿內透露出些許亮光,他心下歡喜,趕忙推開偏門進入了太一殿。
輕手輕腳的將偏門閉上,秦戰天向著大殿內走去,見到太一老君如當日那般端坐在瑤台上,露出個背影,他嘴裡頭試探性的喊著:「師尊?師尊?」
「忘塵,三更半夜,你不就寢歇息,反倒是跑到此處,是何意?」太一老君好似聽見了秦戰天的叫喊,亦或說早便知是他來了,話語像是在詢問,又不知到底詢問的是什麼。
「師尊白日用拂塵敲了弟子額頭三下,不正是讓忘塵半夜三更來見師尊么?故而,徒兒便是來了。世人皆有生老病死,望師尊傳我些仙術道法,如此也好修個長生不死。」秦戰天說著話,見那瑤台下方有一蒲團,也沒多想,自顧自坐下了,一路行到太一殿,現如今能坐著,他自不願站著。
「你這小娃倒是好大的口氣。」太一老君心道忘塵破了白日啞謎,正暗自點頭,卻沒曾想他張嘴便是說出如此話來,不過倒是也沒太過驚訝,晃動了下拂塵,只是帶著些感慨的意味道:「問世間誰能長生不死?忘塵,這個,我卻是教不了你!」
秦戰天聞言也沒太過沮喪,他只是聽父王曾言人到終時最為渴望的便是長生不老,故而有此一問。念叨著自己年幼,學不到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秦戰天想到白天舟上與東方洛靈的對話,不由接著道:「那師尊必能教的我騰雲駕霧,瞬時一去千萬里!」
「此小道爾,忘塵,日後你自便會了!」太一老君話語間帶著絲笑意,掐動著手指,似乎隱隱算到了些秦戰天的將來。
「日後便會,那還不是不教么?」秦戰天聽著太一老君的話,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一句,神情看起來有些氣惱,除此二者外他還真想不出其他什麼,可偏偏不願空手而歸,於是乎氣惱變成了苦惱。
「不若教你煉丹,可好?」太一老君雖說沒有轉過身來,不過秦戰天的一舉一動他好像都能清晰的看到,想到那日殿中丹爐爐蓋自動飛起,他一時興起,出口道。
「煉丹?」秦戰天默念著這兩個字,明顯興趣缺缺,想當然的,他認為煉丹便是要如同太一老君這般整日枯坐著,如同雕像一般。若是秦戰天的這種想法被學宮的十二掌監知道了,定是會如同看怪物般的看他,太一老君的丹道造詣可謂是登峰造極,常人若是能得他指點一二便是天大的福緣,哪會如同秦戰天這般,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這態度,簡直是要天打五雷轟啊!
「也罷,也罷,如今的你確不適合煉丹。」太一老君說這話時,終於是轉過了身來,好像他先前也只是隨口一提,如今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師尊,你既不能教我長生不老之類的仙道術法,又不能讓我騰雲駕霧,瞬間一去千萬里……」秦戰天好像有點賭氣般的自言自語著,他聽父王秦異時常提起太一老君是如何如何神奇,簡直就是活神仙,而今一番交談頓時讓他起了別樣的心思。
見秦戰天這幅摸樣,太一老君也不多言,面目模糊不清,故而也看不清他是何種表情。太一老君不急,秦戰天倒是急了,他可不願整夜就坐在這蒲團上直到天亮,想著自己的腦海總感覺漿糊般不夠清明,他又有了想法,出言道:「師尊白日用拂塵敲擊弟子額頭,忘塵頓感腦海清明了許多。不知師尊有何法能讓忘塵腦海徹底清明?徒兒總感覺渾渾噩噩,似乎遺忘了太多東西!」
「這是命。」聽秦戰天問起這個,太一老君難得搖了搖頭。
「命?「秦戰天越發有些聽不懂了,略顯疑惑的反問了一句。
「吼!」正在這時,秦戰天不受控制般的突然發出一聲吼叫,這聲音不像是他所發出,倒像是從他體內直接傳出。秦戰天感覺體內有股奇異的熱流從氣海直向腦門衝去,全身上下無比的脹痛,下意識加緊了牙關,完全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從牙齒的縫隙中卻是漏出三個字:「我不甘!」
就在秦戰天感覺自己的小身子板要快爆炸了,耳邊傳來太一老君的話語:「忘塵!」
「呼!」聽到『忘塵』二字,秦戰天不知怎麼的就長舒口氣,雖身子依舊脹痛,不過倒是沒再失去控制。手摸了下額頭,秦戰天發現全是細密的汗水,不光是額頭,短短的那麼一瞬間他全身上下竟是差不多濕透了,宛如是水裡剛撈起來一般,心頭疑惑難耐,他忍不住問道:「師尊?」
「無妨,無妨,忘塵,你體內靈氣淤積不通,必是食用太多凡塵的天材地寶,此番只不過是散發出來罷了。」太一老君極其平淡的解釋了一句,他知道答案,不過說出來的是不是答案便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噢。」聽太一老君這麼說,秦戰天算是放心了下來,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想起剛才的問題還沒得到答案,他張開嘴便是又準備詢問一句。
太一老君好像已經預料到了秦戰天又要發問,手中拂塵一擺,道:「那是你的命!常言道讀書使人明智,忘塵,你既想腦海清明,且去讀書,道藏三千,我將一一封入你的銘牌,待哪日你全部記下了,騰雲駕霧一去千萬里也是小道爾……」
「讀書?」秦戰天嘴裡自語著,抬起頭望向太一老君,他沒想到自己半天三更來到太一殿,原本指望太一老君教他些大本領,沒想到最後卻是換來了這麼兩個字。秦戰天倒是不知道,若是對於尋常人,太一老君何曾會說這麼多話,最多也就可能隨口說下「且去讀書」,斷不可能後面還解釋了幾句,他也不知道道藏三千代表的又是什麼!
太一老君好像覺得該說的自己都已經說了,見秦戰天抬起了頭,他便沒再說什麼,空著的那隻手一招,那塊標有「忘塵」二字的弟子銘牌便是到了他手心。手指在銘牌上點了一下,太一老君拿起拂塵又在秦戰天額頭一點,嘴裡念了一個字:「封!」
隨著「封」字響起,秦戰天感覺自己體內那原本還有些躁動的氣流頓時消散了,而同時他的氣海內變得空空如也,原本因運行《創世靈經接引篇》口訣凝練出來的些許天地元氣也不知去了何處。氣海內的情況,秦戰天此時倒是不知,他只是知道自己身體的那種脹痛正逐漸減輕。
「忘塵,方才的話你可都已記下?」太一老君手指一動,那塊弟子銘牌便飛到了秦戰天的手中,然後他的話語才是響起。
不就是讀書么?秦戰天聞言有些不在意,不過旋即他想到了石台廣場上聽太一老君講道,自己聽得如痴如醉,又覺得或許讀讀書也不錯,嘴裡帶著絲恭敬道:「弟子都已記下。」
「即如此,那便回去吧!」太一老君說著話,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了身去。
「是!」秦戰天應了一聲,從偏門退出了太一殿,來時,他帶著種期待,去時,不知又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