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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話語好似有些冷,陌生又熟悉,東方洛靈輕輕的應答了一聲。
秦戰天聞言,眼神顯露出一道亮光,側過頭望向東方洛靈,正好瞧見東方洛靈那似不經意投來的目光,四目相對,一觸即離,兩人心海中彷彿都有一水珠滴落,泛起圈圈漣漪,彼此的小手握著沒有鬆開。
「忘塵。」太一老君的聲音突然從瑤台之上傳來。
秦戰天正有些沾沾自喜,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東方洛靈輕輕踩了他一腳方才是醒悟。這『忘塵』可不就是太一老君給他起的道號么?秦戰天倒是差點給忘了,既明白過來,他忙道:「弟子在!」
「緣起緣滅,從今往後,你便是太一學宮弟子。」太一老君說著話,手裡多出來一塊銘牌,揮手間,那銘牌便是緩緩向著秦戰天飛了過去。
伸出手來,秦戰天正好接到飛到身前的銘牌,只見上面已然刻有滿含古意的『忘塵』二字,同時以銘牌為引,許多信息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諸事已畢,都先行離去吧?」見到秦戰天接過銘牌,太一老君拂塵一揮,頓時東方洛靈和秦戰天出現在了太一殿內,宛如是瞬間被挪移出來的,而那殿門已經閉上。
按照弟子銘牌傳來的信息,東方洛靈和秦戰天向著學宮弟子居住的地方而去,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一個湖泊旁。此湖位於山上,雲霧繚繞,讓人有種身臨仙境的感覺,雲霧中有座高聳的崖壁在遠處若隱若現,偶爾能看到崖壁上刻有的兩個字『鼎湖』,而沿著湖岸修有亭台樓閣,木屋小院等建築。
推開門,走進一間小竹屋,雖說遠遠比不上皇宮之內的富麗堂皇,不過勝在幽雅清靜,秦戰天倒是極其喜歡。
看著屋內只有自己一人,秦戰天還真是有些小小的不習慣,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玉后,可是想著東方洛靈也是獨自一人,居住在隔壁靠東邊的竹屋,他忙將這種思緒甩出腦海。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秦戰天已經有了和東方洛靈比較比較的心思,他可不願意被東方洛靈看輕了什麼,或許因為她是他的儲妃吧。
在太一老君的朦朧空間內待了一天一夜,秦戰天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待屁股一沾到床板,便是有些昏昏欲睡起來,不由自主的就時不時點下頭,睡意實在難擋。
「那名青衣人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前行的路上?」閉上眼的瞬間,秦戰天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疑問,總感覺自己好像是遺忘了許多東西,想去抓住回想起些什麼,可每每這時便會睡意來襲……
睡夢中,秦戰天感覺到自己體內似乎有股氣流在不斷躥動,初時覺得異常難受,額頭上都是冒出來細密的汗水,可是到了後來又是有著種異常舒爽的感覺,整個人都好像是在雲朵里飄著,有些飄飄然。「誒喲!」一聲慘叫,翻滾間,秦戰天從床榻上摔了下來,前一秒夢中他還在雲端,如今回歸現實,卻是一下摔到了地面。
揉了揉眼睛,秦戰天爬了起來,迷迷糊糊之間,花了好一會兒才是明白髮生了什麼,嘴裡不由嘀咕了一句:「好在不是腦袋先著地,否則豈不是要頭疼了。」
打開木窗,外頭吹進來一陣涼風,一同進來的還有一道曙光,秦戰天伸了個懶腰,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妥,半響他才是有些反應過來,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語著道:「奇怪,怎麼此次醒來沒感覺到飢餓呀?」
「篤篤篤。」還沒等秦戰天多去思量那麼幾秒,一陣輕緩的敲門聲傳來,這敲門聲聽起來極有節奏感,好似有種特殊的韻律,倒像是在演奏樂曲一般。
門外,站著一個人,懷中抱著只白絨絨的小狐,她年紀雖小,卻是讓看到人覺得有種清麗脫俗的驚艷,同時還帶有絲絲與生俱來的冷意,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東方洛靈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為何要來敲秦戰天的門,站在門前躊躇了一會,看了看懷中的靈狐,她好似才下定了決定,伸出一隻手輕叩屋門。
靈狐見到東方洛靈如此,伸出一隻前爪,同樣是朝著屋門而去,看這樣子竟是在模仿,看得東方洛靈嘴角露出些許弧度,那瞬間如同冰蓮綻放。
秦戰天將屋門打開,正好瞧見東方洛靈嘴角輕揚淺笑的樣子,清晨的陽光落在屋前,更是添增了種別樣的美感,讓得他整個人都是呆了一呆。秦戰天忘記了言語,下意識的伸出手,倒是正好握住了靈狐的那隻前爪,如此他才是有些反應過來,想了好一會才蹦出那麼三個字:「你來啦。」
秦戰天這副樣子落在東方洛靈的眼裡,倒是讓她覺得他呆呆傻傻的,不過也並沒有什麼惱怒和不喜,反而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笑,這好笑並沒有夾帶著什麼嘲弄之類的意思,她只是單純的想著太子殿下有時候還蠻有趣的。
「今晨有早課。」嘴角的弧度很快便是被東方洛靈收了起來,張開嘴,她想多說些什麼,可又覺得太過啰嗦不好,言簡意賅的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太一學宮不允許學宮弟子攜著侍女書童入內,因而玉后私下裡小小的和東方洛靈提了幾句,她記在了心裡。東方洛靈擔憂秦戰天會一如既往的睡過頭,因而特地大清晨的便跑了過來輕敲屋門,當然這些她是不會告訴他的。
拿出那塊學宮弟子銘牌貼在額頭前,其內包含著的一些信息便自動在腦海中浮現,昨天,秦戰天沒怎麼在意,如今再次一試倒頗覺神奇、有趣。不過看著東方洛靈就在身旁站著,秦戰天也沒多去細細探究這學宮弟子銘牌的其他一些作用,將之收了起來,開口道:「走吧。」
秦戰天說是說走,不過握著那靈狐前爪的手卻是沒有鬆開,見狀,東方洛靈乾脆將靈狐遞到了他懷裡。
「小白,來來,我抱抱,今晨有早課,說是太一老君親自主講,他老人家講道那可是極其少見,我帶你也去聽聽,順帶漲漲靈性……」抱著靈狐,秦戰天臉上浮現出些喜意,旋即又是說起了話來,好像認為靈狐定能聽懂他在說什麼似的。
湖岸邊停靠有一艘艘的小船,太一老君講道的地方不在別處,正是遠處隱約能看見刻有『鼎湖』二字的岩壁之下。若是學宮弟子自認為身法了得,自然可以踏水向著岩壁而去,不過這岩壁看似距湖岸蠻近,實則遙遠,因而不少學宮弟子會選擇乘舟擺渡而去,秦戰天和東方洛靈便是其中兩人。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秦戰天搖著漿兒,控制著小舟向著岩壁所在的方向而去。秦戰天年紀雖小,可是力氣極大,否則當日九龍殿上也不可能一下將困著靈狐籠子的鐵鏈給扯斷了開來,因而擺渡之事於他而言倒是不在話下。
一陣陣涼風迎面吹來,時不時會有其餘的小舟趕超上來,秦戰天倒是不急,自顧自悠閑得搖著船槳,不疾不徐的破水而行。東方洛靈抱著靈狐端坐在秦戰天身後,時而出神的望向湖面,時而似不經意的看秦戰天一眼,沒有開口言語什麼,心裡頭滿是一種寧靜。
「洛靈,母后說『百年修得同船渡』,是不是便是指的我們現在這般?」秦戰天自小待在玉後身邊的時間最多,因而凡是想起什麼便是不由自主聯繫到自己的母后,小舟駛離湖岸已有段距離,他突然如此詢問道,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話語一出,好似船槳攪動湖面,泛起圈圈漣漪。
東方洛靈聽到秦戰天的話有著瞬間的愣神,湊到船舷邊,看著湖面上小舟行過的波紋,她伸出手舀了一下湖水,冰冰涼涼,乍暖還寒。見到秦戰天回過頭來望著自己,東方洛靈才是徐徐的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同船一渡多少年?」
「多少年?」秦戰天此時不知道答案,想要去回答什麼,可又不知道從何答起。這時,有著兩艘小船一左一右的靠近了上來,秦戰天原本沒怎麼在意,不過右手邊那艘船上的人好像非要是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提高了音量的喊了句:「九弟啊,我說你呀你,居然替女子撐船擺渡,往小了說是自降身份,往大了說那便是失了大情王族的顏面!」
秦忌說出這麼一番話頗覺沾沾自喜,他倒是還真想要聽聽秦戰天會如何應答,豈知接下來的一幕讓他氣得肝火大動,卻是秦戰天理也沒理他,直接就是無視,或者說漠視。
「日後你我便各乘一船。」秦戰天沒有去理會秦忌,他是覺得不屑,東方洛靈雖說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也不可能完全就這麼認為,於是她淡淡出言說了一句。
「我不許!」秦戰天回答倒也是乾脆。
「九公子。」右手邊的小船上是秦忌,左手邊的舟山卻是墨子御,他倒是沒有顧忌著秦忌,主動向秦戰天打了個招呼。說起來當日入太一學宮,墨子御也是偶遇秦忌,兩人間的關係還真沒深厚到哪裡去。
秦戰天說出『我不許』三個字后,正覺得還需說些什麼,可看了下東方洛靈,他一時又說不出半個字。
墨子御的聲音傳來倒正是時候,秦戰天索性是藉機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墨子御交談了起來,說來也奇,兩人竟是頗覺投緣。原本這也不算什麼稀奇之事,可這一幕落到秦忌眼裡,卻是怒火、忌火一塊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