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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戰天抱著靈狐返回西宮,後面跟著個東方洛靈,他倒是沒有什麼開口說話的意思,不知是不是被那沉睡著的靈狐給勾起了睡意,一路上不斷打著哈欠,顯然又是要習慣性的準備入睡了。


  「喂,把靈狐還給我。」東方洛靈癟了癟嘴,一副勢必要將靈狐從秦戰天懷裡奪過來的樣子,不過左右都是宮女侍衛護送跟隨著,她還真是不敢怎麼樣。


  秦戰天張嘴正欲說些什麼,迎面剛好碰到一行人,為首一人乃是名十多歲的少年,頭戴紫玉冠,鼻孔宛如要朝天,被人群簇擁著,突出那麼四個字:趾高氣昂。


  此人正是大情王國的大公子秦忌,在秦戰天沒出生之前,素來被看成大情王國太子之位的第一人選。見到秦戰天,秦忌表面上哈哈一笑,眼眸子深處卻是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芒,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主動開口道:「這不是九弟嗎?真是難得見你有清醒的時候呀!」


  「請叫我太子殿下!」秦戰天雖說年幼,不過聽著這話心裡頭總隱隱感覺有些不舒服,看也沒看那秦忌,只是略顯冰冷的看了眼東方洛靈開口道,也不知道他這話究竟是說給誰聽。


  「哼!」看著秦戰天等人遠去,秦忌忍不住地哼了一聲,只覺落了面子,作為大公子何曾有人這般不將他放在眼裡,剛從太一學宮回來,原本好好的心情瞬間陰雲密布起來,過了片刻方才對手下人道:「去查查那小女娃是什麼人!」


  「呼,可以睡覺啦。」回到玉后的寢宮之內,秦戰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往床上那麼一躺,玉后不在,他獨自一人睡著倒還真覺有些不習慣,不過望著懷裡的靈狐,他又是露出絲笑意。


  東方洛靈兩隻手並在一起,略顯不安的攪動著手指,開口想說聲「喂」,不過又想起秦戰天先前的話語和讓她心裡一驚的眼神,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試探著道:「太子殿下,要不我幫你抱著靈狐吧?」


  秦戰天聞言那本要閉上的眼睛又睜了開來,望著東方洛靈也沒說什麼,不過那意思倒是顯而易見,就如同發現好玩事物的小孩子一般,如何肯輕易將好東西給讓出去,當然他本來也就是個小孩子。


  東方洛靈看著秦戰天這幅摸樣,原本消退的氣惱又是浮現了上來,心裡頭不免就生出了些好勝之意。想到先前在九龍殿上秦戰天說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續而推出靈狐的歸屬,東方洛靈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接著道:「雲夢青澤實際上橫跨情楚兩國。」


  「你可以叫我秦戰天,或者戰天。」秦戰天似乎沒有理會東方洛靈在說些什麼,自顧自的開口道,難得有名同齡人在自己身邊,他倒是頗覺新奇,當下原本升起的濃濃睡意也是消散了不少。


  東方洛靈不知秦戰天是否有在聽她說話,還是故意將將話題從靈狐身上扯開,反正她心裡頭的那絲氣惱之意又是濃了一些,照著自己的思路不依不撓道:「這隻靈狐乃是從楚境而來,是以並非大情境內之物。」


  「你又不是靈狐,怎知小白是從楚境而來?」秦戰天終於是被勾起那麼些興緻,就著東方洛靈的話語詢問了起來,他自出生以來,便是很少出過皇宮,對於外面的世界異常好奇。


  想著東方洛靈乃是從東萊郡而來,正好也與自己年紀相仿,秦戰天心裡頭不免就想多說幾句,他雖不知道東萊郡位於何處,不過顯然覺得東方洛靈知道的東西應比大多時候都在呼呼大睡的自己多些。


  聽著秦戰天的疑問,東方洛靈那是毫不示弱,不知不覺中心裡頭那種獨自一人被遺棄在皇宮之內的惶惶之感竟是少了許多。可能是覺得秦戰天在床上躺著,而自己卻是站著,東方洛靈走到床沿邊坐了下來,也是反問了一句:「你又不是靈狐,怎知小白不是從楚境而來?」


  看著秦戰天張口又欲反駁,東方洛靈很是機智的先加上了一句:「我看你呀八成是屬豬的,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或許就根本沒怎麼出過皇宮,對於外面的世界又能知道多少?」


  秦戰天不想東方洛靈看似隨意的話語還真是說中了許多,一時竟不知如何去反駁,感覺臉上有些發燙,卻是羞的,不過又不想就這般被弄得啞口無言,乾脆將東方易給搬了出來:「你父親已經將小白進獻給我。」


  秦戰天如此說自覺也是弱了些氣勢,想著玉后說東方洛靈以後便是自己的儲妃,他現在倒是不怎麼明白儲妃是何種意思,只道是讓東方洛靈陪在自己身邊說說話。念及到此,秦戰天也就不想將自己和東方洛靈的關係搞得太過於僵,又是補充了一句:「喏,靈狐給你抱抱,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儲妃。」


  「你!」秦戰天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倒是真讓東方洛靈心頭的氣惱再添幾分,伸出根手指說了一個字后卻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她自是較為清楚儲妃代表著的是什麼,可偏偏又無可奈何。或許許多時候,人便是這樣,命運往往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好啦,先不說了,我又有點犯困啦。」見到東方洛靈沒有伸手去接靈狐,秦戰天乾脆是起身將靈狐往她懷裡一放,感覺睡意又是一波波湧來,眯上眼睛就是一躺。


  「你為太子,乃是大情國的儲君,若哪日能戰勝大楚,將雲夢青澤全部囊入大情帝國,這靈狐才是真正屬於你的,如此我心甘情願做你的儲妃!」東方洛靈有點無奈,不過很快又是心生一計,伸出手摟住了懷裡的靈狐,丟了這麼一句話語給秦戰天。


  「嗯。」卻說秦戰天眯上眼睛已然陷入了半睡眠狀態,聽著東方洛靈的話語,迷迷糊糊應了一聲,然後便是感覺腦海中那幅混沌圖浮現了出來,意識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東方洛靈背對著秦戰天,身後許久沒有其他話語傳來,她不由有些奇怪,將身子轉了過去,看著已陷入沉睡的秦戰天,她自是全都明白了。正欲收回目光,東方洛靈卻剛巧看見秦戰天那佩掛在胸前的情皇鍾似隱約閃過一道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奇心大起之下,她不由自主的就伸出手向著情皇鍾而去,正是應了那絲機緣:兩小無猜話語斗,創世靈經今始現!

  東方洛靈的手觸碰到情皇鍾,只覺身子一顫,一股極寒之氣從體內升起,竟是太陰絕脈不知是因為何故提前發作了,頓時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嘴唇發白,輕輕哼一聲,然後便是倒在了秦戰天身旁。


  秦戰天的意識迷迷糊糊之中身體沒來由一個哆嗦,仿若身旁多了一塊玄冰,而腦海中的那幅混沌圖竟是緩慢旋轉了起來,形成了一個攝人心神的漩渦。


  「以古意創世之念,欲重衍鴻蒙,另創新界,執此鍾攻伐九天之庭,奈何九尾分,神鍾碎,撒落凡塵,遺留創世靈經,唯身具重返混沌之相者可得之……」


  「以古意創世之念……」秦戰天嘴巴挪動著,發出些宛如無意識般的話語,感覺腦海中有一種極其古老的聲音在和他說著什麼,一篇經文浮現,題頭浮現出金燦燦的幾個大字,正是『創世靈經接引篇』。


  「接地氣,引天元,淬己身,凝鍊元氣重擬混沌,觀望混沌圖以溫養神魂,不在渾噩中覺醒,便在渾噩中虛度……」


  隨著經文在腦海中浮現,越來越多的話語聲也是響了起來,似修鍊口訣又宛如在述說著什麼。秦戰天全身發冷,完全下意識般的運轉起了腦海中浮現的創世靈經接引篇口訣,接地氣,引天元,只覺得原本睡夢中那股會若有如無匯聚向體內的熱流變得真切了許多,頓時冰寒之意消退了大半,不過卻又是沒有馬上就清醒過來,似乎處於一種遊離狀態,想睜開眼睛可偏偏又睜不開。


  東方洛靈眉頭緊皺著,似在強行忍受著寒毒發作的苦楚,蜷縮著身子如同蝦米,且一直打著哆嗦。原本在東方洛靈懷中的靈狐,不知何時已經掙脫了開來,溜到一邊,烏溜溜的眼睛分明是在好奇打量著床上的秦戰天和東方洛靈,並且流露出絲擬人化的困惑,同時又帶著股迷茫。


  許是覺察到了身旁傳來絲絲溫暖之意,東方洛靈出於本能的往被窩裡鑽,向著秦戰天靠了過去,過了許久,她終於是緩緩舒了一口氣,雖說依舊是蹙著眉頭,不過臉上的那種痛苦之色卻是消退了許多。


  東方洛靈靠近了過來,秦戰天卻是下意識認為是自己的母后,伸出手想要摟住什麼,不過馬上便是感覺到了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睜開眼睛,秦戰天看到身旁的東方洛靈,當真是嚇了一跳,莫非自己如今還在夢中不成,他心裡頭暗自疑惑著,慌忙鬆開手向另一側轉過身去,如此一來又剛好看到那隻白絨絨的,靈狐。


  「小白?」秦戰天看到靈狐,不由輕晃下腦袋叫喚了一聲,有些明白過來自己並非是在白日做夢。


  靈狐見到秦戰天突然轉過身子,並將目光望了過來,似乎有些驚訝,往旁邊跳了一小步,爾後又是撲閃了下眼睛,作勢一歪身體躺在床上,當著面裝睡去了,竟是沒去理會秦戰天。


  秦戰天見此一幕,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嘴裡自語了一聲:「小狐狸。」


  不過秦戰天臉色的那絲笑意並沒有能夠維持多久,右臂突如其來被用力擰了一下,他「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氣,餘光正好看見東方洛靈杏眼圓睜,無形之中傳遞過來一股冷意。


  「你?」自幼嬌生慣養的秦戰天哪有被人欺負的時候,看著東方洛靈,他下意識就要發火。


  一滴水珠出現在空中,看著東方洛靈臉色蒼白,臉上薄薄的寒霜化開變為水漬,秦戰天心頭原本起來的那絲火氣又好像瞬間被澆滅了,回想起先前睡夢中身旁那宛如玄冰般的存在,他話語說出口,最後鬼使神差的變成了:「你?你沒事吧?」


  「哼!」東方洛靈這會倒是依稀想起了自己為何會與秦戰天一同躺在床上,忍不住看了秦戰天胸前的情皇鍾一眼,心頭的彆扭消散了大半,嘴上非常認真的道:「我父親說了,男女授受不親。」


  「天兒!」


  秦戰天正欲辯解自己並非是故意的,玉后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想是已經與東方易交談完畢,現如今剛好返回了西宮。


  聽到玉后的聲音,東方洛靈真是慌了神,也沒心思再去責怪秦戰天什麼,趕忙就要從床上下來。不過東方洛靈體內的寒毒發作,尚未完全消散,動作難免慢上了許多,轉過頭來再看時,發現玉后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視線中,整個人不由呆在那裡,也不知如何是好。


  臉上浮現一絲羞意,東方洛靈心急之下索性將棉被往身上一蒙,裝起了鴕鳥,御書房內短暫的接觸,對於玉后她有種莫名的好感和敬重,此時真是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東方洛靈只顧著蒙上棉被,情急之下卻是好巧不巧的一頭栽進了秦戰天的懷裡。這一幕倒是讓秦戰天有些懵了,他是真的鬧不明白先前兇巴巴對著自己的東方洛靈怎麼會如此舉動,難道說這便是自己母后的威力,這般想著,他對著出現在視線中的玉后喊道:「母后。」


  「天兒,你們倆這是在做什麼?」玉后遠遠看到東方洛靈和秦戰天一同躺在床上,臉上顯現出那麼一絲古怪之色,也沒太過於走近,隔了一小段距離就詢問了起來。


  秦戰天看著自己母后臉上那抹莫名其妙的笑容,怎麼就感覺要極力辯解一番,可是張開口來卻是:「我,她,我們倆……」


  正在秦戰天不知從何說起之時,他的手臂又是被東方洛靈狠狠擰了一下,小丫頭好像突然鼓起了勇氣,準備掀開棉被解釋一番,沒想到秦戰天率先道:「母后,她冷,所以要蓋著棉被。」


  「冷?」玉后聞言不置可否,不過倒是走到了床前,剛好此時東方洛靈從棉被裡探出了腦袋。好似要有意逗一逗自己的兒子,玉后沒去詢問東方洛靈,反而又對著秦戰天道:「天兒,她是誰呀?不過天寒地凍的,也是應該在床上躺一躺。」


  「玉后,洛靈是體內寒毒發作了,才倒在太子殿下的床榻之上,還請責罰!」秦戰天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東方洛靈終於是忍不住將心裡頭準備好的話語說了出來。


  「寒毒?」玉后微微一驚,通過與東方易的交談她自然是較為詳細的知道了東方洛靈的體質,聞言她忙伸出手觸碰了下東方洛靈的額頭,只覺得冰涼冰涼的,當下明白了大半,停頓了片刻,提醒著道:「好了,洛靈,既然如此,便躺著吧,如今你已是天兒,也就是太子的儲妃,可明白?」


  「玉后,洛靈……」東方洛靈貝齒輕咬著下唇,想要反駁什麼,可又沒能說出一個「不」字,最終她好似認命一般,顯得有些無力的道:「洛靈明白。」


  「明白便好,皇宮之內不比外頭,晚些時候自有人來教你宮中一些的規矩。至於什麼責罰就不必了,你既是太子儲妃,和天兒同榻而眠自是正常之事……」玉后對於自己的獨子秦戰天那是疼愛得緊,免不了又細細叮囑了東方洛靈許多東西,無非是讓她以夫為君,以夫為綱之類的,聽得東方洛靈眉頭隱隱皺起,但是又沒多言什麼,似乎在沉默中算是默認了,亦或說是一種無言的抗拒。


  瞧著東方洛靈這幅摸樣,玉后好像也沒有在意,隱約間她依稀想起了自己幼小的時候。感覺對東方洛靈該說的也都說的差不多了,玉后便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將注意力重新落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伸手在秦戰天臉上慈愛的撫摸了下,玉后回想起方才御書房秦戰特地在私下裡叮囑過的話語,心裡不免暗嘆一聲,嘴上似隨意一般問了一句:「天兒,你可還喜歡洛靈,抑或說願意讓她陪在你左右?」


  「這?」秦戰天畢竟年幼,根本不怎麼懂得喜不喜歡,對於東方洛靈這個敢用力擰自己右臂的女娃,說實話他心裡頭有那麼一點點怕怕的。玉后要問的意思,秦戰天還真是有些鬧不明白,他想當然的認為母后想知道他怕不怕東方洛靈,於是乎他自然是認為不怕。


  正準備肯定的回答之前,秦戰天不知怎麼想的,偷偷看了東方洛靈一眼,被那略顯惱怒的目光一瞪倒是更堅定了他心裡的念頭,開口毫不含糊的道:「母后,孩兒不怕,噢,不,是孩兒喜歡,非常喜歡!」


  「好了,天兒,你現已非三歲稚童,以後便不能老賴在母后懷裡了,既然非常喜歡,那麼以後就讓洛靈陪著你吧。先前你不是說洛靈冷么?記住,你自己說了喜歡,那就千萬別讓她凍著!」玉后說完,凝視了秦戰天許久,方才是起身離去。


  「鬆手!」玉后離去,東方洛靈也是鬆了口氣,冷冷的聲音隨之響起,似乎有些不滿自己被秦戰天擁在懷中的狀態。


  以為我想抱著一塊玄冰呀?秦戰天看也沒看東方洛靈一眼,只是心裡頭自顧自的嘀咕著,不過雙手倒是沒有鬆開。自己母后先前的話語,秦戰天其實並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倒是發現東方洛靈似乎對於玉后的話語極其遵從,於是臉上滿是認真的道:「母后說了不能讓你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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