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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之氣,不足一段!」
測試書碑散發著微乎其微的光芒,與之相反的卻是那七個顯得無比刺眼的大字,少年面無異色,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也可能是早便料到了這種結果,可手卻是不自覺的握緊,因為大力,指關節都變得發白,帶來陣陣疼痛,他卻猶如未覺……
「秦古,書之氣,不足一段!泯然眾人。」測試書碑旁,看著書碑上所顯示出來的信息,一中年男子面無表情,語氣漠然的將之公布而出,看了眼秦古,眼神中卻隱隱有著些許可惜之意……
中年男子的話語剛出口,便是不出意外的在人潮湧動的學堂之上掀起了一陣騷動,伴隨著那刺耳的嘲諷、嗤笑……
「不足一段?呵呵,原本萬象學堂的「天才」果然又一次捍衛了第一的寶座,只是以前是正著數,如今卻是倒著來。」
「唉,這廢物真是將咱們學堂的臉都丟盡了,什麼泯然眾人,依我看分明是連眾人都不如。」
「要不是先生好心收留,這種傢伙早就被勸退出學堂了,哪還有什麼機會與我等為伍,白白的讓麗城其餘的學堂看低。」
「讀書修行當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五歲便覺醒學識的天才少年,也不知怎麼會落到如今這般摸樣?」
「說的倒是,我記得幾年前他都已經書卷氣六段,如今卻是連一段都不足。」
「誰知道呢,估計是人品問題,惹得聖賢惱怒,故而無法汲取書山海中的書卷氣。」
「不過這倒也有個好處,以後家裡人再也不會說什麼:要向你們萬象學堂里的那個天才學習什麼什麼之類的了。」
周圍的不屑嘲弄以及惋惜驚奇亦或者幸災樂禍,聲聲入耳,宛如一個個尖刺狠狠扎在了心頭,讓得那宛如木樁般站立的少年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卻只能保持著沉默,於無言中直面那慘淡的現實。
秦古緩緩的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中帶著些稚嫩的臉,漆黑的眸子在學堂內那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同齡人身上掃過,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卻難掩心中的苦澀。
「在強烈的反差對比中可以得到滿足感么?果然,以前那些華麗麗的讚美都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如今倒也好,全部都還回去吧……」苦澀的笑,卻是有一顆不服輸的心,默默的轉身,秦古抬著頭安靜的回到了人群的後頭,孤單的背影似乎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正如華清園剛剛畢業的他本來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卻因偶得神秘的黑色古卷,莫名其妙被帶到了這個書氣的世界。
「下一個,冷雨萱。」
中年男子的聲音在書碑旁響起,緊接著一名短髮少女快步從人群中跑出,少女剛剛出場,頓時周圍的議論聲就少了許多,情竇初開的年紀,一雙雙略顯火熱的目光或大膽,或悄悄,不約而同的落到了她的臉頰上。
少女有著齊耳的短髮,說不上絕色,卻是非常耐看,有種難言的清爽,稚氣未脫的小臉似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多瞧上幾眼便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愛慕。
微微吸了一口氣,冷雨萱伸手觸碰著書碑,睜著眼睛似在期待著結果。
「書之氣,七段!」
「耶!突破六段,如今書之氣已經是高級了。」看著書碑上的五個字,冷雨萱開心一笑,略有些得意的朝著學堂內的同齡人看了幾眼。
「果然不愧是冷雨萱,才貌雙全呀。」
「七段,高級,想來要考入太儒書院也不再是一件難事,真是羨慕。」
看到冷雨萱的測試結果,人群中有著毫不吝惜的讚美之詞。
如今的少女也不再是幾年前那個假小子了,聞言臉上不由露出絲絲喜悅,視線透過人群,突然注意到後面那一道孤單的人影,冷雨萱的笑意不由淡去了許多,回到了人群,心裡頭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年幼的天才,意氣風發的少年,不得不說這是極其能夠吸引少女的注意,曾經冷雨萱和秦古的關係是極好的,因為某種原因,兩人當然說不上是那種彼此的愛慕,倒更像是那種宛如哥們姐們的感覺,只是如今……
「下一個,張文傑。」
聽著書碑旁那中年男子的聲音,一名之前將目光牢牢落到秦古身上的少年從人群中走出,少年很帥氣,可臉上不見絲毫笑容,不是刻意裝出來的冷酷,倒好像原本便是這般冷酷酷的,卻依舊是讓在場許多少女目中大露亮光。
張文傑十四歲,說起來比秦古小上一歲,乃是學堂先生的獨子,據說獲得了這一年度萬象學堂的推舉機會,可以直接免試入學著名的太儒書院,這使得他瞬間成為全場的焦點。
走到近前,張文傑伸手熟練的觸摸著書碑,然後緩緩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書碑上亮起刺目的光芒。
「書之氣,九段!」
書之氣,是每一位書生的必經之路,分為九段,這裡的每個人自幼習讀啟蒙書籍,覺醒了學識便可稱之為學子,而凝練出書卷氣則被尊稱為書生,若是書之氣能夠突破九段,便可匯聚書氣之頁,成為受人尊敬的書者!
原本漠然的中年男子,望著書碑上出現的五個字,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對著少年略顯恭聲道:「張文傑,書之氣:九段!果然不愧為萬象學堂最優異的書生。」
「嘖嘖,九段書之氣,真是厲害,若能更進一步成為書者,憑藉著學識神遊書山海,便是留下屬於點滴自己的印記也並無可能……」
「那是當然,先生的獨子定是非同一般的。」
「張文傑,我們做朋友吧。」
看著顯示出來的測試結果,聽著耳邊時不時傳來誇讚的話語,多麼似曾相識的一幕,張文傑看了眼人群后的秦古一眼,臉色不見絲毫變動,卻不知如何想的向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當年的你可是學識驚人,乃是學堂同齡人中第一個成功凝練出書卷氣,從而由學子跨入書生,同時也是萬象學堂百年內最為年輕的書生!」
「那都過去了。」光聽聲音,秦古也知道了說話的乃是張文傑。
「你一直壓我一頭,雖不知你凝鍊出的書卷氣為何會消散,不過我卻不想因為這種方式將你比下去。」聽著秦古宛如渾不在意的話語,張文傑有點惱怒,他原本是獨子,卻因為自己父親多年前收留了孤苦無依的秦古,總感覺說不出來的怪異。
「先生說了,這一年度萬象學堂的推舉機會他想留給你,以前我一直埋怨他有意無意偏袒著你,不過這一次我倒是覺得他的決定不錯。」
「我其實不需要。」秦古極其認真的回答,明顯不是在說笑,「以前都已經過去,現在的也會過去,我會憑藉著自己的實力進入太儒書院。」
「我不信!」冷雨萱不知何時出現了兩人身前,「以前是以前,如今你的書之氣連一段都不足,如何能通過那嚴格的考核,我們萬象三子當初可是說好的要一起相聚於太儒學院!」
「我有辦法。」秦古雖不想說什麼,不過最終還是解釋了下,「想進入太儒書院,以前只能通過考核或者推舉,不過今年太儒書院特意出了一個征書銘文令,優異者可直接入學,我一定可以!」
「既然如此,那推舉名額便留給冷雨萱吧。」張文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秦古的話,留下這麼一句話后便離開了。
書之氣的測試還在繼續,學堂內時不時便會響起吵嚷聲,不過大多數人的書之氣都徘徊於三段與五段之間,極個別的才達到六段,如今唯有冷雨萱和張文傑分別高居書之氣七段和九段。
突然,原本顯得有些吵鬧的學堂安靜了下來,大家一時似乎都變得拘謹了不少,卻是學堂先生,也就是張文傑的父親張一鳴出現在了視線中。
許多年前,年幼艱苦自學成才的張一鳴一舉通過太儒書院的考核,可謂是一鳴而驚人,成為了這麗城的一樁美談,而後來雲遊八方的他又回到了麗城創辦了這間萬象學堂,為的就是培養更多的學子。
「先生好。」」先生好。」……
見到張一鳴的身影,學堂內的人群紛紛行禮並問好,同時暗暗有些疑惑。不過這種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只見張一鳴徑直向著秦古走去,開口說了三個字:「跟我來。」
「是,先生。」秦古有些不明所以,恭敬地應答了一聲,想了想還是跟上了張一鳴的步伐,緩緩的向著學堂之外行去。
「先生,何事?」看著張一鳴停下來腳步,卻是久久未語,秦古不免有些好奇。
「還記得這個么。」張一鳴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個由錦帛包裹著的方狀事物,「這些年來我一直替你保管著,如今也是時候交還給你了。」
「婚書?」聞著淡淡的書香之氣,錦帛還未完全掀開,秦古明顯已經猜到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