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疲兵之計
就在內鄉縣的唐千戶剛剛鬆了一口氣時,沒想到這支繞到南南面的叛軍卻駐紮了下來,而且又回頭來攻城了。
而且他們這次出動的人數更多,多達十來個百人小隊,不斷地對著城牆上打槍射箭,聲勢搞得極大。
這一番折騰下來,自然是將內鄉城裡的官吏士紳們嚇得不輕。
要知道,叛軍如果破了城,首先就會拿他們這些平時作威作福的有錢老爺們開刀。他們的身家性命自然是難保。
這內鄉的知縣楊大人也算是少有的幹吏,現在見危險沒有解除,急忙又加派了信使外出求援。
他根據自己的觀察和下面人的報告,將這支叛軍的數量和軍容軍況都詳詳細細地寫在了文書里。
為了防止被城外的叛軍攔截,他先後派出了三撥信使,讓這些熟悉當地地理環境的人全部抄小路而去。
送信的人本來以為會受到叛軍的哨騎攔截,沒想到事情卻出乎意料的順利,一路上竟然連叛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這樣順順噹噹地就完成了任務。
和內鄉縣城派出去送信的人一樣,統率天雄軍的盧象升也順利地收到了王瑞和白桿兵送去的軍報。
王瑞和馬祥麟都在信中表示,一定堅決聽從作為督師的盧象升的指揮,同時他們還請盧象升儘快示下行動方略。
得知有白桿兵和登州軍這兩支天下第一的強軍能來助陣后,盧象升興奮得差點不顧形象地跳了起來。
他撫著鬍鬚對兩個親近的從弟盧象同、盧象坤笑道:「好呀,好!有這兩支強軍助陣,為兄定能一舉剿滅這伙叛軍亂賊!」
「大哥,不是愚弟自大,就是沒有這什麼白桿兵和登州軍過來助陣,光憑咱們天雄軍,也一樣能撲滅這伙賊寇!」盧象坤插話道。
盧象同和盧象坤此時不過二十多歲,正是年輕氣盛、爭強好勝的年紀,對享譽天下的白桿兵、登州軍猶自不服氣。
「象坤,你們這種話,以後可不要再說。你們真當遼東的滿虜是紙糊的燈籠?一捅就破?要知道,輕敵妄進可是行軍打仗的大忌!」盧象升收斂笑容呵斥道。
「愚弟輕浮了!」盧象同和盧象坤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好了,好了!你們有這份爭心和上進心還是好的。咱們呀,既不要輕狂張揚,更不要妄自菲薄。」盧象升耐心地教導著自己這兩個弟弟。
「是,是是!小弟省得的。」盧氏兄弟對自己這個大哥佩服得緊,一貫是言聽計從的。
「對了,那股叛軍有什麼新消息了?」盧象升轉向兩人問道。
「哦。有件事差點還讓我忘了。內鄉知縣楊大人派來的信使還在外面呢,說是那股叛軍到內鄉縣城外了。」盧象同回話道。
「快、快快!傳我的命令,讓他們快點進來問話。」盧象升著急地吩咐道。
一會兒功夫不到,內鄉知縣楊大人派來的兩拔信使就被叫了進來。他們除了遞上楊縣令的書信外,還繪聲繪色地將那股叛軍的情況向盧象升講述了一番。
「好!本官知道了。象同,打發點碎銀給他們,讓他們將本督的書信帶給楊大人。就說本官馬上統率大軍前去救援內鄉,讓他們小心守城!」盧象升最後吩咐道。
內鄉來的兩個報信人走後,盧象升又將自己寫好的文書交給了天雄軍的哨探,讓他們趕緊送給白桿兵的馬祥麟和登州軍的王瑞,讓他們帶領大軍從東面和北面過來參與圍剿。
一切安排停當,盧象升也不耽擱,隨即帶了大軍加快行程往內鄉縣城趕去。
象內鄉這樣的縣城有多少兵力和戰鬥力,盧象升可是比誰都清楚,能早趕過去一刻鐘,也許救下的就是全城的百姓。
當日申時末,盧象升統率的一萬餘天雄軍將士急匆匆地趕到了內鄉城南十里遠的一個叫七里坪的地方。
考慮到此時天色已晚,天雄軍將士五六十里路趕下來也疲憊不堪了,盧象升便讓盧象同等人去尋個地方紮營。
盧象同和盧象坤兩兄弟帶了人兜了一大圈之後,總算在河邊選點了一個背河向北的紮營地。
盧象升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下來。說心裡話,他是覺得這地方是極不妥當的。
這七里坪除了北面的位置比較平坦外,其餘三面全部都是崎嶇的淺山,正是可以埋下伏兵的地形。
「象同、象坤,咱們和叛軍相距只有十里之遠,晚上一定要布置好警戒哨位。把探馬放寬一點,除了北面,其餘幾個方面也要小心!」盧象升耐心地叮囑著兩個從弟。
「是,大哥!」兩人趕緊拱手應允。盧象升見兩人受教,這才心滿意足地背著手往中軍位置走去。
從天雄軍紮營時開始,北面的叛軍便開始了蠢蠢欲動,先後派了四五撥小隊前來打探,遠遠地繞著天雄軍的營地吼叫挑釁。
「大哥,要不咱們一鼓作氣攻過去吧?」盧象同被這些「叛軍」的蒼蠅煩得不行。
「不行!你們只需要派出馬隊驅離即可。斷斷不可以冒然出擊!」盧象升精於兵事,一眼便看出其中有詐。
盧象升沒有料錯。當時子時不到,叛軍果然派了幾千人前來襲營。
不過,好在天雄軍對此早有布置,叛軍的這次襲擊最後落得了個雨聲大雷聲小:聲勢雖然造得很大,但是卻沒有什麼效果,硬生生地被天雄軍亂箭射了回去。
有了這次失敗的夜襲之後,盧象升和盧象同等天雄軍將士都打起了精神,大家輪流睡覺值更,時刻準備著應付叛軍的偷襲。
你還別說,這股叛軍愣沒讓天雄軍的將士們失望。丑時中分,他們又大模大樣地前來襲營了。
這次他們不但打著燈籠火把,還敲鑼打鼓大喊大叫著,完全就不怕天雄軍發現自己。
盧象升沒有辦法,只好讓盧象觀帶著值守的將士小心值守著。
「大哥,咱們乾脆追出去吧!一舉消滅這伙癩皮狗。我看他們亂亂鬨哄的,不像有多大的戰鬥力!」盧象坤建議道。
「不行。為兄估計,這定是敵人的奸計。他們呀,就是要引我們出去,然後出動伏兵攻擊!」盧象升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計較。
盧象觀出去小半個時辰之後,叛軍彷彿是無計可施,居然零零星星地放了一會兒槍,又灰溜溜地掉頭走了。
「狗東西!有膽就來攻營!」盧象觀回到大帳后猶自恨恨地罵道。
「哼!我就不相信他們能折騰一個晚上。大哥,你們先去睡覺吧,我來守夜。」盧象坤沒好氣地說道。
「好!去告訴將士們,這隻不過是賊軍的疲敵之計。沒有輪到值守的,全給我好好睡覺休息!」
就在盧氏兄弟以為叛軍會偃旗息鼓時,沒想到剛到寅時初分,這股叛軍又來騷擾了一番。
他們還是和前兩次一樣,完全不掩蓋自己的任何蹤跡,而且響動鬧得更大,明顯就不想讓天雄軍好好休整。
「哼!果不其然,還是大哥說得對。這股賊軍就是一幫無賴!想用疲兵之計對付咱們,想得美!」
看著叛軍的燈火消失在夜色之中,盧象坤疲憊不堪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輕蔑地罵了起來。
和他一樣疲憊不堪的,還有天雄軍大多數的將士。
他們當日趕了一天的路,累得象狗一樣,晚上又被陳松派來的「叛軍」夜襲隊這麼一鬧,神精緊張地根本睡不著。
不過好在寅時初分那次夜襲之後,叛軍總算沒有再來了,大家這才昏昏沉沉地開始入睡。
整個天雄軍的兵營里登時酣聲四起,就連盧象觀和盧象同布置的負責警戒的士兵們都抱著鐵槍大刀,在營門口小雞啄米式地打著瞌睡。
就在天雄軍大營一片安靜時,在大營的南面,一支六千多人的大軍正全幅武裝地悄悄向他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