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繽紛的絢爛
往昔如夢,過往成憶。看著那道刺目的疤痕,殘留在腦海中,自以為忘卻的回憶,此時此刻清晰的浮現在眼前。支離破碎的一幕幕,是那樣的刻骨銘心,痛徹心扉,痛到不能呼吸。
腐臭的帳篷外,年幼的弟弟厭惡的抗拒著這從出生起便具有的本能,年長的姐姐卻是溫柔的勸導著他,守護著他。
破舊的房屋裡,如夜貓般生存的姐弟相依為命著,小心翼翼的掩蓋著自己的真實身份。「我出去啦,一路平安。」每次都是簡短的對話,直到有一日,她對自己說.……你長高啦,和爸爸一模一樣。
落日的黃昏中,姐姐有說有笑的和男子走在一起,看到露出會心笑容的她,自己衷心的祝願著。找到歸宿的她,肯定會有個能真正守護她的人。
瓢潑的大雨下,痛不欲生的抱著奄奄一息的姐姐,流盡了最後的淚水,自此冷漠與虛偽便是自己的外表。
「人類什麼的……根本不值得信任!」
偽裝著自己,冷酷的生存,沒有目標,沒有意義。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虛無人生,有時候活著.……比死亡還要痛苦。
腐朽的人生何時才會是盡頭,懷著如此麻木的心態,日復一日的生活下去,直到那一日——
「吃吧,錦,如果是死在你的手裡.……我不後悔。」女子將白皙無瑕的香肩裸露在虛弱不堪的自己面前,臉上的表情是自己所看不懂的……快樂與滿足。
無法壓抑嗜血的衝動,香甜的血肉入口的剎那,那是從未品嘗過的苦澀與酸楚,身為喰種的自己,頭一次拒絕了身體的慾望。
「要我相信人類會很困難,但是……如果是你的話,就算被背叛也沒關係吧!「選擇相信,哪怕前方等待著自己的是無止境的深淵……
支撐起傷痕纍纍的軀體,雙腿邁動,踉踉蹌蹌的向前走去,西尾錦的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原來.……我也是這樣的天真!」
「切,礙眼的傢伙,現在給我滾開的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伸腳踹出,月山習厭惡的望著沾滿鮮血的西尾錦,劣質的食物,根本提不起他的慾望。
「我已經沒有……多少東西,所以.……還給我,把她還給我。」出人意料的,西尾錦死死的抱住那踹出來的右腿,如同燃燒靈魂般,綻放著生命的色彩,「這是我.……最後的價值!」
「看來你是真的——想死啊!」深藍的螺旋劍刃緩緩的高舉頭頂,此時的月山習明顯是動了殺心。
「我是.……不會鬆手的。」眷戀的看著還處於昏迷中的西野貴未,西尾錦死死的拖住他的腳腕,任由劍刃的落下。
「那就給我去死吧!」
「不要!」
眼看著劍刃就要命中西尾錦腦袋的時候,白皙如玉的手掌輕巧的落在了那劍刃的鋒口上,然後任由月山習如何用力,彷彿失去控制,都無法移動分毫。
「我們無法改變過去,但是可以把握現在;過去或許是灰暗的,但是未來卻有可能是.……光明的。」平緩的聲音悠然的回蕩在眾人的耳畔,映入到眼前的是……一雙深邃的紫眸。
臉上無悲無喜,宛如嬰兒般的純凈;眼眸深邃如淵,宛如黑洞般的迷人。邁著優雅的腳步,少年悠然從階梯上走下。
「怎麼可能,你這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以置信的看著少年的出現,霧島董香極為不客氣的大喊道。
「洛……憶?」金木研驚愕的問道。
「順路而已,只是你不信。」洛憶淡淡的回了一句,瀟洒的話語差點沒把少女給氣死。額……果然,這傢伙的報復心也挺強的。
「嗯~~這個誘人的香氣,我本以為只是金木的緣故,沒想到……你的氣味也是這麼迷人。」愉悅的呼吸著縈繞在鼻尖的味道,月山習貪婪的稱讚道。
「是嗎?你的鼻子也很與眾不同。」洛憶很有禮貌的回敬道。
「哈哈,難得聽到人類如此稱讚我的。洛憶先生,真不愧是……店長看中的人。」微愣片刻,月山習爆發出熱烈的笑聲,猩紅的赫眼中透露著絲絲不同尋常的睿智。
「我可從未說過自己的名字,你是如何知道的?」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名優雅的「紳士」,洛憶好奇的問道。
「可不要小看月山家的情報能力,你說呢,不知名的人類先生?」微微鞠躬,月山習微笑的發問道。
「這樣的話,那麼我要說的事情.……」
「我拒絕!冒昧前來打擾我的晚宴,作為主人的我,沒有追究你的責任,已經是最大的寬恕。」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月山習微笑的表情下流露出絲絲殺意。
「擅自打斷他人的話,似乎也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洛憶眉頭微挑,彷彿環繞在身旁的殺氣渾然不覺。
「哈哈,你還真是——風趣。」看到不為所動的洛憶,纏繞在右臂的寬鬆螺旋劍刃悄然間開始收縮,凝聚。
「白痴,身為人類居然跟這個喰種變態閑聊,你是多麼想死!!」看到兩人談笑風生的場面,霧島董香大為不屑的怒吼道。
「董香小姐的話語還真是犀利,不過……的確和我想的一樣啊!」輕微搖著腦袋,言語之間,月山習猛然揮下纏繞在手間,凝聚成實質的劍刃。
「轟!」只聽到一聲巨響,強烈的勁風頓時掀起大片的煙塵,待到煙消雲散,展現在眼前的景象是那樣的出人意料。
「月山家族的少爺,不知道你的命.……能否換來和你父親的一次對話?」輕鬆寫意的捏住眼前的劍刃,洛憶歪著腦袋,整暇以待的詢問道。
「你說.……什麼?」不甘心的調動著全身的肌肉,可是那劍刃彷彿嵌在上面,自己完全的喪失了掌控權。
「很簡單,今天我不殺你。但是回去后,還望你告訴令尊……不久的將來,我可能會親自去拜訪一下他。」兩根手指略微用力,細密的裂縫不可抑制的開始在那堅硬無比的甲赫上蔓延開來,萬籟俱寂的教堂內正清晰的回蕩著這道滲人的聲響。
「記住,請不要忘記。」言罷,鬆手;轉身,離去。行雲流水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拖沓,余留下的僅有尚處於僵硬中的月山習以及呆愣的眾人。
「啪嗒!」良久之後,碎片掉落的響動終於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轉眼間,號稱最為堅硬的甲赫已經盡數散落在地上,準確的說,碎落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