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戰爭迷霧
「什麼？數公斤的鈈？」
少將聽聞外勤在加密通信里的報告，即便是他也不禁感到震驚。夕陽的光芒從幕牆外照進來，像血一樣紅，歸林倦鳥的身影在遠山上掠過。
外勤此時站在隔離線和路障外，他的眼前是一個地鐵站入口。布滿污漬和垃圾的階梯通往地下，電梯早已失修損壞，入口的上方只有一座破損的玻璃天棚。入口的鋼柵門緊鎖著，被堆砌物給嚴嚴實實的堵住。
地鐵站在一片荒棄的公路和公園之間，小山上的公園裡便是倒塌建築堆成的山頭，那棟廢棄的建築就聳立在山間的樹林上、深沉的天空下。建築物上的巨大標牌早已破損，只是依稀辨出國立什麼研究所的字樣。
公園周圍的廢城一片寂靜，聳立在淡淡星空下，回蕩著磣人的蟲鳴鳥叫。站在上方看去，地鐵站入口就像是通往幽冥的通道，幸虧已經被封鎖了起來。
「是的，軍方和警方對此都沒有異議，他們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而且這還是內閣情報調查廳發現的，他們查出端倪后就立刻來這裡調查，我們剛才也看到了他們的人在這裡。」
外勤又說道，疑惑的沉吟了一聲，「不過……勤國旅的潛伏人員真的有能力盜走濃縮鈈，並且有這個勇氣和技術使用嗎？況且，日本政府居然能讓一群在日本沒有多大靠山的人盜走這麼危險的東西，也很讓人懷疑。」
「哼，是的……按照你的描述，不論是內閣情報調查廳還是日本軍方和警方，都不像是正兒八經開始調查的樣子。軍方和警方或許已經破罐子破摔，這不難理解。但內閣情報調查廳作為首先發現的，也作為日本最重要的情報機構之一，他們不可能不儘快組織牽頭進行大規模調查。」
少將也嚴肅的冷冷說道，「所以這也有另一個可能……」
「確實令人狐疑。」外勤說道，轉身四下一看。
「當然，官僚主義總是能解釋這世上一切看似荒謬的事情。而無論多麼荒謬，事實總是事實。我們不能完全排除勤國旅確實獲得了鈈的可能。你們在繼續調查的同時，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保護好古警官和義孝。」
「當然。」
外勤收起電話，向著這邊走來。古警官看著天空，嘆了口氣，他忽然覺得自己大概捲入了什麼九死一生的陰謀里。他和義孝幾乎被黑衣保鏢和陸自士兵給圍了起來，護送他們前來的JLTV和MRAP車輛也把守在他們周圍。
「在這裡進行挖掘和清理工作的勞工，主要是由政府雇傭的吧。」
「政府委派一家有關係的企業負責這裡的挖掘和清理，但具體工作是有一些分包商進行的，所以雇傭勞務的管理比較混亂。」
義孝在一旁沉聲說道，盡量只讓同行者聽見，臉上還是一片鎮定。
「即使再混亂，一些基本的記錄總會有的。只要能找到分包商和當時的勞務派遣公司，我們就能從這段時間僱用人員的變動里發現端倪。至於失竊的濃縮鈈，相關調查也只能由你們日本當局自身進行了……」
「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我懷疑內閣情報調查廳是故意放出這個消息的。實際上，研究所的鈈確實有部分丟失，但是不是勤國旅乾的，目前沒有定論。不論時間還是地點，有一些方面對不上……」
「那……為什麼內調要這麼干呢？」古警官皺著眉頭。
「這個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無論如何，這段時間你可要注意安全了，不要離『梯隊』或我們的人太遠。」
義孝又沉聲道，轉身向MRAP裝甲車走去。
少將結束通話，立刻站起身來，又摁下辦公桌上的虛擬按鍵。一個女兵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少將沉聲道：「立刻準備好車輛，我馬上要出去。」
一輛白色的邁巴赫S級Coupe奔出地下停車場，後排車窗的玻璃色澤黯淡，遮蔽了車裡的景象。少將和人通話結束，收起電話又恢復嚴肅的神色。
邁巴赫一路進入室內，來到湖畔邊一家餐廳，繞到水岸邊的側門停下。餐廳里客人不多，安靜而精緻，燈光黯淡清幽。少將徑直走進餐廳內，看見一個中年男性正在坐在臨水窗邊的老位子上，男性一抬眼便看到了少將。
這人穿著一身中規中矩的棕色西裝和皮鞋，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頭黑髮和絡腮鬍修理得整整齊齊，顯得老成而敏銳。他看見少將走過來，笑道：「你還真是喜歡這個地方啊。」
少將在桌子對面坐下，透過一旁的窗戶便可看到深沉的傍晚夜色和瑟瑟湖水。他說道：「這裡比較安全，又不容易引起注意。」
「我看你連車都換了，有什麼事情要我出來說說呢？」男子又說道——原來他是少將多年的好友和曾經的戰友，現在於總參謀部任職。
「有一個消息，不知你是否聽說了？」少將看著好友，雙眼矍鑠也嚴肅。
「哦？是什麼消息？」
「我這麼說，不是為了告訴你這個消息，而是確認你是否知道、或你是否知道還有哪些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並且要盡量把消息的知悉範圍縮小。你在總參是個重要官員，又是出了名的消息靈通和事務繁多，你一定會幫我這個忙。」
「那……你就說說看吧。」好友也變得認真起來。
「有一位警官和我們的外勤在日本調查勤國旅的一部分人馬，這些人曾借人口販賣和勞務派遣在日本難民營和灣岸廢區進行恐怖主義活動。我們有一個十分危險的發現——日本政府和軍方在原川崎市有一個地下核研究所，而在廢區挖掘過程中，有數公斤鈈失蹤，很可能是被勤國旅盜走的。」
好友驚疑的微張著嘴，忽然又明白了什麼。他嚴肅而意味深長的看著少將：「如果你堅信這條情報確鑿，那麼以你的作風，你難道不應該首先立刻拉上各部門展開調查嗎？你既然要求我幫你控制信息的傳播，也就是說，你並不認為勤國旅真的入手了那樣危險的東西，但你需要防止這條消息帶來的後果。」
「是的，這件事情非常蹊蹺。管理難民區和廢墟開挖工作的是日本警方和軍方，但率先把消息走漏出來的卻是內閣情報調查廳。管理那片區域的警察和自衛隊事先沒有察覺，現在日本警方和自衛隊的高層對這條消息的反應也相當模糊，他們似乎在等著內調來主持工作。」
「因為他們到現在掌握的消息全部都來自於內調，自然就沒法掌握主動權。但也就是說，這些消息全是內調放出來的，沒有其他人知道內情。」
好友喃喃說道，若有所思。少將也一點頭，沉聲道：「是的。而無論內情如何，無論內閣情報調查廳又有什麼打算，我們要確保我們國內知道這個信息的人儘可能的少，已經知道消息的人絕不能再向他人透露。這最近的幾個月都是關鍵時期，我們要防止有人借這個消息大做文章。」
「如果日本政府通過官方渠道向我國通知呢……」好友沉吟道。少將敏銳的看著他，意味深長：「所謂的官方渠道不也就是那麼幾個么？我們就是其中最關鍵的幾個。而且我們現在要搶在所有人之前向主席、總理和女皇彙報，幫助他們掌握並控制狀況。要在他們那裡定下原則，這件事情不能聲張。」
「如果日本那邊先公開登報……不……」好友又思忖著喃喃說道，雙手握在身前，頷首看著桌面，「這樣的話，首先是日本當局自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以日本官僚的德性，他們會盡一切代價把消息給捂住。」
「內閣情報調查廳可能會操縱媒體放出消息，但是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把所有的擔憂都盡量引向日本，畢竟這件事是在日本發生的。」
少將沉聲說罷，好友點了點頭，輕輕一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在這件事上，我會全力協助你的。」
這時，服務員推著銀色小餐車過來，開始上菜。好友拿起筷子，又笑道：「既然來也來了，還是把晚飯吃了再走吧。這次雖然是你喊我出來的，但就當是我請客了，畢竟現在我們見一面也不容易。」
「希望以後像這樣的見面盡量不再發生。」少將意味深長而冷峻的說道，又帶著一絲隱約的笑意。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