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黃雀在後
「OK!」「好的!」
梅爾文和伊萊莎應了一聲,兩人正從走廊的中央開始搜查,安靜而迅速,就像兩個鬼魂。
這裡顯然是個研究設施,然而研究的內容和資料幾乎都不翼而飛,而留下的儀器和設備卻沒有細心的歸位,顯然撤離得十分匆忙。兩人又來到一間實驗室,室內空曠冷清,堆在桌子上的儀器和工具顯得有些狼藉。儘管桌面和地面都被噴淋的流水沖洗一凈,但在地上積水中,梅爾文還是敏銳的發現了一絲血跡。
她蹲下身伸出手去一探,捻了捻指尖上的血水,又在右腕內側的三方探測器上一擦,一邊端詳著一邊喃喃道:「有血魔法的氣息……還混合著化學和煉金試劑……」她狡黠的微微一笑,「難怪他們要急忙的把這裡搬空。」
「是啊……」伊萊莎也意味深長的呢喃道。她抬頭看去,實驗室的另一頭還有一排密封的透明罐體和培養槽——只不過現在都胡亂敞開著。
兩人向著走廊的另一端走去,一前一後保持錯開。儘管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碰見任何會動的活物,但兩人依舊警惕的保持據槍,槍口迅速而有序的掃過每一個角落。走在前面的梅爾文突然停下腳步,舉起左手握拳——原來在前方的最後一間儲存間里,有一個人正半蹲在一個密封箱前。
梅爾文用手勢示意伊萊莎掩護,便放下手中的HK416C,取出插在胸前的P320手槍,手槍的螺紋槍口上固定著SRD45消聲器。她貼身握著手槍,悄無聲息的閃到房門的另一側。探頭看去,一個年輕男性正蹲在灰色的儲物箱前,似乎試圖將鎖破解。他身上的裝束看上去和營地里其他人並無不同,只是戴著兜帽、面罩和醫用手套,暫時抵抗著噴淋消毒液。
突然,他感覺到一個冰冷的東西在他的後腦勺上一碰,一個稚嫩卻冷淡的聲音說道:「雙手放在腦後,慢慢轉過身來。」
男子似乎完全明白這時候該如何舉止才能保住小命,他乖乖轉過身來,只見面前只有兩個模糊的影子——身材嬌小卻似乎全副武裝,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雖然看不太清,但他還是可以看出,兩人沒有大大咧咧的把槍械伸向前方,而是以C.A.R.系統的姿勢近身據槍瞄準,以防被他奪槍。不過他現在能夠確定,如果他敢這麼做,無異於自尋死路。
「你們不是這裡的人,是來調查的嗎?」男子盡量平靜的說道——好像反而沒有那麼害怕了。伊萊莎解除了光電隱身,冷冷的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你們……是九處嗎?你們的迷彩服樣式是英國特種部隊的。」
雙胞胎有些驚疑,但仍目不轉睛的盯著男子——雖然她們穿著的確實是英軍的制式服裝,但只是在一級特種部隊內小範圍裝備,外行人是很難認出來的。伊萊莎仍是冷冷說道:「哼,可惜猜錯了,我們是六處的。」
男子有些無奈的一笑,說道:「不……六處不會來這裡執行任務,只有九處會對這裡的邪教活動感興趣。」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就是九處安插在這裡的間諜,而你們……如果我的猜測沒錯,是FAD的人吧。」男子尷尬的笑了笑。伊萊莎短暫的沉默了片刻——她們的部隊確實是英國陸軍第一情報監視與偵查旅下屬特種超自然作戰團,但同時也被九處內部稱為Field Activity Division。
「精靈騎士坐在那小山上……」伊萊莎舉著手槍沉聲說道——這是在特殊情況下九處成員確認對方敵友的口令。
「荒獵。」男子喘了口氣說道,警惕而緊張的等待著伊萊莎的反應。
「幸好你剛才沒有做什麼愚蠢的舉動。我們事先知道這裡潛伏著九處的特工,但我們不知道是你。」伊萊莎狡黠的一笑,將手槍放下。梅爾文也解除光電隱身,放下手中的HK416C步槍,也冷峻的微笑道:「真巧,但是我們現在沒有時間浪費了,這裡搞不好隨時會炸掉。」
「是啊……我聽說今天中國當局會派人來檢查,就覺得有事要發生了。」男子說道,喘了口氣又拍了拍胸口,大衣下似乎藏著什麼,「你們不用浪費時間在這裡搜查了,除了這個箱子,有價值的東西都被他們搬到天坑裡去了。」
「很好……那麼現在該怎麼辦?」梅爾文又意味深長道——很顯然她們可以藉助光電隱身溜走,但這位線人就很難混出去了。
突然,地堡里響起尖銳的警報聲,紅色的報警燈閃爍著。一片狼藉的景象變得更加恍惚而陰森。梅爾文抬頭看著實驗室天花板里的鋁熱劑炸藥,覺得有一絲不妙。
營地里的警報聲突然變得更加高亢響亮,像是高音喇叭終於動了真格一般。廣播里傳出一個不中不洋的聲音,用蹩腳的英文和中文喊道:「……這不是演習!我重複一遍,這不是演戲……」
「這是……?」
凌煙疑惑的環視著天坑內外,將晶雪挽向自己身邊。許多人的臉上終於出現緊張甚至害怕的神色,空無一人的車輛被遺棄在道路中間,儀器設備遺落在無人的工作崗位上,營地里看上去一片蕭索而慌亂。這時,維多利亞在頻道里急促的沉聲道:「伊萊莎,梅爾文!有一群人包圍了地堡!」
元空臉色變得陰沉。他拽著馬教授的胳膊,輕輕推著凌煙的肩背,快步向鋼階梯走去。突然轟隆一聲!天坑中火光一閃,灼熱的氣浪把棧橋掀得亂晃,巨大的衝擊波讓人覺得一陣耳鳴胸悶。馬教授一個趔趄趴在欄杆上,差點兒被甩出去,晶雪也腳下一晃。元空趕忙穩住兩人,向天坑裡看去。一連串火球和濃煙從岩壁上升起,照耀在天坑深處的昏暗中,爆炸風將棧道和平台吹得像鞦韆一樣搖晃。電梯井架被攔腰炸斷,多虧固定在岩壁上才不至於垮塌。
「他們在幹什麼?!這是防止危害擴散的最後手段,難道?」馬教授緊緊扶著棧橋欄杆,茫然而驚惶的喊道。
「這是早就計劃好的,你被他們騙了!」元空喝道,把馬教授拽了起來,「梅爾文,伊萊莎!快離開地堡!」
伊萊莎和梅爾文聽見外面的爆炸,還有姐姐與哥哥的呼喊。壓抑的警報聲和混亂的喧囂中,一陣隱約而熟悉的蜂鳴聲從地堡的主控室傳來,VEOSPD偵測到頭頂上的雷管和導線已通電——只需要控制者再摁一次按鈕,地堡就會在爆炸和鋁熱反應中化為火海。梅爾文當即撲向伊萊莎和男子:「卧倒!」
「Boooooom!」
面具下一個聲音小聲笑道,粗沉而沙啞,帶著一絲猙獰和戲謔。他從幽暗的集裝箱中看著外面的一片混亂,身軀肥碩而怪異,坐在桶形座艙中。他身旁的控制面板上滿是編號按鈕,手裡攥著起爆器——這是一隻機械手,碩大而略顯原始。他的另一隻機械手摁下控制台上的編號,然後從容而充滿儀式感的按下起爆器的紅色按鈕。按鈕需摁下兩次,一次通電預備,然後第二次正式引爆——轟!營地中又是一團火光。
「哈!」
他大笑一聲,把起爆器丟向一旁的同夥,跟前的楔形裝甲向上滑動、隨著噗哧的排氣聲而合在軀幹和座艙上——這是一台巨大的動力外骨骼裝甲,動力分散式框架上覆蓋著深藍色的陶瓷裝甲。他肥碩而半機械化的身軀就位於外骨骼的軀幹里,雙腿已經缺失,只有一對機械臂和戴著頭盔的腦袋露在外面。面罩上的夜視鏡頭反射著幽幽的火光,彷彿是他心中的惡意在躍動。
「哈哈,沒想到吧。」他狡黠的笑了,緊張和激動讓他有些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