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心理博弈
香港九龍警署分局
陳生靜靜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只不過能夠明顯的看出來後者的心思並不在那眼前的文案上。後者陰沉的面龐之上不時的流露出一絲懷疑之色,食指關節規律的敲打著桌面,雙目之中又不時的露出一絲絲危險的光芒。
「小子,等我知曉這一切真相之後便是你的死期了。」
一想到這將近一個月來在宮騰手中吃過的虧,一向自負的陳生便是有些難以忍受,尤其是不久前他將自己的夫人綁架而去,害得他心中的算盤徹底失敗,不僅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動了父親,而且還在把人救回來后被其狠狠的手收拾了一頓,顯然,這個該死的傢伙竟然把周錦雲的事情告訴了他的夫人。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的信任宮騰,因此在很久之前他便是派出了人手秘密的監視著後者,但得知宮騰卻是實在查案后這種警惕便是放鬆了不少,只到今日,那場他最為在意的交談開始之時,這種警惕與懷疑才再度死灰復燃。
可以說如今的陳生就如同一個賭徒一般,他在用自己和其父親的前途堵宮騰會信守諾言。他知道周錦雲應該把其父親的事告訴了宮騰,但這卻並不妨礙他二人之間的約定。只要後者今日所談之事與通緝懸賞令毫無關係,他就算賭贏了,之後的升官發財一切水到渠成。
然而就在陳生面色陰晴不定時,房門卻是被急促的敲響。
「進來。」陳生面色一緊,能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的,就只有他自己派出去監視著的人了。
望著兩個匆匆忙忙,上氣不接下氣的人,陳生的面色也是有些變幻起來,旋即有些著急的道:「怎麼樣,周錦雲他們有沒有異常?!」
之前一直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聞言,緩了一口氣而後道:「今天我們一直跟蹤著周錦雲的警車,發現她去了海生私立小學和九龍街,分別接走了兩個孩子;而後又去了蒲木酒店,把老闆李大榮和一名服務生接走了。」
「孩子?蒲木酒店的老闆和服務生?」陳生聞言,陰柔雙目頓時虛眯了起來,而後站起身來回踱起了步子。
「她去接這些人幹什麼?」陳生喃喃自語,過了半響后看向站著的兩人而後道:「然後呢?她去哪了?!」
此話一出,兩人頓時相互對視了一眼,半響后那坐在駕駛位置上的男人才瓮聲瓮氣道:「我倆覺得她會返回警署局,就提前一步回來了。」
「什麼?!」陳生雙目一瞪:「你們不知道她去哪了?」
他的步子開始加快,腦海之中飛速的旋轉著,突然有一些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根據之前他派出去跟蹤的人彙報,宮騰也去過那蒲木酒店和海生私立小學調查過。
這麼一說,這些人不都是和那個案子有關的人么?周錦雲把這些人接到了哪裡?!
「不好!」陳生心中頓時一陣驟然起伏,下一刻他面色幾乎是瞬間陰沉下來,而後衝上前去狠狠地給了兩人一個巴掌,旋即怒吼道:「快跟我去總局,在他們之前攔住周錦雲的車!」
……
當宮騰走進那間寬闊的辦公室時,第一眼就看見了牆壁之上的數張畫像,但無一例外這些畫像皆是外國人。
宮騰當然知道這些畫像都是誰,那是歷屆擔任總警司的人,只不過無一例外這些人全部都是英籍。
宮騰目光迅速掃過這些畫像,而後微微一怔,因為其中一幅畫像的位置空空如也,牆壁之上有著一些釘子的痕迹,好像是有人把那副畫像拆掉了。
他的目光迅速轉移,腳下的地毯踩著很柔軟,寬大的辦公桌後面直接對著窗戶,從這裡能夠看到香港大半個城市的面貌,這在當時來說是極少有的。
而此刻那寬大的辦公桌上堆積著入山般的文件,頭髮灰白,面容有些滄桑但一看便知年輕時候必定朗俊的中年人正在一絲不苟的看著手中的文件,他的目光嚴肅而敏銳。後者身著警服,肩章之上嘉禾花和軍星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宮騰在第一眼看到這位香港現任的警署最高統治者時便知道,這個人絕對不好打交道。
「總警司您好。」宮騰微微彎身,目光迅速掃過後者依舊看文件的面龐,他知道在他進來的一瞬間這位總警司便是察覺到了他。
宮騰雙目看著腳下的地毯,他的問候沒有得到任何的反應,房間之中依舊靜悄悄的,只有窗戶中陽光傾撒在他彎曲的背上所造成的溫度在慢慢上升。
宮騰心中卻是完全平靜,這種心理壓力他在聯邦調查院就不知道訓練過多少次了,這位總警司這般冷漠,無疑是想將他內心的惶恐全部調動出來,這樣交談時他便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
然而這一次,這位總警司怕是打錯了算盤,在他面前的人曾經不知道和多少動動手指就能讓世界震一震的傳奇人物們談過話,他想用這招來對付宮騰,怕是還嫩了些。
宮騰依舊彎身做著鞠躬的姿勢,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在這位於最高層的辦公室中這一幕顯得有些詭異。
約摸過去了十分鐘左右,那一直看著文案的中年人視線終於是微微轉動,第一次看向了那鞠躬的人影。
「你就是陳福雲所說那個很有能力的人?」後者聲音有些漠然,沒有絲毫的波動。
宮騰緩緩直起身子,一對目光也是直直看向了那對目光,在鞠了接近十分鐘的躬后,後者的面色毫無變化,那對目光犀利如常。
望著那犀利的目光,張熙波雙目也是微微一閃,面前這個年輕人好像確實有那麼一點與眾不同。
「是的總警司先生。」宮騰雖然不知道陳生的父親給這位總警司說了些什麼才爭取到這個機會,但他也無心去知道。
張熙波微微點了點頭,也沒有想讓宮騰坐下的意思,而是看了看手上的表而後道:「你還有十七分鐘,說吧,什麼事。」
宮騰聞言,面色卻是絲毫不變。腦海之中微微整理思緒,他便是知曉開始這場談話的開場白應該是什麼。
「如果我所料不差,我想這掛在牆壁上這一幅被搬去的畫像應該是上一任港籍總警司呂樂吧?」
此言一出,那看著文案的張熙波手中也是一頓,而後雙目再度轉向宮騰,顯然他也是沒想到後者第一句說的竟然是這個。
眉頭微微一皺,張熙波聲音依舊漠然:「那又怎樣?」
宮騰望著那被成功吸引注意力的中年,心中微微一笑,他知道,交談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