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969年1月1日
當天空處于晴朗時，若是閉著眼睛就總會感覺到一些殘影的存在。在宮騰閉著眼時就有點這種感覺，陽光的照射和燈泡的光亮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感覺。
然而此刻的宮騰望著面前的一切，他的瞳孔微微緊縮，反覆的吞咽著並不存在的唾沫。
此刻的他不再身處小龍酒吧的地下，而是來到了外面，高樓縫隙間湛藍的天空和溫暖的陽光證明著這一點。
宮騰不由自主的轉過身去，他輕輕的彎下腰伸出手摸向他腳后的地面，然而他的手掌在距離地面大約一個台階高度的半空中便停了下來。
並非是他不在向下，而是因為他觸摸到了那個他之前走下來的台階。後者如同隱身一般看不見，它是透明的，就這麼融合在這片空氣中。
宮騰不停的摸索著，真害怕這東西會突然消失。
「怎麼樣，震撼吧？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同你一樣震撼。」熊叔轉過頭來望著那有些小心翼翼的宮騰，似乎是預料到了他這般動作而笑著道。
宮騰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半響他才直起身子轉過頭來打量著面前的一切。
他和熊叔此刻正站在一個陰暗的小巷中，兩側的高樓夾擊著的那種。這裡顯然是人們丟棄垃圾的地方，衝天的垃圾堆以及臭味令他皺著眉頭，但同樣是這些垃圾推，將這個有些不可思議的階梯隱藏了下來，即便後者處於無形，但垃圾堆卻是確保沒人會往這裡走。
「現在你該知道儲藏室為什麼會有臭味了吧？那可不是我懶的緣故。」熊叔笑著道。
宮騰望著面前的場景，面色有些複雜的微微點頭。
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他們現在在哪？這裡又是哪裡？
「走吧，走出這臭垃圾堆，整個世界就是我們的了。說起來你小子的接受能力倒是比我強多了，我第一次愣是在這停了一個小時最後才顫巍巍的向外面走去。」
熊叔向前走去，宮騰緊緊跟上，此刻的他已是將之前那種詫異的心情壓抑下去。這條狹窄的小黑巷並沒有多遠，光明就在前方。
滿目林立的樓房出現在宮騰的眼中，這些樓房的密度令人咂舌，甚至比灣灣那裡都要高出許多，如果身處樓房底層，或許很難看到藍天。
街上穿梭著往來的雙層巴士以及熙攘繁忙的人流，只不過這些在宮騰眼中卻是有一種復古的感覺，這些人的著裝以及那巴士的外貌看起來倒像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產物。
街邊和巷子的菜市場、大排檔雜亂分部，垃圾隨處可見。但顯然兩人身後的這條巷子才是垃圾集中營。
沿街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聽著口音好像是香港方言，宮騰在聯邦調查學院學習過十幾個國家數十種方言，他不僅聽的懂而且還能流利的說出口。不少市民們打著赤膊，穿梭於雜貨店、菜市場與大排檔之間。
髒亂的街區構成了這個城市的灰色基調，這裡彷彿映射著一個城市最為原始和真實的生態環境。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因素，宮騰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熟悉的輪廓。但他的腦海中依舊充斥著一個問題，他現在到底身處在什麼年代？
「其實之前你來過這裡。」熊叔望著宮騰道，而後平淡的說出了一句令他呆若木雞的話。
「這裡是香港，而往前在走過兩條街便是銅鑼灣。」
銅鑼灣？宮騰腦子中第一個反應便是後者在開玩笑，他不久前還去過那裡，那裡是不滅的購物城，充斥著現代化大城市的奢華，滿大街都是性感的女孩；而這裡……
他反射般的望向熊叔，只不過今天他所遇到的怪事太多了，如果說一個小時能讓一個肌肉男變成這樣是真的話，那這裡是銅鑼灣的言論也還能夠接受。
「只不過之前你去的地方，是四十八年後的香港銅鑼灣，這裡是確實是銅鑼灣，但時間是1969年1月1日。」
1969年的香港？宮騰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瘋了，但當他看向面前的這一切時，卻又啞口無言。
他走到馬路邊，在他面前停靠這一輛老式的黑色敞篷賓士。這在宮騰眼中如同古董般的車在這個世界可是真正有錢人的標誌。
「這種賓士也確實在這個年代的香港才會出現……」
宮騰輕輕撫摸著車的前蓋道，只不過他的腦子微微有些空白，那撫摸著車的手也有些顫抖。
觸感那麼真實，這是真的，他現在摸著一輛1969年的車。
「走吧小宮，現在你可以問我問題了，我想你滿肚子滿腦子都是問題。」熊叔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然後慢慢沿著街走著。
是的，現在的宮騰滿腦子都是問號，即便他在聯邦調查學院是全能的天才，即便他擁有這隨便刺殺恐怖分子首領的能力，但他卻不能如此快的接受這種超自然的現象。
「這麼看來，小龍酒吧地下的那級階梯，是類似與一個……恩，這麼說呢，時空隧道般的東西？」
宮騰努力的搜尋著合適的詞語，這種出現在科幻大片的詞語此刻用起來卻是極為的契合。
「沒錯，只要走下那級階梯，我們就會到達1969年的香港銅鑼灣。那級階梯就像是一面鏡子，鏡子的兩邊分別是1969年的香港和2017年的香港。」
「而且記住我現在說的這句話，這非常重要。那就是不管你是第幾次從那裡來到這裡，時間總是會在下午三點，1969年1月1日下午三點。」
「看見那個巴士站台了么？」熊叔指著前方不遠處的戰台，那裡有著諸多市民正在排隊準備搭乘巴士。
宮騰點了點頭，他還能看到一個穿著學生裝的小孩正準備走上車。
「我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看著他們在這裡搭乘巴士了，其中有六個女人，八個男人。我甚至還和其中那個帶著帽子的女人聊過天，但當我第二次回到這裡時，他們依舊在排著隊等待著巴士，而那個女人也不再認識我。」
「我曾經試過問她同樣的問題，她的回答都是一樣的。但對她來說這是第一次，就如同我們反覆的將一部影片的進度條拉回那個時間點一般。」
宮騰雖然感覺不可思議，但眼前的一切卻不得不讓他相信這是事實。只不過他發現路過的香港市民們此刻都會若有若無的將視線投到他們兩人身上，這讓宮騰有些不太舒服。
「我們倆的著裝以及髮型在他們看來太過怪異，為了讓你最快的了解這裡，我甚至沒有去換衣服。」對這些，熊叔倒是十分淡定。
「我們現在要去哪？」宮騰問道。
「看見十字路口的對面了嗎，那個標著榮生酒館的店，我們的目的地就是那。」
此刻兩人都是走到了十字路口，老式的敞篷轎車和單雙層的巴士密密麻麻的排著隊等待著紅綠燈便色，但那些騎著自行車的人便是可以肆無忌憚的穿行在其中。
宮騰望著紅綠燈，當後者變綠時他正準備邁步往前走，卻是一把被熊叔拉住。
也就是在同時，宮騰身旁一陣嗖聲，只見一輛自行車在那紅燈轉綠的一瞬間對著馬路地面疾馳而去，而那輛標著69路的巴士同樣是呼嘯而起。
「砰！」
頓時，自行車倒飛而出，鮮血灑遍馬路，而更糟糕的是巴士後面的那輛轎車同樣因為來不及剎車而直接令得整個車身都是翻飛了起來，後面諸多車都是因為前者的緊急剎車而措手不及，排隊的車輛頓時相互碰撞，巴士中的乘客尖叫著跑下車來，而後方諸多的喇叭聲夾雜著碰撞慘叫聲此起彼伏。
熊叔淡淡的望著這一幕，而後拉著宮騰不緊不慢的向對面走去。
「忘了告訴你，今天這條路上發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