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龍酒吧
天空陰沉的可怕,這個季節的香港很少有這麼惡劣的天氣。
大風毫不客氣的肆虐在街道之間,吹掛下來的樹葉落的到處都是。人們裹緊大衣匆匆走在路上,想著趕緊回家。
大雨快來了。
這一條小巷並不在中心地區,反而顯得有些偏僻。因此往來的行人並不是很多。但在隔兩條街區之後,基本所有人都知道那裡是何處——銅鑼灣,整個亞洲最為繁華而聞名的購物天堂。
路人把下巴藏進大衣領子中,風太冷了。
他急急的往前走著,街上的路燈已經打開,因為陰沉的天空而令得今日的黑夜降臨的更早。
下一刻,他的腳步頓時一個踉蹌,肩膀處傳來的撞擊令他險些失去平衡。
路人先是一愣,而後反應了過來,頓時臉上生出怒意瞪向後面,然而那個撞了他的身影依舊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著。
大風裡他微微佝僂著背,就像一隻被欺負了的獅子。
「喂,你是瞎子嗎?撞到人都不會說句道歉嗎?!」
路人怒意大盛,頓時破口大罵起來。肩膀上傳來的疼痛甚至令他懷疑這個人是故意使出渾身的勁兒撞他的,但是他的身形看起來有些消瘦,頂多也就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
「算了,現在這個社會上,有人生沒人養的大有人在。」
路人啐了一口,狠狠瞪了前面那個依舊向前走著的身影便準備繼續回身走路。
然而前面那個身影好像終於有了反應,他慢慢的停了下來。
男孩緩緩轉過頭來,那雙無神的眼睛直直盯著男子,眼中的血絲有些令人感覺猙獰。
他的神情有些獃滯,就連男子都是愣住了,他甚至不確定那個男孩是否是因為他的罵聲而回頭。
黝黑的小巷空無一人,他望著男孩那種表情,突然心頭微微閃過一絲猶豫的恐懼。
據說這條小巷上混混很多,路人真怕自己惹到了混混。但看後者模樣好像並不太像,但是也絕非不是什麼正常人。當即路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趕緊向著前方狼狽而去。
而男孩似乎也對他的離去毫無阻止的意思,他轉過身低著頭一直往前走著。
小巷有些幽深,夜晚不會如同老商業街那般燈火通明,大部分商鋪已經關門,一些新店鋪白天裝修后的廢棄物在大風下四散紛飛,男孩低著頭向前繼續走著。
寒風刺骨,黑夜如潮。
男孩的腳步最終停在了商業街的盡頭,一家還沒有裝修完成的酒吧門前。他抬頭望去,酒吧招牌上的保護膜還沒有撕去,但已經能看到下面的內容了。
小龍酒吧,在四個字的旁邊還有那個飛身踢去的標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經典的動作出自何人,那位曾經被稱作中國功夫之王的傳奇人物李小龍。
酒吧雖然還未開張,但從大門之中隱隱透出几絲模糊光亮,男孩也沒有再站在原地,而是慢慢過去推開了酒吧的門,門沒有鎖。
這個酒吧看起來毫不起眼,但走進其中卻給人一種如同在愛丁堡那些地下的酒吧一樣,愛丁堡人覺得酗酒是最骯髒下流的事,因此酒吧都在地下見不得人的地方。
露面的砌磚是整個裝飾的主體,在四周有著臨時的皮革扶手椅。昏暗的燈光下讓人感覺自己就處在一個相對低洼的位置,好像在地下室一般。
而在牆壁上,那個曾經風靡世界,創造功夫這個英文單詞的男人拍戲留下的經典照片被酒吧主人一一裝裱了起來掛在四周的牆上,此時那首很老的霍元甲主題曲小聲的播放著,歌聲環繞在整間酒吧,唯一缺少的應該是抿著酒欣賞歌曲的人。
是的,整個酒吧里此刻只有男孩一個人。
他沒有停下腳步,慢慢的向著中央的吧台走去,小龍酒吧的吧台在酒吧的最中心,圓圈形的吧台之中巨大的酒柜上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的玻璃瓶子琳琅滿目,但酒水的擺放似乎還沒擺好,酒吧台上還有好多的酒靜靜矗立著。
男孩做到酒吧台邊的凳子上,在他面前還有一個酒杯,裡面裝著見底的深色酒液。
這應該是酒店主人留下的杯子,不久前這個人還在邊喝著酒邊整理著酒櫃中的酒,為開業做準備。
男孩瞄了一眼酒櫃前的地上,那裡有一個地門,應該直通地下室,地下室里放著這件酒吧備用的所有物品。
昏暗的酒吧,幽長的歌聲,男孩的背佝僂的很厲害,他望著面前酒杯里酒液,其中倒映出他的雙眼。
犀利早已不在,血絲卻越來越多,悲傷彷彿淚水已經充斥他的眼球。
「你說過的啊,你會回來的。」
男孩輕輕低語,然後拿起那個酒杯仰頭一口將其中的酒液喝下。
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他拿起旁邊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洋酒,牌子在這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是酒,能喝醉人。
「你說過啊,你會回來的。」
男孩又重複一遍,只不過這一次的聲音變得大了些。
……
「喂,聯邦調查局那些傢伙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你自己上點心,別錢沒賺到把自己搭進去。」餐桌前里,宮騰沒好氣的看著男人,把麵包塞進了嘴裡。
「臭小子,你敢懷疑你老爸的能力?沒在聯邦調查院的優秀應屆畢業生牆上看到我的名字嗎?調查院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學員!你可給我好好學,別沒了我老宮家的名聲。」
宮騰冷笑一聲,咬了一口肥美的西班牙火腿。
美國聯邦調查學院,美國聯邦調查局下秘密設立的一所學校,吸納世界各地最優秀的擁有特殊才華的學生,每年會有成千上萬世界各地的人物寫推薦信,什麼政界精英,金融界大亨。但超級嚴格的選拔制度令得每年只有十個幸運兒能加入其中。
一旦能從其中成功畢業,最差的混個聯邦調查局調查專員是再輕鬆不過的了,優秀的,就像男人一樣待在家裡等待人的委託,幹上一次就能得到這輩子花不完的票子。
所謂特殊才華,其中詳細包括的有很多,但既然是聯邦調查局開的學校,自然不是什麼推銷能力強之類的才華。刑事偵查能力,案件推理能力,超強的身體素質,能勝任在任何地方採用任何手段達到任何目標的能力等等,而上述的這幾個則是選拔通過幾率最高的『才華』。
每個孩子心中他的父親都是英雄,這一點宮騰也不例外。雖然他面上對自己面前的男人冷嘲熱諷不已,但每當想起自己老爹干過的那些大事時也會熱血沸騰不已。
「嘿,那個最新上映的《機械師》你看了沒有?那些東西的真實原版就是你老爹我!」男人喜笑顏開,臉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飾。
「史泰龍這傢伙演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我去監獄時也是這種表情嗎?」
男人最愛看電影是《金蟬脫殼》,原因很簡單,那裡面講述的就是他的本職工作。
男人對特定地方的推理和記憶幾乎無人能敵,他那一年進入調查學院的選拔測試好像就是一個月內從一所美國的監獄中成功逃出,男人最後出來時只花了兩周時間,這讓那些美國佬目瞪口呆。
而他的工作,也正是接受委託從而去檢測世界各地的監獄。他會經常進入那些傳說中最為森嚴殘酷的地方,朝鮮會寧集中營中,男人和對朝鮮有不同政見者的犯人們欣賞其他人被迫進行毒氣實驗;委內瑞拉德羅奧監獄中,他和那些號稱全世界最殘忍的們聊天打屁,吃著牢飯預防著流傳的肺結核。
但最後的結果總是男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出來然後對委託人皺眉講述監獄存在的漏洞,委託人們眼神恭敬宛如看著上帝,等男人話說完后才恍然大悟知曉他逃脫的真相,最後畢恭畢敬的離去,然後忙著修補漏洞。
然而最後一次,男人進去后再也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