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敵人的盟友
「不得不承認，你的戰績遠遠出乎意料，人馬。」
一顆長滿細長觸手的大眼球漫步在一片煙火繚繞的城堡中，對著身前那個削瘦滄桑的人馬漢子不由自主的稱讚道。
「以前我們最多攻陷過那些木牆圍繞的小市鎮，但對這種岩石一樣的建築束手無策，想不到這麼簡單就被你拿下了。」
「你應該稱呼我為烏魯汗首領。」
可是他對於那稱讚唯一的反應只是冷淡的強調兩者的身份。
「不就是一個代號而已，那麼在乎幹嘛，其他種族的戰士不也一直稱呼我們大眼珠，你們的名字太難記了。」
「不只是一個代號而已，這還是權利，統率五萬聯軍的權利。」
面對這個本來不屑一顧的人馬，這位眼魔還想譏諷兩句，但一看到周圍的周圍聯軍戰士沉浸在勝利中的表情，這位眼魔還是閉上了嘴。
因為這個不起眼的人馬漢子立下了聯軍建立以來最大的功勞，攻下了一座全副武裝的人類城堡。
「啊呀呀，這不是我昔日的小奴隸嗎，我沒想到你還真的能拿下這座先鋒堡。那些威武的騎士可是很令人頭疼的啊。」
但眼魔閉嘴不代表其他人識趣，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一個穿著名貴衣裳懶散邋遢的小鬍子男卻對著烏魯汗迎了過來。
沒錯，這是一個人類！
眼魔的大眼珠子眯了起來，凹凸長毛的肉色皮膚開始分泌出一種粘液，這代表他進入作戰狀態，眼魔雖然喜歡讓炮灰替自己送死，但不代表他們本體沒有戰鬥力，這些粘液如果沾染在別的生物皮膚上會在五秒之內將肌肉皮膚溶解成膠質的糊糊，哪怕是骨頭也堅持不了多幾秒，它們以前就是靠這粘液撬開異族的頭骨。
但烏魯汗橫手阻止了眼魔。
「這些人類不是敵人，就是他們協助我攻下這座城市的，他們是來拿報酬的。」
「說得沒錯，我可是你們的朋友來著，要不是我們的情報，你們早就被火炮弓弩射得稀巴爛了，而我現在就來拿我應得的報酬。」
這個小鬍子在一堆仇視的目光中走的閑庭信步，很風騷的拿一把鍍金小刀一邊修著指甲一邊說道，甚至沒把周圍將他團團圍住的各族戰士放在眼裡，神情流里流氣放浪形骸，與其說是貴族，還不如說是某個穿了名貴衣裳的市井混子。
「報酬，我覺得被剁成肉醬風乾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報酬。」
牛頭人的代表此時也注意到這邊的不速之客，擠開同族瓮聲瓮氣的說道。
手中那剛從人類搶到的戰錘在它手裡像是一把小榔頭，上面凝固這黑色的血塊，一鎚子下去絕對能把人砸成肉餅。
「哦哦，我說小奴隸，你打算想過河拆橋嗎，還是你覺得僅僅攻下一座人類城堡你就滿足了嗎？那可還真是容易滿足啊。」
面對明晃晃的武器和怒氣爆棚的異族，這個市井流子的小鬍子男人卻毫無懼色，依然嬉皮笑臉的喝了口酒問道。
肆無忌憚的的打了個酒嗝。
「我現在不是你的奴隸了，威爾船長，請稱呼我為烏魯汗首領，和你的約定我沒有反悔的意思，這座城堡搜刮到的黃金已經整理準備好了，請走這邊。但武器盔甲按照約定我們自己留著，接下來就請你們履行約定的下半部分。」
「呵呵，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小奴隸，不只是從我這學會了逃跑的本事，還學會了用腦子而不是用拳頭思考，放心，雪中送炭什麼的我沒學會，但痛打落水狗這種運動我最擅長了，我的艦隊已經可是盯著港口呢，就等著他們出海呢。你拿武器我拿錢，還有比這更愉快的合作嗎。」
「所以你拿了就走吧，我這裡沒有準備可以招待你的晚餐。」
面對這個小鬍子男的挑逗他很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真是冷漠啊，好歹我也算你的老師來的，教了你不少東西，連頓飯都不捨得請。」
小鬍子男拿出手帕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擦眼淚。
「是的，我記得你的鞭子，但我也記得那些因為學不會被你活活鞭打死的奴隸，我可是銘記你的教誨。」
直到此時，烏魯汗的語氣才帶上了一絲情緒，一絲名為仇恨的語氣。
但即便如此他並沒有任何衝動的動作，而是叮囑了手下帶來這個男人去拿黃金，自己快步離開了。
可是他走不了多遠就發現沒法繼續走，因為其他各族的代表不約而同的堵住了他。
「我可不記得聯軍中什麼時候有了人類的位置？你居然讓一個人類來帶走我們的戰利品，你是想背叛聯軍嗎？」
鷹身女巫戈戈薇撲騰著翅膀落下，尖銳的指責道。
「人類都該死，我們讓你作首領是要你帶我們殺人類的，不是讓你把我們賣給人類的。」
「給我一個叫你首領而不是叛徒的理由，否則這裡很快一個人馬也沒有了。」
「我們有那麼多戰士，根本就不需要人類假惺惺的幫助，他們絕對是想騙我們麻痹大意然後一網打盡，你居然傻乎乎的往裡鑽。」
「烏魯汗不配成為首領，廢了他，我來當首領。」
各族代表七嘴八舌的躁動著，宣洩著對他的不滿，而最後一個地精更是直接叫囂自己當家做主，但馬上他就被不知哪來的一腳踢成了滾地葫蘆。
「你們說完了嗎？想要我讓出首領位置很簡單，你們誰取得的戰果比我更大？能夠比我更有希望擊敗人類？」
面對烏魯汗突如其來的高聲質問，所有的噪音愕然而止，各族代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都沒有一個出頭和烏魯汗正面懟。
因為沒有一家土著之前攻克過這麼大一座城堡。
「是的，我們很恨人類，但就算我們在仇恨人類也不會立馬死光。你們知道嗎，攻下了這座人類城堡，我們犧牲了多少同胞嗎？」
「一千四百位！」
「看起來是一個可以接受的小數字，我們可是有五萬人呢。」
旁邊的眼魔自信的說。
「的確，是個小數字，可是在這個城堡里找到人類士兵屍體你們知道有多少嗎？一千兩百具。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什麼？」
眼魔在一旁好奇的問。
「意味著人類沒我們相信的那麼弱，哪怕我們挑選人類最弱城防失效的時候拉入我們最有利肉搏混戰，傷亡也幾乎達到了一比一，按照這種對比交換，我們的聯軍最多也只能殺死五萬左右的人類戰士。」
「可是人類不止五萬，不止五十萬，而是成百上千萬！」
烏魯汗大聲的咆哮著，響徹雲霄。
其他各族代表之間爆發了小小的議論，他們很多是和人類爆發過戰爭，知道人類很強，但到底強到什麼程度完全沒有概念也無法理解，城堡一戰讓他們感覺到人類也不過如此，他們沉重的打擊了人類。
但烏魯汗卻告訴他們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你以為一刀把人捅重傷大出血了，其實人類只當做是修腳而已。
「聯軍只有五萬人，不要以為一個食人魔牛頭人能多殺幾個，但人類殺那些眼魔奴僕也能優勢明顯，就算是機關算盡最好的結果也不過一換一，而光在我們土地上的人類就有幾百萬，死了一千還能再補充兩千，而你們告訴我聯軍損失哪家還能拿得出戰士。牛頭人？食人魔？娜迦？蜥蜴人？」
烏魯汗厲聲質問，一個個指著那些商量廢除他的各族代表，那些被他點名的各族代表剛才還慷慨激昂此時集體默不作聲，甚至有幾個還退了幾步，畢竟大家都死過人，為了這次聯軍已經把最重要的青壯年勞動力都拿出來了，再動員就是拉兒童上戰場了。
打仗就是為了子孫後代，再恨也不可能把自己打得亡族滅種。
「可是我們殺的並不止城堡里的那些，還有乘船跑的那群人類，更多的人類乘船跑被淹死，這種情況只要多來幾次，還是有機會殺光人類的。」
渾身長鱗片的娜迦代表吐這類似蛇信的舌頭說道，娜迦作為天生的機會主義者，一直都嚮往那種一把翻盤的豪賭通吃。
「那是人類毫無準備，你襲擊的只是人類用來運輸的船，而不是那種作戰的船，不要以為人類的記憶力都和魚一樣，要知道人類不只是數量比我多，戰鬥的經驗，裝備，組織都在聯軍之上，如果有備而來正面作戰，聯軍根本不是對手。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藉助人類的力量。」
「藉助人類？他們恨不得我們死光。」
眼魔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大部分人類的確希望我們死光，但有小部分人類希望他們的同胞死光，因為人類之所以殺我們，是為了我們土地上一種名為財富的寶物，而比起殺我們，殺他們的同胞更能發家致富。」
「而這群人類被稱作海盜，我成為奴隸的時候親眼所見，為了財富，海盜們將他們同樣摸樣的同胞殺光丟下海，只要把對我們毫無作用的財富交給他，他完全不在意殺的是我們族人還是人類，而我們這位人類朋友，則是人類中最大的海盜。」
「金雀花王國首席私掠艦隊船長，海盜公爵詹姆斯·威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