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玟
法蘭其實對寶藏的慾望不大，所謂的寶藏多半是當地土著的香料或者寶石原石，這種普通人一夜暴富的機會對他整個領地發展而言沒多大意義，但看奧妮那神采奕奕情緒高亢的摸樣感覺要是不給她點盼頭她就要暴走了，這才跟了上去。
「說不定是其他巨龍的寶藏呢？我上次和一頭銀龍打架，它的寶物就沒藏在洞穴里，或者是百穴妖，它們專門吃寶石的。」
奧妮一邊跟蹤著那紅髮女孩留下的氣味一邊興奮的作著猜想，法蘭心裡吐槽如果那都找得到紅髮女孩只怕都成糞便。
出乎意料的是東拐西彎了一會並沒有想象中的越走越偏僻，而是跟到了熱鬧嘈雜的歡樂街，這裡是新大陸最繁華的娛樂區域，說是娛樂區域，不過就是一條街道上布滿了酒館妓院馬戲團餐廳之類的，屬於中低層居民活動的場所，法蘭穿著一身金邊鵝絨面料的貴族服飾進來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什麼叫注目禮。
然後看見了那個紅髮女孩。
一般而言惹了地方衛兵就算不是跑到城外也起碼找個地躲起來，但這姑娘可能真的缺根筋，居然坐在一個餐館里大快朵頤，十幾盤熱氣騰騰食物沒一會就空了一小半，這胃口怎麼看不像被衛兵追捕。
「寶藏！寶藏！」
奧妮兩樣冒光得像發現骨頭的小狗一樣想要衝過去，法蘭急忙拉住她示意自己來交涉，不然又要搞出大新聞。
「我說姑娘，你剛剛好像惹了一群衛兵是吧，不躲起來還這麼大大咧咧的在這吃飯？」
法蘭拉著奧妮和瑟拉娜直接坐在她對面問道。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再說了他們又打不過我，我幹嘛躲。等等，你誰啊？蹭飯的？」
紅髮女孩自顧自的胡吃海喝，半響才反應過來眼前坐個陌生人滿嘴油膩的露出警惕眼神。
「我不是蹭飯的，我是法蘭爵士，我是對你剛才說的寶藏有興趣，再說了我覺得這飯我還不一定能蹭，你有錢嗎。」
法蘭又好氣又好笑的說，因為這個紅髮女孩身上除了那把矚目的特大劍之外可以說是身無長物，就穿著一件略微破爛十分不合身的男性獵裝，一看就知道這身行頭不是她的。
面對面法蘭才發現這個女孩比看起來還要瘦小一點，比自己十四歲的身材高不到哪去，只不過一頭飛揚的紅色短髮顯得她分外引人注目，五官身材只能算中等偏上，但卻有一種彷彿火焰一般陽光爽朗元氣滿滿的氣質，走到哪都像大燈泡一樣閃閃發亮。
「憑本事吃的飯為什麼要給錢。」
紅髮女孩理直氣壯的說，那正氣凜然的摸樣彷彿說的是什麼恆古不變的真理，但周圍幾個五大十粗的餐館店員聞言卻不約而同的圍了過來。
可是他們還沒開口，法蘭就把一枚聖金幣按在了桌子上，然後一個長相甜美的點餐小妹一下子擠開其他人笑容燦爛的過來遞菜單。
能在這裡干餐飲，他們的眼力勁一向不錯，這枚聖金幣能把整個店鋪包下來一天了。
「我來請客吧，如果你能告訴我那個什麼寶藏的話。」
「一頓飯就想買寶藏的信息，小弟弟你想得太美了吧，起碼來個百八十萬，頂多告訴你我叫玟。等等，那是我的羊腿！」
自稱為玟的女孩依然自顧自的大吃大喝，奧妮看她那摸樣也有樣學樣的拿起食物就塞。
「那你剛才怎麼就拿寶藏的下落來和一個騎士頭銜決鬥？」
「因為我需要一個貴族頭銜啊，剛好看到那傢伙在吹噓自己劍術無敵，我想要得到他的騎士頭銜就拿出寶藏下落和他打賭，誰贏了就能得到對方的賭本，誰能想到那傢伙耍賴。」
她氣鼓鼓的啃著火腿道。
「這還真不怨他耍賴，你們的決鬥還真不算數。因為你既不是貴族也沒有頭銜宣稱權，跟沒有牧師在場主持決鬥，他幹嘛要和你遵守諾言。」
法蘭扶額道。
在崇尚武力的貴族圈子裡，決鬥可不僅僅是用來分出個高低而已，還是政治手段的一種，有著複雜而講究的邏輯。
傭兵或者軍士之間那隻能算是單挑私鬥，沒有任何約束力，而貴族不同，貴族的每一次決鬥都代表著家族榮譽，要記入家族史冊的，所以不管刀劍多強身手多好，平民是沒有資格向貴族提起決鬥的，只有貴族才有資格向貴族提出決鬥。
而正式的決鬥不一樣，非常有約束力，但流程也十分繁瑣，必須要有糾紛理由，除了雙方同意外，通常還要求有牧師在場作為裁判，這樣就算有一方反悔耍賴也有教會撐腰，要知道教會就是靠嘴吃飯的，雖然不會出兵但卻能罵的反悔的家族狗血淋頭遺臭萬年，一年出十幾個段子噁心人，罵得人心渙散眾叛親離的例子數不勝數。
教會正是依靠幾次主持繼承人之間決鬥而開始備受世俗權利追捧，畢竟很多時候就算是戰爭勝利者入口的勝利果實也被打爛了，而決鬥能最完好的保證勝利果實，並且敗者也能體面無損的退場等待下一次的機會，形成目前諸國之間斗而不破戰爭烈度不高的局面。
「所以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要求對面遵守決鬥諾言？」
「擦！這麼多道道，不就是打個賭嗎這麼麻煩，那我到什麼時候才能拿到貴族頭銜。」
「你到底要貴族頭銜幹什麼?」
法蘭問道。
「去舊大陸啊，那群船長說不是貴族的話就算拿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可能帶我去舊大陸的。」
玟擺出一副正氣凌然的摸樣拿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劃模範道，然後又氣急敗壞的拍桌子。
「這是什麼破規定，沒貴族頭銜的就不讓回去。」
廢話，好不容易把人拐來新大陸，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放人回去。
新大陸雖然有著很多一夜暴富的機會，但這些機會都在土著手裡，想要得到就要拿命去搶，可不是所有人都想冒生命危險，於是想回家。
當教會和諸國可不是送那些拓荒者公費旅遊的，想來的話很簡單，但來了發現和宣傳不一樣想走已經晚了，新大陸可是勞動力稀缺，就算你是一個乞丐都能找到工作，不想干也抓你乾的那種。
和某些三無新聞騙人去迪拜撿垃圾去烏克蘭找妹子去越南娶媳婦一個套路。
所以除了神職人員和貴族之外，任何平民都禁止回去，就算偷渡都不行，白金港灣海面上的環海牆就是為了防止偷渡的，任何能夠遠洋的大型船隻都只能在這裡停靠再用小船中轉，而任何遠洋船隻出海前都要經過三次搜查來確保沒有偷渡者。
所以別說她打贏一個騎士，就算她能把衛兵全打趴也不可能放她回舊大陸。
「既然這樣留下不好嗎？新大陸的機會可比舊大陸多多了，你的身手我覺得就算沒法冊封騎士也能得到不錯的地位吧，這麼急著回舊大陸有什麼緣由嗎？」
「留下？在這啥都沒有的破地方？不不不，我可是要干出一番大事業的人，打下屬於自己的一片大大的江山，這片不是樹就是山的荒涼大陸我已經呆夠了，我要回去推動那歷史的車輪，成為最偉大的女王陛下。」
玟高舉刀叉喊得豪言壯志，眼中有著純粹的自信，彷彿當個國王就跟當個小學班長一樣簡單。
「是是是，真是崇高的理想，你加油。」
法蘭隨聲附和道，他已經確定了眼前這個自信心爆棚的女孩真的缺根筋。
「老實說，對於你遠大的理想我愛莫能助，但我怎麼說也是貴族中的一員，能幫你回去舊大陸，但就不知道你口中的寶藏值不值，而且有寶藏你為什麼不自己獨吞？」
「當然值得，物超所值，只不過這個寶藏我根本拿不動，吞不下，所以還是實際點拿來賣個好價錢罷了。」
「什麼寶藏什麼寶藏？珠寶？黃金？礦脈？」
旁聽了半天的奧妮終於忍不住插嘴問道，她就快被好奇心磨死了。
「都不是，是一個廢墟。」
玟翹起一抹得意的笑，將桌邊倚靠的那把巨劍彭的一下橫在桌面上，法蘭這才發現這把劍似乎並不是鋼鐵，像是某種石料。
「一個文明的城市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