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凝固之村
這村莊到處充滿了歲月的痕迹，從屋內厚厚的灰塵來看荒廢了不止十幾年，可是一點都沒長青苔野草之類的，可見起工藝水平十分先進，但不長草不代表沒有其他動物把這裡當做遮蔽風雨的小窩，這裡可是位於茫茫山林正中央，雖然嚇了他一跳，但仔細一想有個蛇蟲鼠蟻的再正常不過了。
如果沒有他反而要當心這裡奇怪的建築材料是不是有甲醛三聚氰胺之類的。
「有蛇！在哪？」
奧妮雙眼發光的的關切問道，但少女你嘴邊的哈喇子是咋回事。
「就在屋外，剛剛我看到蛇尾巴竄過去。等等，你別追啊！」
話音未落看似柔弱的少女像好萊塢大片一樣直接撞破了殘破的玻璃窗口，法蘭追出屋外就只看到被少女捲起的煙塵。
「拜託，奧妮你不是剛吃飽沒幾天嘛，說好的能撐一個月呢？」
「老師，這個不一樣，要知道吃嘛補嘛，吃蛇能美鱗的，我最近鱗片太粗糙了需要補一補，請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少女興奮的聲音從建築的拐角傳來，這解釋忒接地氣，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龍也需要進補的。
可是追過拐角他沒看到奧妮的身影，反而見到一個搭弓射箭指著自己的人馬！
「哇呀!」
法蘭愕然一屁股坐地上，半天起不來。
不過定睛一看卻發現這哪是什麼人馬，居然是一座人馬的雕像！
沒錯，這只是雕像。
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不知道是誰那麼缺德把這人馬擺在角落裡嚇人，但不得不承認這個雕像的手藝的確十分高超，以至於他第一眼以為真有一隻人馬要朝自己射箭。
這座雕像並不是常用的大理石作為材料，通體由化石一樣色澤的灰朴石料一體雕塑而成，是一隻面色驚恐的男性人馬用弓箭指著前方，上半的人身穿著樸素的皮襖子，馬軀上斜跨著箭袋，每一處細節都栩栩如生以假亂真，不論是飽滿的肌肉還是緊繃的線條，都能感覺到人馬下一刻就要將箭矢射出的視覺衝擊力。
這簡直是大師手筆！
作為一個大觸他當然鑒別得出這種級別的雕塑價值幾何，雖然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為毛丟在這日晒雨淋，但卻讓他興起了帶回去擺家裡的念頭，畢竟自己現在領地剛剛開拓一窮二白，拿這個擺家裡裝裝逼檔次一下子就上來了。
可是就在他的手觸碰到雕像的時候卻發現一件怪事。
雕像手裡的弓箭是真的！
弓身的木紋條理分明，富有彈性，用指甲一扣甚至能扣出來一根木絲，不只是弓箭，箭袋和皮襖也是完全真實的皮革材料！
他是文藝史專科，這種專科雖然對求職沒什麼幫助，卻讓他熟讀文藝發展歷史，對各種古典技藝手法略知一二，雖然歷史上為了加強雕塑的真實感的確有用真實道具的例子，但那都只適用於泥塑或者組合石雕，而石雕可不是會動的變形金剛，是穿不了衣服的。
最經典的例子是一個古羅馬戰士投矛的雕塑，全套盔甲武器都是按照古代技藝一比一鋼鐵鍛造，但石雕本身卻是事先一個個獨立雕出手腕腳踝等部件，給石雕的手腳穿上鎧甲后像玩具一樣組合起來，這是唯一的辦法.
但這種做法絕對會在關節留下組合的縫隙，哪怕經過拋光磨粉都會有淡淡的痕迹，可是法蘭在這人馬的關節卻沒有發現任何縫隙！
甚至仔細觀察之下反而看見了人馬雕塑上淡淡的毛孔和雀斑毛刺，要知道哪怕是文藝史里最巔峰的大師也頂多雕出肌肉線條和毛髮而已，而且無一不是稀世珍寶，而此刻這遠超大師技藝的雕塑就擺在面前，讓他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預感。
法蘭忽有所覺，沿著這個拐角的陰暗處直走，拐過一個彎后發現了更多雕塑。不止人馬，還有狼，野豬，貓鼬乃至各種不知名的怪物。
而且全部張牙舞爪肌肉緊繃，真實得超越了雕塑這個概念，彷彿在運動的瞬間驟然被凝固了時間。
這些雕像，難道是活的？！
「奧妮，別追了，回來。」
他顧不得繼續調查這些雕塑，急忙沿著地面上的足跡追去，奧妮不愧是簡單粗暴的巨龍，一路上撞碎或者踩爛的痕迹為他指明了路徑，在這巨人村落里七拐八拐的他很快就追上了少女。
「這個村子不對勁，我們安全起見先離開吧……你嘴裡吃的是什麼？」
找到奧妮時少女正趴在半塌的露天房屋前翹著小屁股，從側面他卻發現她的嘴裡正咬著什麼又粗又大的東西。
「嗚嗚嗚嗚。」（等等，我馬上就好了，這條蛇有點大。）
哪怕她口齒不清的發出嗚嗚聲法蘭都在龍語的作用下明白她的意思，這是他才發現少女嘴裡正鼓囊囊得像搞笑漫畫一樣塞著一條粗大的蛇尾。
一個乖巧的黑髮少女嘴裡塞著比手還粗的長條物體，嘴邊還不停的做著吞咽動作，這畫面粗看上去有點污，可是法蘭沿著蛇尾看過去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以為奧妮吞的是什麼大蟒蛇，卻沒想在半塌的建築里是被咬住尾巴的是一個美杜莎！
就和神話里的一樣，下半身是粗大的蛇尾，上半身是一個妖艷又清純的女人，蠻腰纖細，眉眼如波，細膩的小麥色皮膚散發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波濤洶湧的上圍僅僅包著一塊呼之欲出的獸皮，而那滿頭的不是尋常女子的長發及腰而各種灰白色的陰冷蛇頭，給人感覺美艷又恐怖。
這就是村子里那麼多雕塑的罪魁禍首！
等等，奧妮吞的是她的尾巴，有危險……
他剛想出聲卻發現氣氛似乎有點不對，本來應該很危險的美杜莎此時倒是沒一絲威懾力，因為那張清純又妖嬈的臉正淚眼汪汪，兩隻單薄的手死命抱著房屋廢墟中的半截石柱，努力和屋外的奧妮拔河不讓自己被吃掉，那咬緊牙根的委屈摸樣都快哭出來了。
她看到法蘭的出現還大聲的尖叫著，那哀婉無助的聲調哪怕他不懂這語言都聽得出是在求助，分外可憐。
剛才那一地的石雕看的他發毛，結果罪魁禍首是這個畫風，這哪是什麼神話中凶名赫赫的怪物，分明就是困在樹上等著被消防員叔叔救援的小貓！
奧妮的喉頭涌動了一下，美杜莎更是發出了凄厲的尖叫，然後手一軟，被興奮的黑髮少女喉頭涌動一個狗抓耗子式直接拖出了廢墟。
「這什麼情況？我去！奧妮別吃，你是狗嗎？鬆開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