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hapter 62
chapter 62
周五是謝見微姐姐的祭日。
也是謝見微難得會正經的一天。
這天, 謝見微起了個大早, 他從衣帽間挑了件深黑色的西裝, 從頭到尾穿好后他還給自己打了個工整的領帶。在出門前更是在胸前的口袋裡別了一個純白色的方巾。
方巾看起來有些陳舊, 哪怕一直被主人精心呵護,但時光的痕迹仍舊烙在了它細密的紋路里,添了數不盡的滄桑和無奈。
謝見微看看鏡子里的自己, 神色有些恍惚。
這當然是他做出來的樣子,事實上他根本沒姐姐,而那兩位哥哥……嗯, 謝見微沒辦法把他們當成是家人,又怎麼能算是兄長。
腦袋裡的記憶十分清晰,在夢境中的謝見微是非常喜歡自己姐姐的。
而謝柔也的確是一位好姐姐。
因為一些變故,他們的父母失蹤, 從那如狼似虎的地方逃出來時謝見微七歲, 謝柔十四歲。
為了照顧弟弟, 謝柔想盡一切辦法,用著瘦弱的肩膀竭盡全力地支撐著只有兩個人的小家。
這個堅強的女孩, 執著地想要自己的弟弟活下去, 為此吃盡苦頭。
直到他們遇到了陸離,被陸離收在身邊養著。
可陸離的背景太複雜,他所生活的圈子,他所背負的罪惡,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想的。
八年後謝柔從青蔥少女變成了溫婉迷人的成年女性,謝見微也從半大小子長成了鬱鬱蔥蔥的少年, 姐弟倆都出落得十分迷人。
後來謝柔嫁給了陸言。
再後來,謝柔死了。
相依為命的姐姐慘死,是謝見微一生都解不開的心結。
更不要說還有……
外面細雨淋淋,謝見微卻未撐傘,他走出別墅,外面已經停了一輛深色的汽車。
下屬小跑過來給他打傘,謝見微擺擺手,自己彎腰上車。
雖然只淋了一會兒,但外套卻蒙了一層水滴,濕漉漉得似乎讓車裡的空氣也變得潮濕。
陸離坐在旁邊,什麼都沒說。
謝見微安靜地坐進椅子,也不發一語。
車子緩緩行進,窗外的雨不疾不徐,蒙蒙的覆蓋了整個天地,卻始終不會捲起狂風,更不會激烈到與地面啪啪相撞。
謝見微看著外頭的雨,輕聲道:「姐姐最喜歡這樣的天氣。」
細雨綿綿,品一壺熱茶,同一人對飲,舒適又愜意。
只是……茶涼人去……
謝見微眸色黯了黯。
陸離的餘光瞥向他,可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來。
謝見微小聲道:「可以抱抱我嗎?」
陸離道:「過來。」
謝見微挪到他身邊。
陸離伸手把他整個攬入懷中。
寬大的後排座椅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離得極近,卻心思各異。
謝見微埋在他脖頸道:「我很想她。」
到底是她還是他,陸離不知道。
墓地在近郊的半山腰上,淅瀝瀝的小雨落著,讓本就空茫的山變得越發清冷。
謝見微和陸離下車,跟著的下屬已經先一步抵達,見他們下車,連忙撐著傘過來。
謝見微這次到沒拒絕,兩人並肩而行,黑傘遮住了雨水,卻遮不住瀰漫在整個空氣中的凄冷哀傷。
謝見微的第一次祭奠,不是為謝父謝母,也不是為兩個哥哥,而是為陸奶奶。
在黃沙漫天的荒星上,謝見微向著那孤冷卻驕傲的墳墓深深鞠躬,衷心地感謝她將陸離帶給了他。
因為陸奶奶的緣故,陸離其實對女性有著十分正常的審美觀。
他喜歡那種堅獨立自由,有著女性的柔美又不乏男性果決的女性。
就像夢境中的許多女孩那樣,或溫婉或活潑或成熟或可愛,但都不是依附他人的菟絲花。
這麼想來,謝見微覺得陸離更該是直男一枚,怎麼就彎成蚊香眼了?
不過……
謝見微又想到了自己。
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男人在一起,但遇上了就是正確的。僅憑這一個人,就可以推翻一切牢不可破的規則。
因為陸離遇到了他,因為他遇到了陸離。
所以他們彼此才是對方真正的規則。
雖然是在充滿悲傷的墓地前,但謝見微心裡卻一片暖意。
比肩而立的那個人,就是自己最想要的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
謝見微閉著眼,對著墓地深深鞠了一躬。
謝柔是陸奶奶的化身,這樣美好的女性,值得人一生尊敬。
祭拜結束后,謝見微渾身已經濕透。
因為臨近墓地時,謝見微不願外人靠近,所以只和陸離走了過去。
他不想撐傘,陸離也縱容他。
雨再小也是不間斷的水,打濕了頭髮、淋透了肩膀、順著面龐、胸膛,流遍了全身,如同來自故人的安撫。
上車后,陸離道:「把外套脫了。」
謝見微老實地脫掉風衣,但裡面的西裝也濕透,涼意透過薄薄的襯衣貼在了肌膚上。
陸離微微皺眉:「換一下。」車裡有備用的衣服。
謝見微卻道:「回去再說吧。」
因為今天太特殊,所以陸離並未多說。
兩人都話極少,回去的路上除了從褲腳墜落的水滴聲,再沒其他聲響。
夜色徹底降臨時謝見微和陸離回到了位於郊區的一棟別墅。
這應該是陸離的私產,是一處老式別墅,有半邊牆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讓本就偏哥特風的建築越顯陰森。
謝見微曾問過陸離:「為什麼不找人清理下?」
陸離知道他記不得那麼久遠的事了,但這是謝見微種下的,哪怕他忘了記,他也會一直保留它們。
慢慢的謝見微也習慣了,再來這地方也不覺陰森,甚至覺得從窗戶里透出的暈黃燈光十分暖人。
陸離和他一起進屋,傭人已經準備好熱水。
陸離道:「喝點兒薑茶再去泡個澡。」
「嗯。」謝見微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后又道,「你也喝點兒。」說著便把自己的杯子直接遞給了陸離。
陸離也沒接,直接對著他喝過的地方喝了一口。
謝見微心痒痒的。
陸離卻別開頭道:「去洗澡。」
謝見微忍了半天才忍住沒把「一起洗」三個字給說出來。
畢竟今天是個太特殊的日子。
雖然及時喝了薑茶又泡了熱水澡發汗,但第二天謝見微還是發燒了。
初春的天氣,他凍得直哆嗦,蜷在被窩裡像個可憐巴巴的小孩。
陸離來喊他起床,見他一動不動,過來試了下額頭后才心一顫道:「見微?」
謝見微哼哼唧唧的:「我再睡會兒。」
「你發燒了。」
「不要緊,睡醒就好了。」
陸離道:「我去把醫生找來。」
「不要!」迷迷糊糊的謝見微連聲道,「我不打針!」
其實謝軍師是真有些慫這事。
星際年代的注射器都是無痛的,戳幾下都沒知覺,哪裡像這古早地球,整個一鋼針,還得扎皮肉下,懟准血管。
謝見微現實中便痛感偏高(不至於太誇張),但進到夢境后,因為陸離太寶貝他,誇大了他這一屬性,反而比現實中更加嚴重。
磕磕碰碰一下都疼得呲牙咧嘴,更不要提這鋼針戳肉了。
陸離如果當父親,估計就是那種孩子一撒嬌他就毫無原則千依百順的類型。
他勉強說了句:「不打針,只讓醫生來看看。」
「看了肯定會打針。」謝見微睜眼看他,一雙眸子濕漉漉得特招人。
陸離妥協得那叫一個神速:「那就先吃點兒葯?」
謝見微道:「好吧。」還是不情不願的。
陸離專門去給他找葯,還特意打電話諮詢了一下醫生。
被他聯繫的是中央醫院的主任醫生,本以為是什麼大病,結果一聽是感冒……醫生表示,真他娘的大題小做!
偏偏陸離還問了句:「哪些藥味道不苦還效果好?」
醫生翻個白眼:「陸先生,良藥苦口。」
陸離:「……」
不過醫生也不願惹了這位大爺,索性給他劈哩叭拉的說了一堆藥名,然後又道:「基本就這樣了,您可以斟酌著來。」
中藥性溫,但苦。西藥味道好得多,但似乎副作用較大?
其實這都是小事,而且也沒什麼太大的依據,更何況一個感冒發燒而已,哪裡用吃藥?狂灌幾碗熱白開就治病了。
然而關心則亂,太寶貝一個人,真是看他掉根頭髮都心疼。
陸離終於拿了葯過來。
謝見微很老實地吃了,又連喝幾口熱水。
陸離又問他:「餓嗎?」
謝見微道:「想睡覺。」
陸離說:「那再睡會兒,晚點吃飯。」
謝見微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露出個眼睛看他:「一起睡。」
陸離:「嗯?」
謝見微道:「陪我一起睡好嗎?」
陸離聽清了,心臟顫了顫,謝見微是燒迷糊了嗎?竟然對他提這樣的要求。
謝見微當然沒迷糊,但他不介意裝迷糊。
他眼巴巴的看著陸離,陸離哪裡受得住?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上的床。
謝見微鑽進他懷裡,嘆息道:「真熱乎。」
陸離也覺得熱,渾身都熱,某個地方最熱。
謝見微喜歡他的懷抱,喜歡他的味道,和他緊緊貼著,他只覺得心裡美滋滋的。
「我會不會傳染給你?」
「你這是受寒,一般不會傳染的。」
鬼使神差的,謝見微來了一句:「接吻也不會嗎?」
陸離整個身體都僵了僵。
謝見微仰頭看他,他一雙眸子蒙著濕氣,因為體溫較高,所以嫩色的唇成了艷麗的紅,彷彿那掛在樹上水靈靈的櫻桃,讓人想咬一口。
陸離告訴自己:他這是燒迷糊了,自己不能胡來。然後就被謝見微給吻住了。
謝見微的聲音輕的像羽毛:「好甜。」
不是陸離的嘴巴甜,而是他吃了葯嘴裡苦,所以覺得陸離甜。
陸離按住他,在他口腔里瘋狂掃了一圈。
謝見微本就腦袋暈乎乎,這一親更暈了。
他面色緋紅,聲音微啞:「來做吧。」
陸離心臟跳得砰砰砰,但好歹理智還在:「別胡鬧。」
謝見微舔了舔乾燥的唇,小聲道:「聽說發燒的時候……那兒很熱,特別熱。」
陸離像被衝擊波打中一般,眼前的景象似乎都跟著晃了晃。
「而且……我硬了。」謝見微拉著他的手碰自己,「快幫幫我。」
砰,大腦成功斷線,陸離推倒了懷中人。
至於那裡熱不熱,嗯……這事你不知我不知只有大離最清楚。
也不知道是葯發揮了作用,還是大離立了功,酣暢淋漓來了一發,又睡了一覺之後,謝見微居然退燒了。
謝見微還挺遺憾的,怎麼這兒快就好了?他還沒玩夠呢!
雖說退了燒,但陸離還是把他圈在這兒歇了兩天。
謝見微還想再裝兩天病,只是他體溫正常,也不咳嗽,一點兒該有的癥狀都沒有,實在不好裝。
總不能捂著肚子說自己肚子疼吧!
肚子疼的話,大離也不捨得干他啊。
甜膩膩的小蜜月就這麼被迫結束。
身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子,謝見微真不想去見自己的小情兒們。
可沒辦法,為了人設,他必須去挨個走一圈。
陸離那兒一直有他的行程跟進,他去了哪兒,見了誰,他都一清二楚。
生病的時候那麼乖,纏著他像個深陷愛情的少年。
可一轉眼……又開始遊戲花叢。
陸離無數次告訴自己,冷靜些、理智點兒,不要被謝見微蠱惑,不要去期待,但……說再多遍也沒用。
過了四天,謝見微換了四個地方歇息。
一邊浪著,一邊也沒忘正事。
晾了孫青海小半個月後,謝見微覺得是時候去和他說道說道了。
孫青海膽戰心驚,瞧著謝見微終於來了,他又心慌又鬆口氣,該來的躲不掉,他能做的都做盡了。
謝見微斜靠在太師椅上,眯著眼睛看他:「孫叔,你人老心未老,膽子比小年輕還大啊。」
孫青海被他一句話給震得腿軟,他連聲道:「少爺,這事我真冤,是我色令智昏,讓那賤人鑽了空子,竟然勾搭了個癟三用我的名義去……去……弄了一批貨。」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事無論是你做的還是你小情人做的,到頭來都是你做的。」
孫青海額頭滾著大滴大滴的汗水:「怎、怎麼能這麼說呢……那賤人做的,怎麼就是我做的了?治下不嚴是我的錯,但總不至於……」
謝見微抬手甩給他一堆資料。
孫青海不明所以,但看了一眼后他頭皮發麻,直接跪倒在地:「這不可能啊,我根本沒做過這些,她也沒膽子……」
謝見微不咸不淡地看著他,聲音也輕柔緩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孫青海猛地睜大眼。
謝見微道:「這些都是莫森為你準備的,就等著父親閑下來了,把資料全遞上去。」
「他這全是血口噴人,我一共就走了一票貨,怎麼會有這麼多記錄?他這根本就是誣陷,一查肯定就露餡,陸先生絕對不會相信。」
他急聲辯解,卻不料自己已經說漏了嘴,謝見微笑了下問道:「原來你一共就走了一票貨啊?」
孫青海頭皮發麻,緊張道:「我、我是說……」
謝見微卻忽然沒了耐性,他起身,抬腳就把人踹翻,聲音也冷冽如冰:「我實話告訴你吧,莫森給你設了個套,這些資料全是真的,貨都實實在在地走了,用的是你的名義,你不知情又如何?只能說明你蠢,連心腹都攏不住!」
說到這個地步,孫青海還有什麼不懂的,他坐倒在地,面色慘白:「莫森……莫森他為什麼要這麼害我,我、我和他無冤無仇!」
」他害你?你還真不夠格讓他害。」謝見微聲音冷冰冰的,「你啊,只是被當槍使了,他費盡全力布這個局,為的可不是你,而是我。」
孫青海又不傻,到這裡當然全都想明白了。
莫森的真正矛頭指向的是謝見微。
但是謝見微謹慎,而且馭下極嚴,根本找不到可以入手的點。
所以莫森退而求其次,從孫青海入手。孫青海雖然不是謝見微的人,但卻是當年的老人,於情於理謝見微都會給他幾分薄面。
而這面子一給,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哪怕無法讓謝見微傷筋動骨,但卻可以讓他膈應膈應。
孫青海一臉怨恨地道:「他就為了膈應你便把我整個身家性命搭上了?」
「當然不止如此。」謝見微瞥了那些資料一眼,「他斂了財,想全身而退總得找個替罪羊。」
這真是一箭三雕。
莫森靠走x貨賺了一大票,然後又把鍋甩給孫青海,再用孫青海膈應謝見微,如果運用得當,沒準還會讓陸離對謝見微心生嫌隙。
這一手玩得不可謂不高明。
可惜他遇上的是謝軍師。
孫青海一臉死灰,事到如今他看不到任何活路。
莫森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而他根本不知情,從頭到尾被人利用,要不是謝見微來點透他,他估計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謝見微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放輕聲音道:「你也不用急著尋死,這事還不是死棋。」
孫青海失去生機的眸子一亮,他看向謝見微道:「少爺,救我啊少爺,我雖然糊塗,但跟著您和先生一路走來,我、我……」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跟著我和父親一路走來,難道不知道規矩?貪心不足蛇吞象,再叨叨我讓你罪有應得。」
孫青海趕緊閉嘴。
謝見微坐回太師椅,指尖輕叩道:「我能留你一條命,但前提是你得給我做件事。」
孫青海急道:「少爺您說。」
謝見微指了指這堆資料說:「把這些都認了,然後說是莫森幕後指使。」
孫青海明白了,但他仍是沒看到丁點兒生機。
謝見微道:「我的性子你知道,有話從來直說,你還想繼續在這位子上坐著是不可能了,你也別想能洗清了這罪名,先不提你的確走了一票,即便你一票沒走,這鐵打的證據也是消不掉的。」
「你認不認,這罪都是你的。不如乾脆一口認了,拖莫森下水。」
「莫森把你當替罪羊,你真甘心讓他逍遙自在?」
孫青海不甘心,可是……
謝見微又給他一條活路:「你只要按著我說的做了,我肯定能保你一命。」
孫青海忐忑道:「少爺……」
謝見微對他笑了下:「你可以考慮下,是莫森靠得住還是我靠得住。」
這答案顯而易見。
謝見微又輕飄飄地給他一句:「你也可以考慮下,父親是站在哪一邊。」
這話讓孫青海陡然清醒。
莫森是新人,看到的只是謝見微和陸離的不清不白,看到的只是謝見微靠爬床上位。
但孫青海卻是過來人,他比很多人都清楚一個事實——陸離是把謝見微當唯一的繼承人來培養的。
因為他們以前並不以父子相稱,而是以兄弟。
只是發生了一件事,從那之後,謝見微便與陸離相依為命,稱呼也從哥哥變成了父親。
原因只有一個,陸離死了,唯一的繼承人就是謝見微。
陸離為什麼會死?因為他們在做著普通人死一百次都有可能的事。
孫青海想到這層關係便徹底冷靜下來。
莫森想掰倒謝見微是絕無可能的事。
因為謝見微直接代表著陸離。
莫森怎麼可能掰倒陸離?
搞定了孫青海,謝見微還得給莫森一個挑事的機會。
莫森行事謹慎,即便勝券在握也很沉得住氣,一定會將底牌在最適當、利益最大化得時候打出。
那麼什麼時候才能讓他的利益最大化呢?
謝見微只好熱心腸地難幫他一把。
陸離的壽宴在五月初,雖然他現在洗白得很徹底,丁點兒早年的事都沾不上身,但到底是靠黑路子發家,一些規矩是少不了的。
下面的人總想著要孝敬他,逢年過節遞不上,便全都卯足了勁在生日這一天發力。
一個個都努力找奇珍異寶,想盡辦法地討陸離喜歡。
比如周權,大老粗一個,愣是花了幾百萬去收了個名家字畫,聽說之前還傻乎乎的砸了二百萬收了個贗品……幸虧明眼人指點,要不他把這字畫當壽禮送上,估計得丟臉丟到姥姥家。
還有送奇山異石的,還有送稀世珍寶的,總之都有錢,砸起來毫不客氣。
而今年又多了個新項目。
因為謝見微帶動,不少人跟著學習,收集了不少美人,想著調|教調|教,若是能得了陸離寵幸,他們也跟著雞犬升天。
瞧瞧謝見微吧,要不是靠賣屁|股,他能有今天?
謝見微嘴上說著這事要隱瞞,不能暴露,要給陸離個驚喜。
但陸離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僅知道,他還一直在生悶氣。氣的不想看到他。
說來也可憐,謝見微還真是故意惹他生氣。
一邊調|教著新人,一邊花花叢中過,陸離不找他,他就壓根想不起要回總部。
只不過短短一個周,外頭的風言風語便傳個不停。
「看來謝大少真的失寵啦!」
「可不是嗎,前天我都看見了,明明少爺在場,陸先生看不都看轉身離開。」
「特別尷尬我跟你講,謝大少本來想湊上去的,結果陸先生直接走了。」
「哈哈哈!難怪謝大少要找個新人固寵,這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想續費呢!」
「就不知道陸先生吃不吃他那一套啦。」
「不多說了,這是個好機會,你看我拾掇拾掇有沒有可能……額嘿嘿……」
「快滾一邊去吧,你長得連謝大少的指甲蓋都不如!」
那人本就是開玩笑聽了這話便哈哈大笑。
謝見微覺得效果不錯,不這樣搞,陸離肯定不會生他氣。
不生他氣,莫森怎麼把握機會?
謝見微用心良苦。
陸離和謝見微「不和」的消息在傳了小半個月之後,又來了一件讓觸動陸離心結的事。
謝見微難得自己開了次車,竟然和人刮擦了。
不是大事,走走理賠就行。
謝見微也沒當回事,只是對方卻滿是歉意道:「真是太抱歉了,是我走神了。」
聽到這聲音,謝見微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一看之下,他心臟咯噔了一下。
這位……有問題啊。
眼前的男人生的俊美優雅,駝色的風衣襯得身形修長也讓本就英俊的容貌越發出彩。
但最讓謝見微介意的是他五官間和陸離有幾分相似之處。
在是那種乍看之下發現不了,細看之下卻能覺察出來的相似。
不是很像,可卻又是像的。
是陸離嗎?
不是。
是它?
不好說。
但總歸是個可疑人物,謝見微對他很有興趣。
謝見微笑了笑:「沒關係,只不過是擦了下。」
男人拿出名片,溫聲道:「由我來聯繫4s店吧,如果你用車不便的話,我可以提供……」
「不要緊。」謝見微的車庫都能開車行了,「家裡有備用。」
男人的名字也很有趣,叫路晏。
諧音不正是陸言?
謝見微盯著名片看了會兒,過半天才說道:「這名字真像我一位故人。」
路晏感興趣道:「我這姓氏應該很稀有吧。」
謝見微搖頭道:「他叫陸言,這樣寫的。」
他比了比,路晏懂了,他微笑道:「可真是有夠巧的。」
謝見微抬頭看他:「也算是緣分,能交個朋友嗎?」
路晏道:「榮幸至極。」
兩人聊了一會兒,各自的助理都及時趕到,把他們的車子開走。
路晏提議道:「馬上要到中午了,一起吃頓飯?」
「好啊。」謝見微道,「你能吃辣嗎?我知道個好地方。」
路晏笑道:「愛吃,但吃不多。」
「那沒事,愛吃就行。」
謝見微帶著他去了一家川菜館,兩人吃得熱火朝天,無形中便又親近了許多。
路晏似乎對謝見微很有好感,分開時還面露遺憾。
謝見微心思一動,說道:「路先生明天有空嗎?」
路晏連忙道:「有。」
謝見微道:「那中午再約。」
「好。」路晏溫和地笑著,眼底溢著開心。
兩人像朋友般交往了三天左右,第四天的時候因為謝見微喝了酒,路晏便開車把他送了回來。
下車后,謝見微搖晃了一下,路晏連忙扶住他。
謝見微道:「沒事,這點兒酒不要緊。」
路晏盯著他看了會兒,挪開視線后道:「你酒量的確很好。」
兩人站在路燈下,一雙人影彷彿膠著在一起。
陸離從上而下看著,面色陰沉到了極點。
謝見微獨自上樓,剛進屋便被陸離給吻住。
謝見微知道他八成是吃醋了,有心想哄哄他,所以借著酒勁陪他吃了個久違的臍橙(qig)。
他有心哄陸離,結果陸離卻心塞得要死。
為什麼他這麼興奮?
就因為那個男人叫路晏嗎?
陸離忍不住回憶起那些早就過去的事。
他和謝見微這種病態的關係起始於那場美麗的婚禮。
謝柔和陸言。
一個是謝見微的姐姐,一個是他的弟弟。
他們站在神聖的教堂,接受著無數人的祝福,微笑著締結良緣。
婚禮上謝見微笑的非常開心,他衷心的祝福著自己的姐姐,衷心的感激著上天讓自己的美麗的姐姐遇到了良人。
可是宴會散去,醉倒在角落的謝見微迷迷糊糊地掉著眼淚。
陸離去扶他,卻聽到他呢喃出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
他做錯什麼了?
陸離把他抱起,謝見微的聲音細弱蚊蠅,可是卻字重千斤,生生砸進了陸離的心坎。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我不該喜歡他,我……我不該……」
他哭得痛苦又絕望,悖論的情感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讓他的聲音滿是狼狽與不堪。
他是誰?
能讓謝見微提都不敢提,想都不敢想,不停對自己摯愛的姐姐說道歉的也就只有陸言了。
謝見微喜歡陸言。
陸離心臟沉到谷底,有種自己捧在手心的寶貝忽然消失的抽疼感。
他尚且不及把他養大,他心裡就已經有了別人。
陸離覺得很不甘心。
為什麼……為什麼他離他這麼近,他看到的卻是其他人。
陸離看著面前僅有十九歲的青年,心臟一顫,吻上了他濕潤的唇。
新婚之夜,被祝福的人在代表著美好的愛巢里擁抱彼此;而被遺忘的人,在骯髒的角落裡抵死纏綿。
醒來后謝見微滿目茫然。
陸離看向他道:「對不起。」
「對不起?」
謝見微呆了呆,忽然明白了:「離哥,你是把我……當成姐姐了嗎?」
陸離:「……」
luo著身體的青年肩膀輕顫著,他額頭抵在陸離胸前,哽咽道:「不用道歉,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理解嗎?理解的話你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從那之後……謝見微開始躲著陸言,甚至連謝柔都疏遠了。
他更加熱衷於工作,很辣的作風威名遠揚,同時也開始放浪形骸。
可是從那之後他再沒和陸離發生過關係。
是陸離主動找到了他。
陸離說:「你如果想做的話,可以找我。」
謝見微怔了下道:「離哥,我們……」
陸離閉了閉眼道:「我忘不了他。」
這個他是謝見微,但謝見微以為是謝柔。
這一瞬間,他看到陸離彷彿看到了自己。
同樣的求而不得,同樣的悖論逆德,同樣的壓抑痛苦。
謝見微彎唇笑了笑,踮著腳吻上了他的唇。
「別難過,你還有我。」
從那天開始,他們便陷入了這互舔傷口的畸形關係中。
陸離不能說出自己的心情,因為說了謝見微一定會逃走。
在這放縱不羈的狼崽子心裡,有三個人是至關重要的。
謝柔、陸言還有他。
如果謝見微知道陸離喜歡的是他,那謝見微一定不忍心傷害他,可是又回應不了他的感情,那該怎麼辦?
遠走他鄉。
這四個字像噩夢一樣籠罩著陸離,讓他日夜難眠。
後來……謝柔死了,陸言也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謝見微瘋了一樣地尋找兇手,可最後指向的那個人卻讓他不得不冷靜下來。
陸離對他說:「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謝見微是相信他的,他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姐姐用情至深,也知道他十分疼愛自己唯一的弟弟陸言。
陸離和他一樣痛苦。
他們失去了血脈親人,失去了摯愛之人。
他們絕望、怨憤,是從深淵地獄爬出來的、一心只想報仇雪恨的亡徒。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給你們來一發強心劑,這次的夢境只有一個戲總【當然也足夠撐起一台戲了。
還有就是關於完結,目測還有挺多劇情的,沒那麼快完結啦。治好大離后還有更精彩的【斜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