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夢回
這是一片長勢正盛的竹林,正值春季,雨後春筍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分佈在竹林各處,好不熱鬧。
而此時又是清晨,太陽還是半遮半掩的懸挂在天邊,以一座青山為遮羞布,未被蒸發的晨露得以苟延殘喘在剛冒出頭的竹筍上,兩者相配,相得益彰,更顯得竹筍的蒼翠欲滴。
一切都是這麼的自然,那麼和諧。
忽然一聲幼稚的孩童嬉笑聲打破了竹林之中的沉浸,只見一個滿頭是汗,全身衣物被晨露打濕的孩童在竹林中竄來竄去,孩童這裡看看,那裡看看,彷彿竹林之中的任何東西都對他有很大的吸引力。
也許是玩累了,孩童抬起頭,露出他那因興奮導致的紅彤彤的臉蛋,一雙閃爍著狡黠的大眼睛看著遠處,兩顆紫水晶般的眼珠之中純潔無暇,一睜一閉,精靈古怪之色盡顯。仔細看去,似乎有些桐輪的模樣。
「父親,你倒是快點啊,每次都走這麼慢。」
孩童有些著急的看著前方正在慢騰騰走著的父親,無奈的嘟嘴,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孩童的父親長相算不得俊美,但是從他身上似乎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一股逼人的英氣,平時如果是對敵,此人應該不是庸手。他穿著一件休閑便服,腳步輕盈的邁在竹林之間,衣帶微微飄起,臉上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此人怎一個瀟洒了得!
父親聽到兒子的呼叫,滿臉慈愛之色,步子微微加快了一些,片刻,他就到了孩童跟前。
「父親,每次你都說帶我出來玩,可是每次你都是這副樣子,都不和我一起玩,真沒勁。」孩童看到父親到了他跟前,又說了一連串的埋怨之語。
父親摸了摸孩童的頭,滿臉慈祥,帶著溫和的笑容,說道:「桐輪啊,父親可是大人,怎麼能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呢?再說我可是部族的內護法,堂堂的內護法要是玩這種幼稚的遊戲被別人看到了多沒面子啊。」
沒想到這個孩童竟然是桐輪,看這模樣,應該是三四歲的時候,那麼,對面那個被桐輪稱作父親的男子自然就是鳩山節考了。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鳩山節考表面看起來有種世外高人的氣質,但說的話卻讓人大跌眼鏡,整一個就是愛面子,很在乎名聲的傢伙,卻偏偏作出一副與世無爭,成竹在胸的樣子,並且對桐輪的埋怨之語還振振有詞的哄騙和辯解,臉皮怎一個厚字了得。
「大騙子,在昨天我從魁那裡拿來了他們村子的特產,放在了家裡,沒想到出去玩了一會後回來就發現不見了,肯定是你偷吃了。」桐輪一臉鄙視的看著鳩山節考,他對其父的這套早已是司空見慣,絲毫不為所動,還提起之前的事情反駁他,意指他作出這種掉面子的事情。
「魁?他是誰?」鳩山節考一愣。
「就是魁斗村的銀魁啊,他父親是魁斗村之人,母親是黃巢爺爺的女兒,他經常來部族裡玩。」
「哦,原來是黃巢長老的外孫啊,怪不得上次我見到來家裡的那個孩子有些面熟,既然人家送東西給你,你可要好好和人家相處。」
「你別轉移話題,你承不承認是你乾的?」
鳩山節考起初有些尷尬,但隨即便恢復如常,仍然是那副欠揍的表情,不緊不慢的說道:「兒子啊,捉賊要拿臟,凡事都講證據,不然就是誣陷,這道理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呢,今天為父就再給你重申一遍。」
「除了你還有誰,家裡平時就響爺爺來。」桐輪憋紅了小臉爭辯。
鳩山節考像是抓住了什麼,斬釘截鐵的說道:「沒錯,肯定是那個老頭子,平時他可沒少偷吃偷拿別人家的東西,我親眼看見過的,那個老不羞!」
「是嗎?」桐輪狐疑的看著鳩山節考,眼中閃過一道不可察覺的精光。
「沒錯,我就說他昨天看到我總是躲躲閃閃的。」
桐輪突然撲哧一笑,說道:「哈哈,大笨蛋,你上當了。」
鳩山節考一愣,感到莫名其妙。
「臭小子,你笑什麼?什麼我上當了?」
「還好上次我留了個心眼。」桐輪此時就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你蹲下來。」
「幹嘛?」鳩山節考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還真不相信桐輪能做出什麼來,而且為了洗脫嫌疑,他必須配合所謂的調查。
待鳩山節考蹲了下來,桐輪在鳩山節考的嘴唇上用手一抹,隨後吃力的拔出一小節春筍,又把春筍遞給了一臉懵然的鳩山節考。
「把它擰出筍汁來。」
雖然不知道桐輪在幹什麼,鳩山節考還是不情願的做了,只見他微微用力之後,筍汁如一條微型瀑布之水流了出來,桐輪欣喜的用手一接,然後把接到的一些筍汁滴到了之前劃過鳩山節考嘴唇的手指上,只見瞬間,手指上迅速出現了青色斑點。
桐輪似笑非笑的盯著鳩山節考,一副你終於被我逮到的樣子。
「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這又能說明什麼?」鳩山節考強顏歡笑。
桐輪突然將手中的筍汁沖鳩山節考的嘴唇一潑,措不及防之下,鳩山節考被潑了個滿臉筍汁。
鳩山節考連忙用衣袖擦拭掉臉上的筍汁,有些生氣。
「你幹什麼?臭小子!」
桐輪卻是沒有畏懼,而是一臉古怪的看著鳩山節考。
「你看著我幹嘛?」
桐輪很滿意鳩山節考的反應,老氣橫秋的說道:「魁給我的那特產吃食的時候說了,那東西是用一種叫三葉草的植物為主料製作的,這三葉草是春筍的伴生之物,兩者結合,會生出一種特殊的反應,就是你嘴上的東西了。」
鳩山節考一驚,連忙摸了下嘴唇,沒想到接觸的手指上都是綠色斑點。
桐輪拔出一顆小草狀的植物,說道:「喏,這就是三葉草,三葉草和筍汁結合,沒有三天是不會消除其顏色的。」
「原來如此,你小子是故意的吧?」鳩山節考並沒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反而似笑非笑的看著桐輪,嘿嘿一笑。
桐輪倒也坦蕩,挺起小胸膛,振振有詞:「誰叫你總是這樣,每次我的零食都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鳩山節考欣慰的看著桐輪,說道:「好,不愧是我的兒子,不過恐怕你還不知道響老頭也和我一樣做這樣的事,他也是經常偷吃他孫子的零食。」
「啊?」桐輪十分無語。「不會吧?響爺爺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切,那個為老不尊的傢伙。」鳩山節考一臉不屑。
桐輪徹底無語了,以他此時的年紀怎麼都理解不了人語響竟然會幹出這種事來,這還是平時一臉慈祥的老人嗎?在這慈祥之下竟然和鳩山節考一般竟然會幹出這麼猥瑣的事情來。
「還有。」鳩山節考突然神情嚴肅,一本正經。「桐輪,以後,不要叫他響爺爺,叫他響老頭,就像我這樣,明白嗎?」
看著突然嚴肅起來的父親,桐輪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