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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民主民生

  「楊敏疏!」尖刻死寂的目光,像狼一樣盯上了右相。按耐下胸中起伏,朕還是按照流程來吧。


  「敏疏啊!」雲開太陽出,王奮臉上褪去陰霾,一臉淡漠的笑:「今天的一議,就你來題。」


  天子的御下之道,真是傳承在血液之中,有龍椅不坐,按住長立的氣勢,就不是凡人可有。


  一聲楊敏疏、一聲敏疏。聽的楊敏疏已經是戰戰兢兢的起身回話:「回皇上,今天臣要奏天下兵馬大元帥、九門提督、禁軍統領李威,犯上作亂之罪。」


  李威?井月就活生生的在寢宮的床上躺著呢。


  李威之罪,昨夜王奮就已經想過。


  「恩!」五指在龍椅靠背上節律的彈動,思慮是有的,環視過一圈,在第六圈的角落裡,蜷縮著那麼一個:「那個誰,是個六品的官吧,你來答右相的問。」


  皇上怎麼就指上自己了,今天一早自己婆娘就拉著自己,不讓出門,說是出去了,有死無生。哎!誰讓自己是李將軍座下一脈的人。


  「臭婆娘,你懂個啥,不去是死,去了興許還能活。」這話依稀在耳。


  我李俊是求活的!

  肉眼可見的,那個六品,頹然中勃發,活活生機。


  「皇上,臣是六品南金城西門都統。李大元帥是個好官,為國、為民、為皇上,真真是鞠躬盡瘁。先是內鎮南金城亂,接著又領兵,馬不停蹄的追叛、討逆,直到現在還生死未知,讓臣擔心的很。現在,盡然,有人要治元帥的罪,臣第一個就不服。」


  「不服?」王奮面色嚴峻,氣憤之情,波濤一樣的在議政院里渲染一圈,咬著牙齒,壓下心口火氣:「朕,問你,李威有罪還是無罪?」


  六品小毛頭,敢頂皇上。


  眼尖的一看,是他啊,和李威一條褲子的。


  嘿嘿!頂是死,不頂也是死。


  「李威將軍有功無過。」李俊回答的斬釘截鐵。


  好你個李俊,別以為天大地大,不怕死最大。王奮指著李俊,手臂顫抖,就這麼盯著看了一秒,轉過頭,什麼話也不準備和李俊多說。


  「吏部尚書管長在你是管人的,依你的看,李威如何?」


  「皇上,李威罪大惡極,有罪,死罪。」管長在按照禮儀原本是要站起來回話,但李威炮轟兵圍議政院,一顆炮彈破片,擦的管長在大腿外側一道豁口,正夾著板子,包著紗布。


  「說的好!」王奮讚許的朝著管長在點一下頭,爾後:「朕,失言了。還沒問完,朕不該表態的,絕無下次。」


  多好的皇上,講規矩。大臣們很欣慰,這很民主。原有的關於皇上到來,可能導致的獨裁啊,霸道啊,等等思慮,一下子煙消雲散。


  於是,文武百官,異口同聲:「皇上好!」


  這聽的王奮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算了!


  王奮重又擺起,淡漠架子,目光落在二、三品的官員群中。隨著目光的流離,二三品們,一個個躍躍欲試,卡在喉嚨里關於李威有罪的兩個字,大伙兒都是不吐不快。


  二三品的,那天可都是一鍋端的被李威在議政院兵圍、炮轟過的。


  這李威的人品,著實差了點。王奮在二三品裡面來回的看,愣是找不出來一個。


  就在這時,砰的一下,議政院大門被一個穿著華麗朝服的女子一把推開。


  這人是?翹起腦袋,王奮一看:「來人,是二品、還是三品,如此風風火火的,怎麼一點規矩不講。」


  「臣是三品,臣著急……」


  「哦!二三品們都著急,那就由你來說,李威有罪、無罪?」王奮語速極快,根本不給一圈圈的大人們有任何插嘴的機會。


  這還用說。女子風風火火就是為這麼個事情來的:「李威無罪。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奮一下子就失神了,臉上神情鐵紫,拳頭兒都憤恨的捏起來:「你再說一遍。」


  「一千遍也是無罪。」


  「啪」耐不住性子,狠狠就是一拍龍椅靠背。


  這一啪,如若雷霆,把文武百官給驚醒了。


  「皇上,她是李威的家屬啊!」


  「她說了不算!」


  「她的三品是榮封的啊!」


  「哎……太晚啦,你們……哎。」議論紛紛,硝煙瀰漫,壓手示意許久,終於處於嚴重痛苦狀態中的王奮讓百官們平靜下來。


  「朕,也想不到,是這麼個結果。但匹夫一言還駟馬難追,朕貴為天子,不能食言。」


  王奮幾乎是一字一停的說完,百官們無人不感,皇上其間之心酸。


  「李威無罪!」王奮說完有些無奈的,兩手伏在龍椅之上。


  哎!

  皇上都這樣了,咱還能咋樣,議政院壓抑的鴉雀無聲。


  思慮過處,九錢華蓋缺根筋,六首龍龜沒腦袋。在四腿二龍椅靠背上,王奮輕輕拍了兩拍。「你呢?缺條腿的三愣子。」


  王奮輕語呢喃,你的問題是要慢慢,思量著處理。


  「楊敏疏!」


  「朕聽人舉報,南金城生財大街,官僚坑余,苛捐雜稅,人民群眾很不滿意。你怎麼看?」突然之間,王奮比之問罪李威時,更加憤怒異常。


  皇上還是民主和效率的,天子就是天子,凡人確實不能及,大臣眼裡的皇上,這麼快就緩過勁兒來了。


  楊敏疏居廟堂之高,議的從來都是天下事,這生財大街?

  「臣不知。」


  「戶部黃一章,禮部胡濃仁、吏部管長在、兵部建文德、工部禮在先,你們怎麼看?」


  「臣等不知!」


  「戶部、禮部、吏部、兵部、工部門下侍郎、行走,你們又怎麼看?」


  「臣等不知!」


  「居廟堂之高,則只知憂君。你們是要朕把你們一個個都撤職,才知憂民,是不是?」


  「臣惶恐!」


  王奮很痛心,心情很不好!一個個的,都是睜眼瞎啊,天子腳下都能這般的,出現這麼嚴重的官僚化趨勢,普通百姓都不能好好做生意,那大秦整個天下呢?何來安居樂業。


  「你們不知道,那朕就講給你們聽……都給朕聽仔細了。」


  王奮是要好好說一說,讓你們知道知道,民生疾苦,於是在議政院一圈圈的環形階梯上遊說起來。


  「哎喲誒,有人在生財大街上開了一家鋪子。萬事本來開頭就難。這第一天,舔著臉才做了一個銅錢的生意。」說著,王奮正好來到楊明軒旁邊,指著自己的臉就給楊明軒看:「你看,就是這麼舔著一個臉。誰想這麼死機巴列的討好人,誰不想挺直著腰桿做生意。」


  「哎!」順著嘴,一口唾沫星就噴到楊敏疏臉上。


  「難那,討口飯吃不易,於是乎。」王奮又把臉對準了禮部尚書胡濃仁:「瞧,只能這麼,皮笑心不笑。」


  揮一揮手,王奮轉過身,跨步邁上第三台階。


  「這賺的都是掏心窩子的錢,誰知道。就這麼著一個銅錢還熱乎著,就被清繳了衛生費。」


  「建文德,一個銅子啊!」王奮遞過去的話,建文德聽著就是一個寒顫,心底就是一熱。


  「可這,還沒完,治安管理費、消防費的欠款又上門來討要了。這才開的第一天啊,何來欠款、欠費。」


  「但,和他們說不通啊。」一時之間,王奮陷入身臨其境的苦惱中,那種無奈情緒在議政院波瀾著,蔓延著。


  「店家盤下檔口,身上就沒半毛錢了,於是又舔著臉,問能不能以後再給。」


  「店家那真的是求的死機巴列,聲淚俱下!」


  王奮說完,略一停頓,為了逼真,也豁出去了,朝著自己胸口一揪,揪出傷口一把血,抹了個大紅臉:「要麼關門,要麼給錢別無二法!」


  就這麼的,王奮凶神惡煞的演起了紅關公的雙簧,瞪眼、揮拳。靜止著墊著腳尖,三百六十度的轉一圈,讓百官們看一看、瞧一瞧。這高高在上的小吏模樣。


  可惡不可惡吧!


  換隻手,王奮擦了把臉上血跡,哀嘆一聲:「不給人活路啊。」


  「建文德,店給關了,沒有養家活口的出路了,你來說。這事怎麼辦?」


  建文德打小家裡窮,吃過沒錢的苦頭,寒冬臘月里,咬牙掰開銅板,買半個饅頭的事情,他干過。


  「不給活路……」建文德咬牙切齒,砰!方天畫戟來。「回皇上,小官吏可恥,殺!」


  「文德,門關了,重點是門關了,有損失。你現在是兵部尚書,不是文官了,別老打打殺殺的,不好!」王奮轉身,怕建文德抿不出來自己的意思,也不顧身份了,兩個指頭搓搓著讓他看。


  「哦,那就擾民賠錢!」建文德算是回過味兒來了。


  「愛卿所言極是!」


  王奮欣慰,問完從一品的建文德,該是問二三品和四五六品的時候。王奮來來回回掃著,搜索起來。李威都能是無罪,這隨便扒拉出來兩個人,問下就是。


  可王奮越看,心思越沉。


  高高在上的大人,連品都不入的小吏,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朕演的再逼真,聲情並茂的,也動不了他們的人心。


  哎!王奮眼中,他們一個個的眼觀鼻、鼻觀心的。他們都高高在上太久,朕這事,或許他們眼裡都是些許細微,梢枝末節,無關緊要等等。


  也罷!


  「朕今天,也不是非要馬上有個定論。這事,就你們議吧。」


  不知怎的,王奮的心思突然,寡淡下來,也不再說什麼,幾步之間,出了議政院,耳邊殘留有「皇上好的送行聲。」


  你們以天下為芻狗,那又讓朕如何視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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