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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勢

  哼!

  王奮作勢抬起右腿,掂量著,往前、往後,這是你們的問題。朕是天子!王奮心潮澎湃下,面無表情。


  克定死時,是否瞑目,這袁聞遠不知道。一震一震的五根手指頭,卻抓得袁聞遠的心,血淋林。


  定兒,爹爹在此,為你一搏!

  之前,袁聞遠背負著的右手,早已經打出了,艦隊自由開火,騎兵立即衝鋒的暗號。


  「殺昏君,救天下!」


  袁聞遠大吼一聲,動了。


  有六首龍龜在,炮艦、騎兵都指望不上。可用的,唯有自己。袁聞遠緊握雙手月輪,縱身一躍,直撲王奮頸部。


  頸部,刺骨的寒意從右側的邊角處,襲來。王奮本能的一退,與生俱來的習性,一蹲,雙手交叉護住,頸部。


  「殺昏君,救天下!」文官、武將、兵丁、將士,隨口接應著呼號,可……字未一半,多半都紛紛卡住的在張望。


  袁聞遠爭的就是多數人,猶豫、愣神的一刻。


  勢弱!


  王奮一抱頭,就知道糟糕,朕退不得一步!

  透過兩臂的縫隙,眼裡雙環月刃,凌厲的撕裂空氣,摩擦著一捲風刃,襲來,這是要自己命的。


  袁聞遠的雙眼通紅的死盯,雙環月刃一式之間,困死王奮。任由王奮下一刻,如何撲街打滾,也躲不過去。


  這一刻,猶如李威馬踏而來時,王奮又至生死間。


  身邊人的井月,不再。


  其他人就算能指望,多半因「殺昏君」的三個字,還沒回過神,或那退的一步在思慮。


  下一刻,王奮必然人頭落地。


  這一刻,突然,背脊瞬涼,王奮餘光處,黑衣黑髮,黑布遮著臉的一個人,破開浮土,一寸藍光短匕,要直取腰間,其勢必透背穿胸。


  雙重伏殺!


  此刻,死沒有什麼不同,不同的是,只在於斷頭而死,還是穿心而死。


  似乎,穿心而死,還快了那麼一瞬。


  不能不明不白,總要知道,這一世,死在誰手上。


  死亡面前,人總有凶性。


  王奮偏過頭,是你!王奮眨下眼,怎麼會?明明白白的紅光,為何要取自己性命。


  四目交織!


  王奮看著夜白的眼神,由驚懼、激厲,轉而狐疑不定。


  王奮不偏不躲,由著斷刃,當胸而來。


  不偏不躲嗎?夜白看著王奮的眼光,剎那間,眷戀而炙熱。士為知己者死!


  夜白滯空瞬間,偏轉身體,就著凌厲而來的氣勢,手中短刃,偏過王奮,直撲月環而去。


  怎麼會?袁聞遠久經沙場,眼光自然犀利而獨到。短刃一出,就看明白了,其力度、角度,都是奔著王奮性命而去。


  怎麼會變?


  袁聞遠手腕一擰,分出半月,划向短刃,另一半,還是直撲王奮咽喉。


  變式之間,就有了間隙、餘地。


  王奮動若脫兔,一躍而起,向右移轉身體,眼看著一半月輪,往腳脖子上劃過,這腳掌是保不住了。


  萬金之軀,坐不垂堂,全須全尾,才稱勢。夜白是謀國的軍師,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這腳掌,比自己的命金貴。所以,夜白一個謀士,玩起命來,此時氣魄的很。


  哼!夜白眼一白,雙目如夜,一圈死寂,就著去勢,整個身軀愣沖向那半輪彎月。


  「噗呲……」月輪劃開夜白胸間一寸,血在王奮的臉上,又鋪一層。


  捨身就義!


  胸口被劃破一尺長,夜白吃不住痛,手掌鬆開,與半個月輪,拼過一技的短刃,正落入王奮手心。


  時機已過,袁聞遠思量不定,一瞬獃滯。


  王奮手掌一合一握,接了短刃。一把抓過,就奮力直刺他的心口,王奮也要袁聞遠的命。


  「不可……」夜白強打精神,呢喃而語。


  王奮手持的刃,已劃開袁聞遠的胸甲。


  這時,一隻利箭來,游擊將軍燕南天使的好一把浩月弓,噗呲一下,直取袁聞遠眉心。


  短刃在胸間,羽箭眨眼前,克定死時,是否瞑目,袁聞遠不知道。但他死時,雙目凸出,身子,直挺挺的,僵立不動,難怪求的一簽是「時局不利,莫動刀兵。」


  袁聞遠偏頭躲過利箭,任由泛著藍光的短刃,刺破胸膛,突兀一抖,救勢倒下。


  他是至尊天子!


  夜白恍惚間,看明白了這電光火石間,危機已除,再吃力不住,痛又滿足的被王奮一臂抱住,暈厥過去。


  這一切都很快,這時,夜白先前的殺氣,才剛剛撲到王奮身上。王奮一個哆嗦,感受著夜白的殺意,再看看懷裡抱住的夜白,以及那滴淌而下的鮮血。


  王奮,想不明白……


  夜白,這是做的什麼事?王世滿習慣了軍師夜白來了之後,天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生活。


  他不是寄盼著天下大亂,一展才華、抱負的嗎?

  王世滿狐疑之間,狼崽子們,聞著風中夜白飄散出的血腥味,密入潛行。


  看著懷裡,被破開胸骨上一圈的夜白,王奮隨手在意識里,劃了一個圈。


  圈定生死!怪不得我,這是代價。


  一隻龍頭,隨著王奮炙熱的目光,光芒大盛,兩顆龍眼凸了出來,閃著一圈一圈,急速內斂為點的光。


  「嗑……咳咳……嗯嗯嗯……」


  聲若老人咳痰,咳不出,上氣不接下氣的,耳邊龍頭傳來的聲音,王奮聽著,不自覺的皺眉。


  剛剛,弱下的勢,必須用十倍、百倍的鮮血去補足。


  他、他、他環繞過來的文官、武將,即使袁聞遠身死,仍是虎視眈眈。


  他們,他們,他們,或持大刀,或滿彎弓,或操巨炮,他們都在做著逼迫的勢。


  六首龍龜,意識里死死被王奮盯住,王奮力壓的一股寒意,撲向六首龍龜。


  龍龜泵足勁頭,龍首以下,身軀一圈一圈的緊,腹部劇烈起伏,抽動、凝聚著力量。


  「咳……噗呲……」


  不好!那日後,王奮和井月就有了一種玄妙不可言的冥冥聯繫。王奮瞳孔收縮,回頭一看,正看到,躺著的井月。噗呲!噴出一團血霧。


  王奮細一體會,井月的生命在急劇流逝,而抬眼看去的龍龜身體,收縮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快。


  王奮扔下夜白,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邊,要探查一下井月的身體,有何變故。


  井月身體一起一伏,本就已經被馬踏的七零八落的身體組織,在王奮眼裡就和破麻布一樣,如墜颶風中一般劇烈的抖動、震顫。


  一漲一縮一漲,井月騰出一團血霧,一縮,血霧卷著吸入床板。


  李威。


  王奮瞬間想起李威拔刀砍自己的一刀,以及李威砍他自己的一刀。


  這是血祭!

  停!快停!


  六首龍龜不管不顧,吞咽著血祭而來的力量,越來越得勁。


  扯過井月,軟趴趴的讓她掛在背上,定眼一瞧,床上一灘鮮血,匯聚成一團,形成一副,深邃的跨越了時空的渦流。


  這就是血祭!

  停!快停!


  王奮背上的井月,依舊一漲、一縮著。


  「吱啦!」王奮狠狠的在自己手臂上一咬,叼著皮肉,撕開一個大口。


  痛的咬牙切齒。


  王奮叼住撕開的皮肉,繃緊牙關,再是一口。


  「吱啦!」撕開的皮肉口子,一點點的,隨著王奮越來越繃緊的肌肉,越來越大。


  王奮的血,先是滲出來,此刻,已經是血涌。


  「咳!咳!咳!」六首龍龜勢若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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