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過年

  就這樣，兄妹兩人有說有笑的向山上走著，在不知不覺中便回到了家。回家后李春蘭果然對於他們今天遇到的事情隻字未提。


  其實李春蘭對於現在這個哥哥，心中有很多疑惑。但她沒有選擇打破沙鍋問到底，更沒選擇讓父母對其施壓逼其開口，而是選擇了沉默。雖然她不清楚哥哥現在變化這麼大的真正原因，但她清楚發生在哥哥身上的變化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現在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那肯定有他的理由，問的多了也只能徒增他的思想壓力，還不如順其自然。只要哥哥不走歪路，只要一家人心繫在一起，那她寧願把那些疑問永遠埋藏在心底。


  很快就大年三十了，這天是每一年的最後一天，也是一家人在一起幸福感最濃的一天。因為這天全家人在一起要干很多事，其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貼春聯。


  現在的李濟貧是從明朝穿越過來的，所以他在寫毛筆字方面的功底還是比較深厚的。於是在除夕中午剛吃完午飯的時候，他主動的在門口擺開了桌子，然後在鄰居的幫助下從四處找來了毛筆和墨水，幫著全村的鄉親們寫起春聯來。


  因為他年輕，所以沒人相信他會寫毛筆字，雖然圍著他的鄰里不少，但沒有一個人敢把自家的紅紙拿出來嘗試著讓李濟貧先寫的。


  原來村裡那個寫字比較好的老頭這時就洋洋得意起來：「濟貧呀！還是讓我來給大家寫吧！你站在旁邊看著就行。雖然你病看的不錯，但寫大字這種事情可不是誰都能幹得了的。」


  他說著就直接把李濟貧擠倒桌邊，然後提起毛筆在石刻的硯台里沾飽了墨水，把筆尖在硯台邊上颳了刮后昂起頭笑呵呵的說：「誰家要寫就把紙鋪上，以前都是在我家院里支攤子的，今天既然濟貧這小子先支上了，那我就正好借他這塊地方給大家寫。」


  老頭說完，立刻就有人把紅紙鋪在了他面前。於是老頭得意的揮動著毛筆在紙上飛舞起來。一副對聯寫完后，他還不忘向大家索要讚美之詞：「怎麼樣？我這字比去年有進步吧？我打算再練一年，明年也下山到鎮子上去擺個攤，現寫現賣，也掙點錢花。」


  在老頭給街坊鄰居們都寫完了對聯之後，他滿臉自豪的對李濟貧說：「濟貧呀，把你家的紅紙也拿出來，讓我趕緊給你也寫了，寫完了我還趕著回去祭祖呢！」李濟貧看著他那比較工整卻算不得書法的正楷毛筆字笑著說：「不用了，我家的還是我自己寫吧！您老也寫了半下午了，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好好，你要寫你就寫，如果把紅紙浪費了再來找我，我可不幫你寫啊！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嘍！」老頭說完就放下毛筆，雙手往後一背搖頭晃腦的回家去了。


  老頭走後，李濟貧拿出了自家的紅紙，裁好后連格子都沒折就揮動毛筆在紙上寫了起來。他寫的上聯是：春到山鄉處處喜，下聯是：福臨農家院院新，橫批是：如意吉祥。寫好后，他在李春蘭的幫助下將春聯貼了起來。


  貼好后李春蘭退後幾步仔細一看驚訝的說：「哥，你什麼時候把字練得這麼好了？這比那個王大爺可寫的好多了呀！」聽到女兒的話后，李濟貧的父親也好奇的走出來看了一眼，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從臉上露出的微笑可以看出，他對他這個兒子的表現還是很滿意很自豪的。


  第二天一早，閑得無聊出來串門的鄉親們看到李濟貧家門口貼的對聯后，都不由得誇讚起來，有的甚至說昨天讓王老頭給他們寫春聯那是在糟蹋紅紙。這話傳到王老頭耳朵里后就引來了事端。他跑到李濟貧家門口，一把將門框上貼的對聯撕了下來說：「年輕人不就是字寫的好了一點嗎？有什麼好張狂的？昨天讓你寫你不寫，非得讓我寫了丟我的面子是吧？真是不懂得尊敬長輩，那麼多書都念到豬肚子里去了？」


  被王老頭當著自己的面扯下了自家門上的對聯，又被亂罵了一通后，李濟貧的父親氣憤不已，但他又不能和王老頭對罵，畢竟這老頭年紀大了，又是長輩，更何況人家曾經也幫助過他們家。因此，無處發泄的他只得也沖著李濟貧罵了起來：「這就是你張狂的後果，學那麼愛顯擺幹啥？你看看你把好好的一個年攪和成什麼樣子了？」


  被罵后滿腹委屈的李濟貧剛要爭辯，李春蘭連忙堵住了他的嘴說：「算了，你也別再爭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都怪那個王大爺自己不好，看在他曾經為你上學捐過錢的份上，你就別和他計較了。咱爸是個好面子的人，就這樣被人家當著他的面撕了對聯，他心裡有氣，你就讓他撒撒氣又能咋的？昨天我也看到了，其實你能寫一手好字他心裡還是挺高興的，只是嘴上不說而已。」


  聽了李春蘭的安慰后，李濟貧心中的怒氣消去了不少，同時一種悲涼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聽父親說他們家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山裡，人常說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但他們家到他父親這輩已經是第四代了，但依然沒有改變貧窮落後的面貌，原因也很簡單，只是因為沒文化。父親小的時候就很想上學，但他爺爺一直不讓上，一來是沒那個意識，二來家裡沒錢供養。最終在父親強烈的要求下，只上了兩年學，僅僅認識一些簡單的字而已。到了李濟貧這一代，他父親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從小就對他們兄妹二人要求非常嚴格。在他上高中之前，被他父親暴打是常有的事。因此，他父親習慣了只要心裡有火，就會在他身上發泄。雖然隨著他慢慢長大和越來越優秀的表現，這種發泄次數已經變得很少了，但今天這種事又因為王老頭的無理取鬧而再次上演。


  這不是一個人的悲哀，而是一代人的悲哀！所幸的是，他們家的命運要從李濟貧這代開始改變了，雖然還沒過上富足的生活，但是已能看到廣闊的未來。


  這個年最終就在這樣的平淡和無趣中過完了，這和李濟貧之前想象的熱鬧歡喜的場面完全對不上號。無聊時他就給姜薇薇打個電話、發發簡訊，雖然山裡信號不好，雙方所聽到的聲音都斷斷續續的，但最起碼也起到了略解相思之苦的作用。


  過了初五，山下的村民們就陸續有人來找李濟貧看病，其中包括被他卸了胳膊的那五個混混。當五人見到正在和病人交流的李濟貧的一剎那，臉上立刻表現出了詫異和驚恐的表情，隨即他們轉身就走。幸虧一直站在哥哥旁邊的李春蘭認出了他們並告訴了哥哥，這才避免了他們五人悄悄逃走。


  在李濟貧得知他們五人來到他家求醫時，立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於是丟下手頭正在診斷的病人，立刻快步沖了出去。雖然那五人腳程不慢，但李濟貧還是在拐了一道彎后追上了他們。就在里他們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時，李濟貧一提真氣腳下一蹬便迅速從他們頭頂略了過去，並穩穩的站在了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