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前世
明朝嘉靖年間,zj鄞縣高府。
一個皮膚白凈、面容俊秀的年輕人在後院的一塊很寬敞的平地上練著武功,他的整套武功動作時而剛勁有力,時而緩慢柔和,在寬敞的平地上遊走時步伐輕盈如行雲流水,給人一種足不染塵騰雲駕霧的感覺。
旁邊躺椅上躺著一個中年人,約莫四十來歲,雖面容清瘦,但炯目羊須、網髻齊整,顯得分外精神。此時他一邊看著青年練武,一邊面帶微笑的端著一個紫砂小壺嗞嗞的喝著茶水。
等青年練完一套掌法之後,中年人將紫砂小壺放在旁邊的圓桌上,然後面帶微笑緩緩起身道:「風兒,你這套八卦游龍掌練得不錯,已可初探精髓,只要日後勤加練習,將來的造詣一定不在伯父之下。」
青年一邊用袖子擦著汗一邊微笑著說:「我哪能跟伯父您比呀?您可曾是當朝武舉,我要達到您這樣的境界,還差一大截呢。」
中年人聽完青年的話,仰起頭看著遠處天空漂浮的雲朵,漸漸的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之中。
中年人名叫高武,字梅孤,為人聰穎,自幼好學。他曉天文、通樂律、善騎射、熟兵法,武功卓越,文采斐然,曾考中武舉,官至總兵。后因志願未遂憤然棄官。歸家后專心研究醫學,且有大成,因治無不效而名聲大震,被當地鄉里尊稱為高神醫。
高武一陣萬千思緒過後,轉頭平靜的對他的親侄子高風道:「風兒呀,雖然你愛好習武,但伯父並不希望你再去參加科考,爭奪武魁。官場的黑暗伯父已經領教過了,所以不想你再重蹈覆轍。行醫雖不比做官尊貴,但如能一生濟世救人,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只要你能自由自在,平安度過此生,伯父就很欣慰了。你明白嗎?」
「風兒明白,」高風表情真誠的說:「放心吧伯父,我這輩子都聽您的話,不入官場,只在民間懸壺濟世,幫百姓們消災解難。」
「好好好,」高武一邊捋著山羊鬍子一邊滿意的笑著說:「不愧是我的好侄兒,好徒兒。」說完他看了看天色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前邊坐診了,你也別練武了,過來給我幫忙,也好多給自己積累些行針經驗。」
「是,伯父。」高風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髮說:「我先去洗把臉,整理一下髮髻就過來。」
高武沖著自己乖巧聽話的侄兒微微一笑后便朝前屋走去。
前屋寬敞臨街,分左中右三大間,左右兩間的門口分別掛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男和女,裡面分別擺放著十數張窄床。中間這間正門口處擺放著一張桌子,是高武坐堂診病所用。
他每天開門的這個時候,門口都會等待著很多前來就診的百姓,一般情況下他們只是靜靜的在門口等著,除非病情比較嚴重的,才會敲門或者從後院門進去找高神醫。
高武每天巳時開門后,都會一直忙個不停,除了要診斷病情之外,就是幫患者做針灸治療,因為患者紮上針后,銀針都會有一個在穴位上的滯留時間,所以他所設的兩個扎針房中床位經常都不夠用。在他忙不過來的時候,他的侄子高風一般都會過來幫忙。
高風為人聰明好學,自從他十歲那年爹娘相繼離世后,便一直跟著伯父高武生活。高武對高風視如己出,再加上他的兒子又不好醫武,所以高風便成了高武的唯一傳人,因此他也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一身本事盡數傳給了侄子高風。
高風不但武功不凡,就連給病人扎針的針法也是一流。他認穴准,出手快,除了給病人做補瀉時會稍慢點之外,一般下針都會一針到位,而且深淺合宜。每次在和伯父高武同時面對同樣多的病人時,他都會比伯父少用很多時間。每當這時伯父高武就會勸他慢點,別因為毛毛躁躁而扎壞了病人。而每次他都不以為意,還狡辯說自己年輕,頭腦靈活,不會弄錯,等他老了,速度自然會降下來。
每次高風忙完時,都會去隔壁找小紅玩。小紅是個女孩,比高風小一歲,是和他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小姑娘從小就眉清目秀招人喜歡,長大后更是出落的娟秀水靈、惹人憐愛。高風自懂事起便一直喜歡她,她似乎對高風也很有好感。雖然雙方之間的那層窗戶紙還完好無損,但彼此也都胸中瞭然、心照不宣。
這天午後,如火的驕陽下突然從北邊飄來了幾片烏雲,緊接著便狂風呼嘯陰雲密布起來。剛給一位病人扎完針的高風聽到風聲,連忙跑到屋外一看,見天色要變,狂風暴雨隨時有可能襲來,於是他連忙對伯父高武說了一聲,便朝隔壁小紅家跑去。
此時的小紅正在院子里收衣服,高風連忙跑過去說:「小紅,快下雨了,我來幫你。」說話間便跟著一起忙活起來。兩人對視一笑后,小紅將帶著紅暈的俏臉轉到一邊說:「又沒幾件衣服,你用的著這麼緊張嗎?」聽完小紅的話后,高武沒有回答,只是憨憨的笑了笑。
這時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打雷之聲也接踵而至,緊接著銅錢大的雨點便密集的從天上砸了下來,砸的人們有些睜不開眼。
「快,小紅,趕緊進屋,這雨太大了。」高風說著一手抱著一大堆衣服,一手扶著小紅的胳膊跑到了屋內。雖然兩人動作不慢,但身上的衣服還是被打濕了六七分。
兩人放下衣服后,重新站到了屋檐下,伸手接著從屋檐上流下來的雨水,相視一笑后小紅說:「這雨也太大了,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真擔心房子又會漏雨。」
「你們家的房子會漏雨嗎?之前沒見漏過呀!」聽完小紅的話后,高風先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然後轉身走進屋內,一邊看著屋頂各處,一邊向小紅詢問道。
還沒等小紅回答,小紅的娘從內屋走了出來,高風向她問好后,她指著一處正在往下滴水的**說:「平時雨小的時候是不會漏的,只有下像今天這麼大的雨時才會漏水,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開始漏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漏水的地方指給高風看,指完所有的漏水點之後,她說:「這房子早該修了,只是我們家裡窮,一直沒錢修罷了。」
小紅聽她娘說完,連忙上前拽著她娘的胳膊小聲說:「娘,你跟高風哥說這些幹什麼?等天晴了我自己都能到屋頂去把破損的瓦片換下來。」
聽小紅這麼說,高風連忙滿臉誠懇的道:「這些事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家干呢?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小紅見高風將修房子的事攬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跟他客氣了兩句。小紅的娘看著兩人笑著對小紅說:「你呀!跟自己未來的夫婿還客氣什麼?」
這句話一出,羞得小紅更是滿臉通紅。她拽了拽她娘的袖子嬌羞的說:「娘,看你都說了些什麼呀?」說完便將臉轉了過去,暗自一陣竊喜。
高風聽小紅她娘這麼說,一時間高興的不知應該怎麼辦才好,這時一滴雨點滴在了他的額頭上,他所站的地方也開始漏起雨來。見此情況,高風尷尬的笑著說:「你看這裡又漏了,這樣吧!你們娘兒倆先進屋,我現在就去把把漏雨的幾處破瓦換掉。」
此時他心情大好,再加上急於想在未來岳母和媳婦面前好好表現一番,所以也不等雨停便扛著梯子提著裝瓦的籃子上房去了,小紅和她娘幾經勸阻也沒能攔住,只能由著他去了。
當高風剛換下第一塊破瓦時,突然一道閃電從他頭頂劈下,炸雷就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他就變成了一具焦爛的屍體從屋頂上滾落了下來……
「濟貧,濟貧,你怎麼了?」邱志峰見李濟貧那雙無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久久不動,以為他又出了什麼狀況,便上前搖動著他的胳膊關切的詢問道。
「老林,你看他這是……」張秀芝看著呆若死屍的李濟貧也開始緊張起來。
林院長走上前正要再次給李濟貧檢查一番時,李濟貧突然閉上了眼睛,然後再睜開轉頭向林院長問道:「你說我是被他打傷的嗎?我怎麼記得我是被雷擊中后從屋頂上摔下來的?」
聽李濟貧這麼說,邱志峰有點忍不了了,連忙一邊對他使眼色,一邊小聲說:「你說什麼呢?你就是被他打傷的,什麼摔的,腦子壞了吧你?」他剛說到這裡,指導員劉朝陽便扽了扽他的衣角,提示他不要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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