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笑天兄,等咱們的傷都好了,你得擺上酒席請我喝酒,是我救了你們。」張天彪躺在一旁的床上,半認真辦開玩笑地說。


  古笑天也笑著說:「我給你買個酒廠讓你喝到老。」他突然收斂起笑容一臉感慨地說道,「你我弟兄相識真是上天的安排,差一點我就殺了你。」


  「我救了你,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還要殺了我,這不合情理吧?」張天彪沒當回事。


  古笑天敘述道:「我們解開繩子要走時,張山立提出給你們倒在地上的人每人胸口上都刺上一刀,省得你們還惦記我們手中的那把刀,我臨時動了惻隱之心,阻止了張山立,不然咱們兄弟哪還有今天的相聚?」


  「天彪都成了你的階下囚了,你們怎麼反而成朋友了呢?」張天龍表示不理解。


  張天彪得意地說道:「剛才林山兄說我嫩,其實我非常老練,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笑天兄,他不但放了我,而且我們還要結為異姓兄弟。」


  「是這樣嗎,笑天老弟?」張天龍繼續問。


  古笑天沖一旁躺在床上的張天彪努了努嘴,說道:「聽他吹吧。」接下來說,從我們的幾隻槍口頂住天彪的腦袋到要殺了他,天彪絲毫沒有表示出膽怯,這使我感覺出了他的英雄氣概。他說他要我手中的刀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它,開始我多半不相信,便想了一個主意,故意提一個條件,心想他若敢答應我還真考慮他的要求。


  「什麼條件?」馬林山問。


  古笑天繼續說:「我要天彪和他老婆烏日娜時刻跟著我們當人質,一旦發現有圖謀不軌便立刻處死他們,天彪未加考慮便答應了,這使我對他的要求到了半信半疑,直到幾天前的一件事情才打消了我的顧慮,徹底相信了他,並主動提出和他結為兄弟。」


  張尚武基本上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還需要徹底弄明白,這樣對後面即將發生的事情才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他問古笑天道:「根據你的了解,那些黑衣人是什麼來歷呀?」


  古笑天未加考慮即回答道:「日本人。」


  「何以見得?」張尚武問。


  古笑天回答:「起初我也對這些人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便和張山立扒下了他們屍體的褲子,見這些人襠中纏著的都是布片,因此斷定他們是日本人了。」


  張尚武輕輕點了下頭,說道:「如此說來日本人又失敗了一次。」他接下來要求道:「還是詳細說說你們是如何被別人打傷的吧?」


  張天彪敘述道:「我跟隨古笑天來到了南京,又一起去監獄接出了烏日娜,監獄長沒有難為我,因為他的人從北京回來證明了我前面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和烏日娜就住在這間屋子裡,笑天兄住在西裡間,他的那幾個兄弟住下房屋,我們朝夕相處,一起吃飯,一起打漁,一起到魚市上賣魚,非常融洽。前幾天我有個預感,那就是漁市上魚目混雜,非常不安全,三哥天豹說過在漁市上見到過笑天兄,那些黑衣人也是在那裡挾持他們的,我提出換個行業,可笑天兄說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什麼事情都是燈下黑,在這裡找到過他的人就不會再次來到這裡了,可是錯了,那些蒙古武士和兩個俄羅斯人偏偏來了這裡。」


  馬林山插話說道:「笑天兄犯了一個概念性錯誤,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和燈下黑是對一個敵人講的,對於幾撥人來說就不適用了。」


  古笑天點了下頭,繼而又敘述說,那天我和天彪在漁市上隔著一小段距離前後走著,這是我們早就商量好了的,不在一起走主要是從安全上考慮的。突然從街邊衚衕里躥出幾個人圍住了我,我一時心慌竟忘記了拔槍,那些人不由分說,其中一個人上前一把抱住了我,另一個人拿著條麻袋就往我頭上扣,我意識到再次被脅迫了,開始拚命掙扎,可是力氣用盡而那個人的胳膊竟無絲毫鬆動。眼看著自己被裝入麻袋,我這時突然憎恨起天彪來,他口口聲聲說保護我,可是我遇到危險了他卻無動於衷,就在那個人彎下身子準備扛起我的時候,突然傳來「呀」的一聲喊叫,接著我被那個人拋出很遠,等我鑽出麻袋后,看見天彪弟弟被一伙人圍在了中間,我是去過蒙古草原的,看得出圍著他的那些人用的是草原上摔跤的功夫,天彪毫無懼色,上來一個打倒一個,不一會兒功夫地上便倒下了好幾個人。


  「既然那些人都不堪一擊,為何到頭來卻是天彪被打斷了三根肋骨呢?」張天龍表示不理解。


  張天彪苦笑一聲回答道:「剛才我不是說了『好虎難斗群狼』這句話了嗎?待打倒了他們最後一個人我也精疲力盡了,正想同笑天兄匯合,卻被一個虎背熊腰的俄羅斯人擋住了去路,我清楚對方是敵人,只好打起精神再戰,可是任憑我拳腳相加,那俄羅斯人竟紋絲未動,趁我不備,他掄起胳膊向我腰間掃來,我躲閃不及像一片樹葉一樣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后感覺胸間劇疼,猜到是斷了肋骨。」


  張尚武站起身在屋中踱起了步子,一會兒后才問張天彪道:「依你所說這個俄羅斯人沒有使用什麼招式,只是靠蠻力打傷了你?」


  張天彪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也不見得,我們並沒有真正過招,我和那些蒙古武士對打時已經耗盡了力氣,他只一擊便把我打倒了。」


  「那後來呢?」張尚武繼續問。


  古笑天說道:「這個俄羅斯人先從地上拉起那幾個蒙古武士,又一起翻找我們的家什,我猜出了他們的用意,是在找那把旭日刀,一會兒后他們什麼也沒有找到,又一起向我走來,不待近前,我手中的槍響了,他們一激靈然後拔腿就跑,我還沒有打出第二槍,不知為什麼槍被人從背後奪走,接下來耳邊掠過一陣風,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你被人從背後襲擊了,那人奪過你的槍后,用槍把在你後腦上敲了一下,然後扔下搶逃走了。」張天豹解釋道。


  「奪走槍的人為什麼不順手給笑天老弟一槍,而用槍把把他打暈,然後又扔下槍逃走呢?這太不符合常理了?」張天龍覺得解釋不通。


  馬林山一語道破說道:「打死了古笑天旭日刀的線索也就斷了,那些人從北跑到南也就白折騰了。」片刻后又說道,「那個俄羅斯人打倒天彪后,上前結束他的性命易如反掌,可他們也沒有那麼做,如此看來那些人和咱們還沒有如此深仇大恨,目前他們只圖財不害命。」


  張尚武把不久前庫倫王府派馬占行、達木耳等人到北京找自己的事情大體上說了一遍,然後又若有所思地說道:「從總體上看,蒙古上層已經多多少少地意識到,目前即使得到了明月和旭日那兩把刀,也不可能順利地挖掘那座金山,因此再不像從前那樣志在必得,而是得到最好,反之由別人保管著也不一定是壞事,但不能落在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手裡。」


  馬林山表現得異常高興,主要是因為終於有了他父親的消息,他接下來出主意道:「既然蒙古上層仍未徹底打消得到旭日刀的念想,那就讓他們如願以償好了,這樣也給笑天兄日後省了不少麻煩,不用再整天提心弔膽過日子了。」


  張尚武微笑著點了下頭說道:「正合我意。」接著又側身問張天豹說道,「準備得如何了?」


  張天豹回答:「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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