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出擊
三天後。
這天傍晚的時候，迪恩城南部外圍的法肯里奇軍隊陣地上依舊還是寂靜一片，喬恩大公規定麥卡錫最後發起反擊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顯然麥卡錫集群沒有執行這個命令，甚至連試探性地進攻來應付一下這個命令的想法都沒有。
晚飯的時候戰鬥沒有爆發，雙方都在準備自己傍晚的吃食，法肯里奇人的伙食要比史塔西人的好上許多，甚至有一些部隊分到了脫水的豌豆還有一些乾菜葉子。大家在自己的戰壕里有說有笑，為越來越舒坦的前線生活歡欣鼓舞。
史塔西那邊就沒有什麼像樣的食物了，至少在麥卡錫集群這種距離迪恩城較遠的地方，是分不到什麼像樣的食物的。大部分士兵都只有一些可憐的土豆作為糧食，少數部隊只有一些發霉的過期食品果腹。
在下午的時候，法肯里奇軍隊集中了各式各樣的火炮，並且動用了整整五十架地獄火騎兵，對史塔西守軍的陣地進行了猛烈的火力突襲。
漫天的火焰如同暴雨一樣持續了半個小時才停歇了下來，史塔西軍隊部分陣地被這一輪猛烈的炮火徹底摧毀，以至於最終麥卡錫不得不下令放棄這些已經面目全非的地方。
「可是，麥卡錫將軍大人……我們這樣不執行進攻的命令，相反還放棄了一部分防禦陣地，如果喬恩大公閣下知道了……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啊。」
參謀長捏著自己的杯子，對自己的上司，也是史塔西軍隊最後的希望，麥卡錫大將軍說道。
麥卡錫看著那張已經被他端詳了無數次的戰區地圖，看著一個又一個被他牢記在心中的地名變成了法肯里奇人的佔領區，心中更是難過不已。他指了指地圖上那些代表著法肯里奇部隊的粗壯箭頭，頗為無奈地嘆息道：「我早就說過了，反擊只會讓我們更快的滅亡。把有限的兵力用在城市巷戰之中拖住敵人，才是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可是，將軍大人，喬恩大公上一次派來的特使已經給我們留下了最後的通牒，告訴我們如果今天夜裡我們沒有發起進攻的話，那麼喬恩大公就會派人來取代我們，並且把我們抓起來絞死。」
參謀長靠在自己的椅子上，開口說道。
麥卡錫哈哈地大笑起來，他笑了兩聲之後，轉而看向了自己的參謀長，用非常詼諧的語氣說道：「誰來代替我？如果喬恩大公閣下能在他那群廢物里找到代替我的人選，兩天前他就會讓人把我們抓起來了。這種時候誰願意做到我這個位置上來？恐怕沒有人願意吧？」
果然，在距離此地遙遠的迪恩城城內的地下掩體之中，喬恩大公為麥卡錫拒不執行他的命令而惱羞成怒，當著一群將領還有官員的面，喬恩大公摔了自己心愛的黃金手杖，然後暴跳如雷地大罵麥卡錫和賽羅巴特的貴族們一樣，是一頭沒有良心的惡狼。
「混蛋！這是對我的背叛！對偉大祖國和自己誓言的背叛！他為什不進攻？難道他想看著我在迪恩城被人殺掉么？」
在確定了麥卡錫沒有帶領自己剩下的殘兵敗將進攻法肯里奇軍隊的消息之後，喬恩大公拍著桌子對一群軍事顧問還有官員們喊道。
「喬恩大公閣下，這是麥卡錫個人對整個史塔西的背叛！我建議應該立刻削去他史塔西大將軍的軍銜，然後找人接過他指揮的部隊，帶著這些部隊向法肯里奇軍隊發起攻擊，緩解迪恩城正面的壓力！」
一名軍事顧問看著自己面前已經有些精神恍惚的喬恩大公，終於還是開口建議道——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去使用喬恩大公規定的尊稱了，當然喬恩大公自己也沒什麼精力注意這件事了。
並不是所有身居高位的人都是真正有本事的人的，有些時候這些借著特殊時期走到高層的小人們，他們唯一會的東西就是如何誣陷別人。形勢一旦變得不在他們的掌控和預料之中，他們就亂了陣腳，連最基本的原則都會因為恐慌而忘記。
「那麼，你去代替麥卡錫？」
一直站在喬恩大公左手邊的卡爾顯然是有真本事的，他聽到這個建議之後就挑起了眉毛，一雙冰冷的眼睛盯向那個亂說話的蠢材，恨不得一腳踹過去讓他永遠閉上自己的那張嘴巴。
「我……當然是不行的，不過還有很多有水平的將領嘛……」
那位將軍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聲音越來越小，不過他還是不願意在喬恩大公面前丟了自己的面子，最後小聲地頂撞了一下卡爾，然後就識趣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卡爾還沒等到繼續開口的機會，他的話就被喬恩大公給打斷了。現在這個名義上的整個史塔西的領袖，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有些神志恍惚，說話的時候偶爾還會迸出幾個人們聽不懂的詞語，不清不楚的必須仔細聽才能夠分辨：「卡爾將軍，你的意思是說，麥卡錫在他的部隊里無法取代？這是非常危險的行為！這是把我們祖國的部隊當成是他自己的私軍！」
這種時候還扣帽子，難道說真的把能征善戰的麥卡錫給絞死，然後換上一個蠢貨，就能改變戰局了么？
卡爾看了一眼正在氣頭上的喬恩大公，一時間有些質疑起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否正確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還能在這群已經被擊敗了的人中找到什麼堅持下去的理由。
「進攻了！進攻了！麥卡錫的部隊在西南地區展開了反擊！」一名軍官看了一眼面色已經灰暗得如同鍋底一般的卡爾將軍，感受到了屋子裡的氣氛已經非常不對了，趕緊開口說道：「麥卡錫的部隊剛剛開始攻擊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這個在屋子裡不起眼的小角色，似乎在等著他的繼續發言：「麥卡錫將軍在這一次會議開始之前，終於還是想盡辦法，抽調了半個師團的兵力，決定在迪恩城城區西南角發動了一次攻擊！看看時間，現在應該已經打響了吧？」
他的急智讓卡爾看見了一絲希望，趕緊站出來說道：「喬恩大公閣下，麥卡錫將軍大人根本就不是拒絕了您的命令，而是因為兵力太過稀少，無法按時展開反擊罷了。我們再等幾個小時，就能聽到他反擊的好消息了。」
「那我們就等他發起攻擊吧！至少他一直在前線，對於環境比我們要熟悉一些。」那名被卡爾的眼神嚇得渾身發抖的將領，趕緊附和著說道：「我們再等一個小時……不！再等兩個小時！如果他不進攻，再討論撤換審判他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敢撤換麥卡錫，有可能軍隊立刻就嘩變了！到時候法肯里奇軍隊掩殺進城，你和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卡爾咽下了這句話，因為那一邊喬恩大公已經開了口：「很好！就按這個方案執行吧！」
有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拖延，卡爾自然有辦法欺瞞喬恩大公。他回到自己的指揮部之後，立刻下令所有的士兵射擊，和法肯里奇軍隊再打一次有限規模的戰鬥。他要用一場根本就不存在的進攻作戰，和不存在的戰果，來為麥卡錫掩蓋抗命的事實。
一個小時之後，喬恩大公和他的那些個手下們聽到了來自遙遠地方的炮火，夜裡的火光還有爆炸的聲音讓喬恩大公感覺到了渾身上下的舒爽。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要絞死麥卡錫的命令，發布信息嘉獎了沒有發起任何攻擊的麥卡錫——理由讓人哭笑不得，他竟然褒獎麥卡錫按時發動了攻擊，擊退了法肯里奇人的攻勢，扭轉了整個迪恩城的不利局面。
這一次進攻，有整整一個小隊的迪恩城軍官倒在了衝鋒的道路上，他們都是被絕望還有現實擊垮了精神的可憐人，自願選擇用自己的身軀來為自己的祖國殉葬。這些軍官們帶頭衝鋒並且打得非常頑強，竟然將一部分法肯里奇軍隊逼退回了一段距離。
「我想喬恩大公是瘋了，他為什麼要嘉獎我這個沒有服從命令的罪人呢？」
麥卡錫苦笑著將褒獎他的文件丟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對身邊的參謀長抱怨道：「他在辦公室里只憑藉聲音還有一群蠢貨判斷目前的局勢，這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想，這是他自我安慰的最後辦法了。」
參謀長看了看那張文件，然後又把它放在了麥卡錫的桌子上：「他現在更願意相信謊言，相信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的作戰方案……也不願意相信我們說的真話，不願意相信我們依舊正在為這個國家戰鬥到最後一刻。」
然而下一刻，當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空氣里猛地響起了可怕的空襲警報聲。
距離這個指揮部大概七千米左右的高空中，一架被特別改造的地獄火騎兵，正打開了自己的投彈倉，朝著迪恩城的市中心丟下了一枚巨大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