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無情？
「也就是說，伊考特山谷，已經被毀滅了吧？」
艾洛的聲音顯得很平靜，顯然對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揚對此也並不感到奇怪，作為實驗基地的負責人，她知道這條巨龍在大約一個星期以前就秘密地趕到了這裡，並且進入岩漿之中，以最純粹的火之力來屏蔽掉光明陣營強者們的感知。
換句話說，伊考特山谷被摧毀的時候，艾洛一直都在這裡等待著。
看著這片他曾經花費了大量心血建造的樂土，毀於一旦！
「是的……」
揚低下頭來，儘管艾洛的語氣很平靜，她也能想象出對方心中究竟有多麼憤怒。
別說是一條自私自利的邪惡龍了，即使是一個生活在守序善良陣營中的人類，如果突然面對苦心經營多年的地方被直接毀滅這種事，想來都會有所失態！
「損失結果，揚。」艾洛仍然保持著低沉得有些死寂的聲音。
「是……」來見艾洛之前，揚自然準備好了一切對方可能關心的情報。「伊考特山谷里所有的建築都被摧毀，所有在一個月之前未能轉移山谷的人都被殺死，只有希爾卡特與卡拉芒克兩位大人例外……」
「他們？」艾洛愣了愣。
「是的。」揚繼續道，「今天早些時候，大將軍薩拉卡秘密地將昏迷中的兩位大人送到這裡，您是否需要——」
「我知道了。」
她的話被艾洛打斷，「等他們蘇醒后，就帶他們去往安巴山脈吧，那裡是教會新的領地之一。」
「以及，教廷和金屬龍族的進攻隊伍，有沒有他們的動向？」
揚連忙回答：「有的，教廷的聖杯騎士團似乎是打算繼續尋找主人的下落，所以在休息了一夜后，他們早上又出發了。根據可靠情報，他們打算往北邊搜索，而金屬龍族派遣的赤金旅行團的冒險者，則往南邊進行搜索。」
「至於其他參與了圍攻伊考特山谷的強者，已經紛紛返回各自的領地去了。」
揚將手頭掌握的所有情報詳細地說完，低下頭去等待著艾洛的反應。
她相信，這條巨龍接下來絕對會發布暴風驟雨般的命令——以報復那些嚴重冒犯了他的威嚴的傢伙！
即使身為不接觸戰鬥的學者，揚也是有著自己的骨氣的，至少，她不會想要看到那些人毀滅了伊考特山谷這個萌生希望的地方，還能夠逍遙下去。
可是……
「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揚。」
艾洛的聲音中仍然毫無波動。
即使知道不久前才死去的是他重要的部下，甚至連綠龍娜塔麗都戰死了，艾洛仍舊面無表情，黑色的眸子里不見一絲波動，臉上刻印著天生的冷酷。
這條龍，難道真的沒有一絲感情嗎？
還是說……在他的心中，理性的算計才是最重要的？
揚忽然感到了一種窒息。
不過作為下屬的她自然也沒有什麼說話的餘地，只能咬著牙向艾洛再度行禮，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岩漿的世界。
「伊考特山谷……」
揚沒有聽到的是，在電梯大門關閉的一刻，一聲沉重的嘆息從艾洛的口中傳來。
是的，他所期待的援軍終究沒能及時趕到，伊考特山谷全滅，那條對他心有好感的綠龍娜塔麗都死在了山谷之中……而這一切，可以說都是他的原因！
就像當年艾洛犧牲掉特別治安部隊一樣，這次無視伊考特山谷的危機，始終不現身救援也是艾洛早就決定好了的事。
從理性上來說，他當然沒有什麼後悔可言，因為局勢已經被分析得很清楚了，教廷和金屬龍這次不惜聯手也要剷除自己，所以一定在伊考特山谷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不然艾洛才不相信，西大陸最強的兩大勢力聯手，只是為了對付伊考特山谷這個連一條成年龍都沒有的小地方！
然而另一方面……
沉默了片刻后，艾洛從虛空中取出了那塊混沌之神遺留下的黑曜石，再度將一滴血滴了上去，傳送到艾歐塔競技場之中。
「您目前挑戰的是：第九區域，空之競技場。守衛者：飛鳥裂天。」
機械化的聲音還未落下，艾洛便毫不猶豫地朝著天空中那個半透明的影子沖了上去！
……
「轟！」
再一次的核爆過後，飛鳥裂天足足倒退出幾百米的距離，驚異不定地看著對面的那條已經被徹底淹沒在輻射雲中的巨龍。
作為第九區的守衛者，飛鳥裂天的智能水平已經很高了，以至於與真正的人沒有什麼差別。不過即使是她，也沒能想到會有挑戰者在進入這個區域后，什麼話都不說，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只是朝著她攻擊，即使他同樣也在能量洪流中受到了不輕的傷害！
這種瘋狂的勁頭，即使是同為半神的她也不由得有些膽寒起來。
「挑戰者，你已經徹底惹怒我了！接下來，我會用出我最強的力量！」
有著絕美精靈面容的守衛者——飛鳥裂天察覺到了心中那一絲恐懼，惱怒之下立刻抹除了這種情緒，冷冷地對艾洛說道。
不過還沒等她有什麼動作，整個戰場中被她引動的能量洪流突兀地停止了。天空寂靜得只能聽到一陣有力的心跳之聲，卻是從那濃重的輻射雲之中傳來。
「砰、砰、砰……」
如同天地的脈動一般。
這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忽然破開了那厚厚的輻射雲，筆直地指向了遠處的飛鳥裂天！
這條似乎根本不畏懼受傷和死亡的奇怪巨龍，再一次沖了過來！
更令她感到驚訝的是，對方似乎又產生了一點不同，好像從某一刻起就帶起了一股凝實如同膠質的灰暗色光華，竟是把飛鳥裂天所召喚而來的能量洪流在一刻之內全部驅散開，取而代之的卻是漫天沉甸甸的烏雲。
沒有雷鳴閃電，這雲卻壓在飛鳥裂天的心頭之中。來自對未知的恐懼和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局促之感讓這位能夠自由控制天空、氣流與空間的半神女子竟是下意識地微微退後了一小步，拉開了一點的距離，似乎這樣能讓她感到更加舒服一些。
另一邊，艾洛還是保持著死一樣的沉默。
除了打敗眼前的這個守衛，他的心中沒有別的想法。
艾洛何嘗不知道此刻敵強我弱，他在半神之中並不算強，如果直接與教廷和金屬龍族兩大勢力正面對上，會是一個什麼結局。
可是，就像當年他跪拜法肯里奇的老國王那樣，如果有人讓他付出了什麼代價，那麼他一定會十倍還之。
現在……不能急……
「現在還不急，什麼時候能急？」
伴隨著這句話出口，飛鳥裂天驚駭地察覺到整個空之競技場竟然開始了抖動起來，那不是地震，而是整個空間的動蕩！
那是……
「怎麼可能？」
飛鳥裂天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著，這種動蕩簡直就是另一位空間系的半神強者，用空間的力量來入侵這個自己已經幾乎徹底掌控了的空間一樣！
「不、不會是這樣的！」
飛鳥裂天猶自不敢相信，雖說這條巨龍的實力強大到了一個超出想象，甚至有可能擊敗她的地步，但是此刻對方似乎在空間方面的力量也要超過她了。
飛鳥裂天最強大的地方就是對於空間的掌握，然而現在，這份自信卻被艾洛毫不留情地粉碎了。
終於，天空寂靜了起來。萬籟俱寂、無風無聲，似乎所有的官能感覺都被這鋪天蓋地而來的暗灰色光華所壓倒了。
直到某一刻，天空中沉默的黑色巨龍身上突然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輝，明亮到如同太陽一樣讓飛鳥裂天完全無法直視。
「行星公轉。」
隨著這莫名話語的落下，這個空間才恢復了它原本的澄明。
那烏雲退散了，依然是那樣的寂靜，只是有什麼東西不同了。飛鳥裂天已經知道自己對這個空間的掌控能力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萎縮著……
一切，都不同了！
不同於震驚的飛鳥裂天，艾洛此刻已經明白自己的體內發生了什麼。
正如他剛才說出的莫名話語那樣，實際上艾洛並沒有掌握什麼空間之力，至少沒有直接掌握。
影響了空間的，是引力。
這個特殊的能力同樣來自於艾洛對半精靈學者漢弗萊的理論研究的成果。在漢弗萊提出質能轉換關係后，他並沒有因此而止步，反而進一步研究了物質、能量與時空之間的關係，並提出了一個猜想——物質和能量可以影響空間的扭曲程度。
所以艾洛便由此藉助先前從核聚變中推導出的氫聚變形式，一瞬間加速自身的能量反應，進而模擬出恆星的部分演化過程。
而具備了超大質量的恆星，自然可以影響空間。
當然，艾洛如今還達不到演化恆星的水平，所以他才將這一招以「行星」命名。
在主位面迫於各方面影響而無法動用的這一招，如今在艾歐塔競技場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不過飛鳥裂天根本不可能理解這一切，驚怒至極的她直接伸出手來，能量洪流再度聚集在一起，在彈指之間就彙集成為了具有無盡質量似的光球，不偏不倚地被推向了艾洛的胸口！
「不管你再怎麼強，都不可能硬接下我最強的一招的！」
飛鳥裂天的冷笑才結束，臉上依稀帶著一絲的傲然，龐大的魔法能量集合體在她的意念之中能夠無比激烈地相斥碰撞，爆發出來的威力足以一瞬間毀去一座大山。所以她有理由想象，在如此之近的距離硬吃一記的話，即使是有和她相同力量的對手，結果也不會很好。
「不可能……」
只是今日所生的一切，註定要完全違背了她的認知，而這一次也不意外。
能量集合體已經確實被推到了對手的胸口上，她甚至還知道能量的爆炸已經開始了，可竟是起不到絲毫的作用！這明明就已經開始爆炸的能量竟然被消融了，而且是那種不留痕迹的消融！
下一秒，艾洛冷漠的聲音在她的心底浮現。
「已經夠了，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