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身份
此時正值上午，高大雄偉的建築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高貴而又神聖。
顧名思義，春之帝都沃拉多亞的大多數建築以代表生命與活力的亮紅色和金色為基調，無數聳立在大地上散發著赤金之光芒的房屋尖頂彷彿一把把神明遺留在塵世的匕首，筆直地插向了天穹的懷抱。一個個街區、一條條街道呈輻射狀擴散開來，一直蔓延到很遠的地方。
太陽金色的光芒與屋頂紅色的光芒流轉閃爍，整個城市彷彿傳說中的眾神之城，即使是位於帝都最外圍，專門供二等公民們居住的地區也相當於法肯里奇王國一線城市裡的中高檔居民區。這至高無上的氣勢向世人宣告了沃拉帝國無可比擬的強盛與富饒。
與法肯里奇王國將王宮這一國家最高貴的象徵建設成一座高聳入雲的城堡不同，沃拉帝國的皇宮卻更加接近地下要塞，它以一座遠古時期的遺迹作為基礎，一個入口有重兵把守，另一個入口平時則被魔法所屏蔽，只有通過特定的方式才能出入。
皇宮的四周種滿了血玉玫瑰、熔金薔薇這一類極其珍惜的植物。也正因此，沃拉多亞也被人私底下稱為鮮花與光明之都。
就像春之帝都這個名字所揭示的一樣，這些珍貴的鮮花無論是春夏秋冬都始終綻放，儘管這與人們所知的常識不符。但在整片大陸上，無法用正常人所知的常識來解釋的事情原本就有很多。更何況，這裡是沃拉多亞——擁有千年積累的四大帝國之一的政治中心。
此刻，在城市中環的一座旅館里，三人正坐在椅子上彼此相對，沉默之間，一種莫名的氣氛緩緩擴散開來。
他們正在等待著面見皇帝的時刻。
「我得說，如果是在昨天以前，我聽到你的提議，只會覺得你瘋了。」
在艾洛的眼前，這位自稱為炎·斯卡雷特的幻彩之龍有著幾分凱雷那種沉穩而堅強的氣質，然而與凱雷不同的是，他的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自信的微笑，彷彿無論什麼困難都不會被放在眼裡一樣。除此之外，他身上那種幾乎不會引人注目的七彩之力形成隱隱的力場，牽動著他們的注意力。
即使是在沃拉多亞經過了偽裝，這個傢伙也依然引人矚目。
「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況且，這種特殊的時候不瘋狂一點，又怎麼可能獲得更多呢？」
在炎看來，對面的兩位也是不簡單的存在。
艾洛化身的半精靈年輕冒險者全身釋放著隱隱的熱力，胸前的金色掛墜又將這種熱烈的感覺推演到了極致。從窗戶外面照射進來的柔和光線流淌在他緊實的肌肉上，被塗抹出誘人的陰影，皮膚上淡淡的絨毛在光線下泛出鑽石粉末般的光芒來。
半精靈健康的肌膚上，擴散出一種極其誘人的玫瑰的甜香。他幽黑色的眼睛像是深邃的井，讓人一看就陷進去——若不是知道艾洛是什麼東西，哪怕是炎，說不定都會被這副外貌所欺騙。
而那名看似普通的女人也相當不簡單，如果目光能夠穿透那層故意為之的平凡偽裝，就能隱約感覺到她帶著淡淡傲然的特質。炎見過她的本體，她……不，應該說是他有著深淵一般的幽綠色眼眸，眼帘低垂著，好像是一汪融冰后的瀲灧池水，美得令人心驚。
按說以艾洛現在的勢力和實力，還不足以直接參与到爭霸大陸的層面。然而昨天在那座遺忘之城裡的談話，讓艾洛改變了主意。
有什麼原因是能讓艾洛放棄一直以來的謹慎，參加這種聽起來就相當瘋狂的計劃呢？
很簡單，以力破巧不管在哪裡都是通用的。如果說……自身就能夠擁有讓任何對手都不寒而慄的可怕力量，那麼還需要在意什麼算計、暴露等等小事嗎？
艾洛微微閉目，開始回憶起昨天的事來。
他不知道利未安森的想法如何，但即使是意志強大如自己，在突然聽到如此多的秘聞之後，心情也久久難以平復下來。
「接下來我要告訴兩位的事情，希望兩位不要外傳。」
那時候，炎從隨身空間里取出三份契約，將其中兩份分別交給艾洛和利未安森，「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兩位請先在契約上簽字吧。」
艾洛快速看了一下契約的內容，這份契約非常簡單，只是規定了未來一百年內，不得以任何方式透露這場聚會的任何內容。
不過這份契約似乎和艾洛記憶中的任何一份契約都不同。
確保這份契約成立的，不是人們經常要信仰的商業之神，也不是魔法女神，甚至連光明、永恆兩位神明都不是。
確保它成立的，是一尊名為德拉－伊斯梅爾的神明。
艾洛相信，自己從未聽說過這位神的名號。
不動聲色地迅速在信仰置換契約查閱了一下，艾洛卻驚訝地發現，第一次，他無法找到破解這份契約的辦法。
算了……反正以艾洛深沉的心機，也沒有察覺到這份契約背後有什麼別的企圖。而且艾洛本來也不希望談話的內容被泄露出去。
心下一動，艾洛迅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另一邊，利未安森在同一時刻也寫下了真名——利維坦。
想來利未安森這個中性名字也是偽裝，畢竟他現在用的是女性形態，總不能用一個明顯是男性的名字。
「很好，那麼……」
炎那雙幻彩之眸里忽然發出一陣冷然的綠光，緊接著又是藍光，伴隨著兩道詭異的光芒，一條條繁複的魔法符文之鏈從他的眼中湧現，然後像有了生命一般地流動著，原本純白色的房間瞬間變為了靛青色。
「從現在開始，我們在這個陣里說的任何一句話，做的任何一個舉動，都不會被陣外的任何人知道，因為這個陣里的一切的時空都是與外界割裂開的。」
炎頗為得意地介紹著自己的能力，在這個魔法陣的影響下，整個房間都不會再受到外界的一點影響，無論試圖窺伺這片區域的是什麼存在，包括……神。
「我想，兩位最關心的，就是為什麼我會有底氣提出這個計劃了。」
炎看著兩人，一句一頓地說道，「就從這裡開始吧——我的種族。」
「想來你們都知道，龍族依據其生態，大致可以分為彩色龍、金屬龍和寶石龍三大類。不過，嚴格來說其實有五大類。精魅龍和禽龍，也是龍族的重要組成部分。」
「別懷疑我為什麼會說這個，很快兩位就會知道了。」
炎揮了揮手，打斷了正想說話的利未安森，顯然他對心靈的洞察能力也相當高強。
「而依據天生的實力分類，龍族又可以被劃分為非傳奇龍與傳奇龍這兩大類。」
「我知道，」艾洛點頭道，「彩色龍、金屬龍和寶石龍都屬於非傳奇龍，傳奇龍包括力能龍、虹彩龍和時光龍這三種少見的龍。」
雖然他的傳承記憶不全，不過在這一點上要比別的龍詳細——至少維斯他們都不知道傳奇龍的存在。
「確實如此。」
炎的神色略微凝重了幾分，「不過，一般人所不知道的是，在傳奇龍之上，還有一種名為憎恨龍的更加強大的龍。」
憎恨龍？
艾洛心中一緊，很顯然這個消息對利未安森也頗具衝擊性，先前一直漫不經心的她也同時抬起眼，專註地看向炎。
「我要特別說明的就是憎恨龍，其完整的稱呼應該是『太古時代所遺留下的憎恨』。」
說著，炎朝艾洛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艾洛知道，這是在向自己提醒當初他賣了個面子，救下希爾卡特的事情。
一不小心就欠了別人一個人情，這讓艾洛有些不爽，不過現在還是聽炎的講述更加重要。
「這個族群……非常強大，強到了你們可能都難以理解的程度。」炎說著，表情變得漸漸興奮起來，彷彿充滿了神往。
「知道嗎，最古老的憎恨龍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滅包括神在內的一切，而幼年的憎恨龍，就有著遠超過同齡傳奇龍的體型！」
在青年期之前，體型決定實力，這是龍族中的常識之一，如果憎恨龍真有炎說的日常厲害，那體型自然會很大。
「我可以告訴你們，目前憎恨龍一共有五類，分別是：彩色龍中的幻彩龍；金屬龍中的鈈龍；寶石龍中的藍鑽石龍；精魅龍中的星辰龍和禽龍中的三十八翼龍——這也是我剛才必須提到精魅龍和禽龍的原因。」
「說了這麼多，你好像還沒說到重點。」
利未安森有些不耐煩地提醒道。
炎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繼續說了下去。
「在說到重點之前，我還要向兩位解釋一下神明方面的一些事……」
「在隱秘紀元的最後，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文明都被毀滅了，而這與諸神肆意干涉下界不無關係，而這一場大毀滅甚至驚動了神上神。」
炎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在神上神的主導下，倖存的神明之間訂立了不可違背的誓約：新誕生的諸神其力量與生命來源於其信徒的信仰之力，因而不得任意拋棄信仰者；此外所有的神明都不得隨意直接干擾世界，如果要下到主物質界，必須使用分身的聖者而不可以直接下去；聖者的力量必須遠小於本體；殺死神的生物可以選擇接受該神的力量……等等。這些約定嚴格限制了神的能力。此外，他們對於太古遺留的憎恨也採取了限制數量、封印等措施，從而保障了世界的長期正常運行。」
「然後，就到了我的計劃的重點了。」
炎的聲調猛地抬高。
「雖然現在諸神之間分別兩個陣營，即以光明之神和永恆之神為首的崇善一方，與以黑暗之神為首的邪惡一方。不過，在他們之外還有高高在上的中立三神：米爾普爾－哈斯、卡蘭卡拉特和德拉－伊斯梅爾！」
聽到其中一個名字的時候，艾洛的身體不由得一震，剛剛的契約……不就是以德拉－伊斯梅爾為保證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