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混亂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艾洛布置的防禦體系和戰術思想對這場戰爭相當有效。
十幾天下來，史塔西軍隊確實將全部十一條防線都打穿了，不過也到此為止了——足足十萬軍隊被擋在了炎龍要塞之外，不得寸進！
因為，史塔西一線作戰部隊的元氣已經在進攻過程中被消耗得一乾二淨了，根據不完全統計，開戰到現在，史塔西的陣亡數量快要突破五萬之巨了。
而法肯里奇方面付出的，只是近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幾十架魔法弩炮和兩萬多人的生命。
「不允許撤退！我們可是素來有著驍勇善戰的傳統的，我們的士兵絕對不會因為敵人的強大就後退一步！戰鬥要進行到最後一刻，那些法肯里奇的傢伙根本沒有準備好！我們幾十年積累的結果，必然能夠贏得最後的勝利！」
就在史塔西的前線指揮官派人把請示的書信送到首都后，喬恩大公的回復也很快就傳遞了回來。
拿著這封信件，指揮官就知道喬恩大公的老毛病又犯了，儘管喬恩大公今年已經四十歲了，甚至還突破到了傳奇境界，可這個毛病從來都沒有改過。
雖說在戰略上喬恩大公確實算是精通，但他對於戰爭的細節，或者說戰術可以說只是入門的水平，卻還是自以為英明地干涉戰爭細節，堅信有著充分準備的史塔西軍隊絕對能幹掉所有敵人。
實際上正常情況下，法肯里奇也確實不是史塔西的對手，然而這次對方似乎有點不按套路出牌了……至於證據？
只要看看這個驚人的傷亡數字，再遲鈍的指揮官也該明白髮生了什麼了。
喬恩大公既然不允許撤退，那麼誰也不敢輕易地提起撤退這個建議了，特別是隨著去年喬恩大公成功突破到傳奇級，他對於屬下的掌控欲就更加強烈了，當年他剛剛坐上大公位置時發動的清洗運動還歷歷在目，這個時候誰敢拂逆風頭正盛的喬恩大公？
何況喬恩大公這麼一表態，至少黑鍋肯定不是自己來背了。上面還有一群指揮官和將領們頂著，真要是打敗了，無論如何也怪罪不到自己吧？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想。
當然，這麼昧著良心讓手下部隊送死，確實有些讓人難過，但現在打頭的那些部隊……都是陶卡巴公國的人，這種消耗戰不就是為了消耗這些地區的實力準備的么？這麼一想就不用考慮了，只要服從命令也就對了。
陶卡巴公國著實是個悲劇的國家，它很早以前就被喬恩大公連打帶嚇地收做了僕從國——不同於十二年貌合神離的法肯里奇，陶卡巴是真心和史塔西站在一起了。
不過不站在一起也不行，這個國家的軍隊除了人多和糧食多，基本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了。甚至於當年喬恩大公只是帶著一群高手，找陶卡巴的大公「談」了一下，又讓軍隊裝模做樣地到兩國邊境上耀武揚威一番，陶卡巴大公就無奈地選擇了臣服。
就像上面說的，喬恩大公害怕陶卡巴將自身的戰爭潛力轉化為實力，所以這些年一直都在盡量想方設法地削弱它的力量。
總之一番權衡之後，所有人都選擇閉上自己的嘴巴，於是又一個清晨來臨的時候，史塔西前線部隊的指揮官們苦苦等待的撤退命令沒有到來，等來的卻是繼續進攻的白痴指示。
不過連續打了十幾天還損失慘重的史塔西軍隊，實在沒有力氣再次發起進攻了，他們那糟糕的後勤補給就算是經過閃電風暴計劃的加強，此刻卻還是不太夠用。
想想吧，畢竟這是十多萬人的補給啊，而且還包括地行龍騎士團那個消耗大戶……
在沒有艾洛那種方便的兌換能力的情況下，史塔西可沒這麼快就解決這個巨大的難題。
說白了，這些士兵們等的其實並不是一紙撤退的命令，而是在等和撤退命令一起到來的補給物資而已。不過他們等的撤退命令沒有來，而他們等待的救命物資也沒有來。
「這不是要我們的命么？我們在前面拚死作戰，到最後把我們就這麼賣給法肯里奇？」一個來自陶卡巴的軍官在自己的長官面前抱怨道，「將軍，敵人幾乎全都集中在炎龍要塞了，我們的人前幾天損失得太多，現在死活攻不下來，怎麼辦啊？」
「是啊！我現在都在懷疑那些史塔西的將軍是不是在拿我們當炮灰了！」
另一個軍官跟著附和道：「法肯里奇現在還不讓我們撤退，這就是打著消耗我們的目的在下命令啊！
「說不定他們就想讓我們和法肯里奇同歸於盡……我算是看出來了，那些混蛋只在乎他們自己的部隊，哪裡還會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看見有人附和自己，那個先說話的軍官更是激動了，「那些敗類，害怕我們的潛力，就想辦法讓我們替他們打仗！到頭來還要讓我們送死！」
「夠了！」為首的將軍一拍桌子，大聲地呵斥道：「要不是那些混蛋用我們的妻子兒子要挾我們，我們早就反了！這叫什麼事啊？後勤補給現在都沒給我們送來，還叫我們去攻破要塞？」
「將軍！你說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幾個軍官一看自己的將軍說話了，趕緊勸說道：「我們只要投降了，家裡人可就性命不保了啊！那些混蛋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啊！」
這些年史塔西可是把陶卡巴公國摧殘的體無完膚，陶卡巴公國能以一個公國的土地養活相當於一個王國的人口，農業自然非常發達，結果現在不得不給整個史塔西提供著糧食，導致陶卡巴自己人卻要常常挨餓，這自然引起了陶卡巴人們的敵視情緒。
喬恩大公，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他會想出什麼辦法來鎮壓陶卡巴公國的不滿還有敵視。於是無數陶卡巴人被抓進了軍隊，不是送去干苦活，就是押送到前線當做炮灰使用，反正他正好發愁沒有合適的理由削弱陶卡巴呢。
現在又能削弱一個潛在的敵人，又能加強自己的實力，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前線的陶卡巴被迫支援過來的軍隊，他們與其說是願意為史塔西打一場戰爭，不如說是被裹挾來的難民還有造反者。這些部隊的戰鬥力雖然還算不錯，但是一旦有了歪腦筋，墮落的也更加迅速徹底。
「我們活著，他們做事情還會顧忌一些，如果我們現在戰死了，我們的土地還不是白送了那些混蛋？到時候還是一無所有啊！」將軍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都回去吧！聽我的命令，如果法肯里奇進攻了，不要抵抗！趕緊投降！留的一條命在，就比什麼都強！」
他看了看自己的心腹手下，忽然看了看窗外，這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那些安排在我們軍隊里的史塔西監察員，必須第一時間剷除掉！立刻去辦這件事情！要隱蔽一些，暗中動手！」
「是！」幾個軍官知道其中利害，馬上立正回答。
和這個陶卡巴公國將領想的差不多，另外幾支奉命在最前線作戰的部隊其實都在撤退，因為在見識過法肯里奇防禦陣地的難纏后，史塔西的軍官們無論如何也不敢拿史塔西的家底開玩笑了，現在負責作戰的基本都是陶卡巴的僕從軍，陣亡的主要也是這些軍隊。
而史塔西本身的軍隊？不好意思，真的可以用「毫髮無損」來形容。
不過就在史塔西各支部隊潮水暗涌的時候，法肯里奇的反擊終於在又一個清晨到來了。
一名來自陶卡巴公國的半身人士兵趴在匆匆設好的營地鋪蓋上，還沒有來得及休息下因為修建工事而更顯疲憊的身體，就感覺到了大地在微微地顫抖。他瞪大了眼睛跑到高處一看，就看見對面一個騎兵方陣正挾裹著漫天塵埃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更遠的地方，炎龍要塞的大門已經徹底打開，弓箭手和步兵的陣列也跟著出動——這一刻，沉寂許久的法肯里奇軍隊，終於展開了全面的反擊！
他嚇得趕緊跑出了營地，連滾帶爬低向後面跑去，他身上只有一把鐵劍，別說用來對付騎兵了，就連對方的步兵他也阻止不了。他跑了十幾米，就來到了另外一群士兵聚集的地方，看著裡面同樣不比自己好多少的戰友，他這才想起來這個陣地附近應該有一個遠程火力點負責壓制敵人的才對。
然而現在，法肯里奇的軍隊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壓制。
當這名士兵好奇地望過去之後，就發現那裡早就掛上了一塊白布。要是有個軍官在這裡，那麼他不用想就知道，這肯定是因為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後勤物資送過來了，像這種彈藥消耗量巨大的部隊，要是沒有充足的物資補給，結果自然就是像現在一樣沉默下來了。
由於史塔西動員出來的士兵太多，以它的資源情況根本不可能讓所有士兵都獲得足夠的裝備，所以那些弓箭手在失去了弓箭后，就只剩下防身匕首了，總不能指望他們用這個去和騎兵槍對打吧？
於是這名剛剛還準備著逃跑的陶卡巴士兵，想也沒想就丟掉了自己的武器，面無表情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