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日光學會
艾洛眼前的這四名打扮、性格各異的人，正是物質學派小有名氣的學者。
特納，龍裔學者，從小就因為種族關係而被周圍人視為異類的他，很早就了解了書中所蘊含的魅力。只不過特納所感興趣的並非是那些歷史或者神話，而是被主流學說視為異類的物質元素理論方面的書籍。
說到物質元素，就不得不多說一點了。就像魔法元素學派認為魔力的本質在於魔法元素，因此世上的一切構CD有魔法元素參與一樣，物質元素理論認為世界萬物都是由基本的物質粒子組成的，而這種粒子就是物質元素。
最開始其實很多人都對這種說法很有興趣，不過隨著研究的進行，人們發現物質元素如果要分類，實在是過於繁多了。不說別的，就是看起來最普通的一滴河水裡，就能發現目前自然界里存在的絕大部分物質元素。
更讓人抓狂的是，數個同種元素的不同組合，甚至都會對物質本身造成巨大的改變。
而魔法元素與之相比就要簡單得多，雖然魔法元素也可以有無數種組合，但至少魔法元素的種類是唯一的。
也因此，物質元素理論經常被人視為愚者的學說，而研究這種理論的人也會被當做是放著捷徑不走的蠢貨。
漢弗萊，半精靈學者，同樣也是一名物質元素理論的支持者，也是特納的朋友與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與特納不同的是，漢弗萊更喜歡藉助一些鍊金術師的手段研究，而不是純粹的理論推演。
實際上兩人原本是不相上下的，直到前段時間，漢弗萊提出了一個驚人的理論，那個理論實在過於不可思議，以至於物質學派的學者們也難以接受，這才導致漢弗萊最近過的非常不如意。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理論，才讓艾洛注意到了他。
那個看起來很兇悍的虎獸人名叫阿潑斯坦，來自於西大陸三大獸人部落中的焰浪部落，是一名鍊金術師。只是他天生就無法使用任何魔法，因此與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們嘗試大量物質手段代替魔法來進行煉金實驗——而這卻被很多傳統的鍊金術師所排斥。
甚至少數鍊金術師害怕這個方法流傳出去被普通人使用，進而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所以開始不遺餘力地打擊阿潑斯坦，直到他的朋友全部離棄，他自己也被部落驅逐為止。
好在阿潑斯坦很早就知道自己無法使用魔法，從而接受了大量的武技訓練。如今他的硬實力甚至還隱隱在當初的凱雷之上，這也是他能夠孤身一人順利趕來伊考特山谷的原因之一。
而那名知性女子是揚，來自塔多亞帝國。這個國家因為晨曦教廷掌握著至高的權力，而教廷上下全員都算是魔法學派的擁護者，揚這樣的物質學派學者自然毫無立足之地。
更何況隨著新一代教皇上任，教廷對待學術研究的態度變得越發激進，揚在過去的一個月里甚至接收到不下三封匿名的恐嚇信，要她放棄所有的研究。
無奈之下，她只好離開了塔多亞帝國，尋求一個新的研究環境。
「好了，各位，這次邀請大家聚集於此的原因，正如同信上所說，」艾洛看時機差不多了，便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願意為你們提供足夠的援助來完成你們的研究，而作為回報，希望你們能夠在適當的時機參與我所組織的研究項目——當然，我保證那些項目也絕對是你們感興趣的。除此之外，我沒有更多的要求了。」
「領主大人，」揚率先站起身來，微微鞠躬，「我很感激您的好意。不過我還是希望您能稍微說明一下這樣做的原因。您知道的，由於各方面的因素，如今還支持物質學派的領主是非常少的了。」
艾洛點了點頭，這個時候雖然很反感對方問得太多，不過為了長遠考慮，他還是簡單說道：「其實也不複雜，或許你們都知道法肯里奇的情況。」
環顧四周，艾洛用一種誠懇的語氣繼續道：「我是新國王的支持者，可以說國王陛下憂慮的事就是我憂慮的事。如今法肯里奇面對的情況非常嚴峻，可是我們的國家資源有限，人才也有限……」
「短時間內想通過魔法增強自身，我認為這是非常不切實際的。」艾洛看著不由得點頭的四人，接著說道，「所以我就在考慮，要不要試試物質學派的觀點呢？」
「畢竟物質學派是從物質開始入手的，而我們最需要的也是物質上的提升——當然這方面我只是個外行，但現在可不是放棄任何一絲希望的時候啊。」
話音落下，阿潑斯坦眼前微微一亮，跟著站了起來：「領主大人，如果您是指這方面的話……我想我可能能幫上忙。」
這不是阿潑斯坦自大，而是他真的在這方面有成果。
艾洛其實也已經有所耳聞了，阿潑斯坦在被驅逐前的那段時間裡，就是在研究不依靠任何魔法手段就提升武器和鎧甲的強度的方法！
只是一心撲在研究上的他忽視了這番舉動到底觸怒了多少既得利益者：通常來說，軍用的武器和鎧甲的強化，是由那些專攻鍛造術的魔法鐵匠和鍊金術師們承包的。由於西大陸上各國之間局勢緊張而混亂，這些人時常可以獲得大筆訂單，繼而賺個盆缽滿載。
如果真的讓阿潑斯坦研究出來了，那無疑就意味著不會魔法的平民也有可能從中分一杯羹了——而這是他們絕對不會允許的！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我個人對漢弗萊先生的理論很有興趣。」
看著稍微有些失落的漢弗萊，艾洛笑著補充了一句。
「天啊，大地女神保佑，您真的有興趣？」
漢弗萊的喜色瞬間滿溢出來，天知道他有多想這套理論得到賞識了，這可是他花了足足二十年才具備雛形的心血結晶，對一個研究員來說，沒有什麼比艾洛這句話更讓他感到振奮的了。
「領主大人，您一定得聽我說，這套理論只要徹底完善，絕對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聽著開始滔滔不絕的漢弗萊，特納無奈地聳聳肩，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現在只能希望這個領主不會因為憤怒而把自己這個唯一的朋友丟出去了。
艾洛自然沒有生氣的意思，哪怕漢弗萊的舉動確實讓龍的一些威嚴受到了挑戰，不過比起背後的利益來說……就不算什麼了。
「啊，至於揚女士，」看著漢弗萊說到有些累了，艾洛這才打斷了他的話，朝最開始提出問題的揚笑道，「你在物質元素方面的研究可以說是集前人之大成了，所以我也很渴望你能留下來，在研究之餘更多地和其他人交流一下——畢竟，目前我們都是願意看到物質學派被發揚光大的，不是嗎？」
「領主大人，您說的對。」
既然艾洛都說到這份上了，揚自然也沒有更多意見。
不過這也是和物質學派如今低下的地位有關。如果換成魔法學派的法師老爺們，艾洛這番邀請說不定只會得到婉拒。
可物質學派不同，他們已經被打壓得太久了，迫切地希望獲得一個出頭的機會，而艾洛的決定無疑是一條大道，哪怕還不知道這條道路的盡頭是什麼，可他們都知道，那一定比自己原本走的那條荊棘小路要強。
「看來我們達成一致了。」
艾洛滿意地點點頭，帶頭坐了下去：「那麼，我宣布日光學會從今天開始正式成立，各位就是這個學會最初的成員！希望各位享受在學會中的時光，同時也將物質學派的魅力分享給更多的有志者——不過我想這一點，漢弗萊先生可能已經做的很好了。」
在眾人會心的笑聲里，艾洛又對特納微微點頭致意：「相信特納先生會幫助他用更合適的方式來分享的，對吧？」
「那是自然。」
看著笑得很歡快的漢弗萊，特納忽然覺得自己壓力甚大。
正事談完以後，就是氣氛更加愉快的晚餐了——艾洛很慷慨地盡了地主之誼，讓四位平時過得很簡樸的學者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
在向各自信仰的神明祈禱之後，先是作為開胃菜的色拉被端上來，以各種時鮮蔬菜組成，再撒上些許白醋。
色拉完了，便輪到加了雞蛋和牛奶的精細白麵包與高級黃油登場。
接下來則是肉湯、烤乳豬、燉兔肉，還有各種魚類。甜點是果醬以及奶油餅乾、蛋糕、時鮮水果。
不用說，這些食物大多也是艾洛直接用信仰點換取的。不然以伊考特山谷目前的實力，還沒法奢侈到用如此豐盛的大餐來招待學者。
無論如何……未來十多年的戰略已經基本部署完畢，現在就看時間會給自己展現出一個怎樣的結果了。
在四人紛紛告辭離開之後，艾洛望著再度冷清下來的大廳，靠在座椅上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