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艾洛的野望
「你到底是什麼人？！」
亞力克侯爵驚得猛地站起身來，不敢置信地看向下方的年輕人。
自己是什麼地方暴露了？這個少年的目的是什麼？他到底是誰派來的？
一系列的疑問快速從他的腦海中劃過，勉強壓下了他想要立刻滅殺掉艾洛的衝動。
「請不必緊張，相信大人也猜到了，我希望那些衛士退下，正是不打算將這件事公布出去啊。」
艾洛不慌不忙地搖搖頭，全然無視了那幾乎凝聚為實質的殺意。
「其實推測出這件事並不困難，主要還是面見國王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道極其微弱的龍之氣息。」艾洛再次微微行禮，解釋著。
「雖然那道氣息被掩蓋得很好，不過很遺憾，我的感知能力要更高一籌。」
「當日面見國王的時候，在場的除了我，就只有一群侍衛、國王陛下、公主殿下和三位大人了。那些侍衛自然是最先排除的，因為他們太容易看透了。」
「其次公主殿下也不可能，既然當初我救過她，沒理由當時感受不到氣息，現在卻能感受到。」
艾洛聳聳肩，「這個世界上三大龍類中，金屬龍根本不需要隱藏，只要亮出身份，有的是地方歡迎他們。寶石龍要麼住在別的位面，要麼住在地下世界，他們對地面上的破事可沒什麼興趣……至於彩色龍假扮成國王？」
他發出了一聲嗤笑：「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事。西大陸的主流信仰可是光明之神，每個國王和皇帝在即位的時候都要接受光明之神的祝福，平日里也有光明之神的護佑，我可不認為這位神明會喜歡邪惡陣營的傢伙。」
「其他兩位公爵的話，我倒是不覺得他們會是龍假扮的，因為他們太正常了。」
他看了一眼臉色略微發青的亞力克侯爵，似有所指，「只有大人您不同，那種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感覺……我想我們之間是存在某種共性的。」
「難道——」
亞力克侯爵愣了一下，頓時反應了過來。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自己真的不用過於擔心了……
「沒錯，我也是一樣的。」
艾洛點頭證實了他的想法，「而且飛龍騎士的事我也有點了解，據我所知，西大陸只有四大帝國才有這種頂級兵種吧？馴服飛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然只是對於一般的智慧生物來說。」
「另外我也能感覺得到，大人的身上並不存在魔法的痕迹，那麼能夠以如此完美的偽裝匿跡於人類國家這麼久，再結合以上的信息，也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成名已久的傳奇古黑龍——黑色暗影的天賦，『幻化』。相信真正的亞力克侯爵，早就被你處理掉了。」
艾洛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就是這樣。」
「……是我小看你了。」
沉默了片刻，亞力克侯爵，不，應該說是黑龍阿爾弗雷德輕輕地鼓掌，眼中的殺意已經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更加複雜的情緒。
或許龍族真的是被世界所眷顧的種族，這不僅僅體現在他們強大的肉體與魔法力量上，當龍族完成第三次覺醒進入青年期的時候，所有的龍還可以隨機獲取一種「天賦」。
這裡的天賦當然不是通常的意思，而是一種類似於專屬能力的存在，有的需要主動釋放，有的則不需要。
同時天賦也是獨特的，出現兩條擁有同一種天賦的龍並不常見。
天賦的存在是如此特殊，以至於有些在進入青年期前原本弱小的龍，單憑一個天賦就可以逆轉很多比自己強得多的龍。
這種例子其實並不少見，比如青空尊者——當今的青銅龍最高首領就是這樣。如果忽略天賦的話，他的實力只能算是五大金屬龍首領中最弱的一個。
然而他的天賦名為「天空解放」，只要身處露天之地，就可以獲取源源不斷的能量、超高速的恢復力以及十倍的思考速度！
正是由於天賦的存在，龍族的實力成型階段也被定為了青年期。
而阿爾弗雷德的天賦則是「幻化」，這種能力可以使他隨心所欲地變成任意一種生物而不被察覺——這也是他身為惡名昭彰的彩色龍卻一直沒有被討伐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艾洛實在過於特殊，只怕這個秘密能延續到阿爾弗雷德不想保留為止！
「說出你的要求，後輩。」
阿爾弗雷德凝視著面前的年輕人，緩緩開口。既然艾洛已經間接地承認自己也是彩色龍的一員，那麼在沒有其他人的場合下，就應該用龍族之間的規矩對話。
「啊，其實我也是認出大人的身份后才有的想法……」艾洛仍然保持著禮貌的笑容，彷彿在他面前的不是能夠輕易撕碎自己的傳奇黑龍，而是自己的平輩。
「結盟——這就是我的要求。當然不是和貝拉公主的那種，我希望能在更深的層面進行結盟。」
「後輩，你的所圖似乎不小。」
阿爾弗雷德的瞳孔微微一縮，他已經活了近千年，在知道了艾洛的身份后，再結合一系列的情報，自然一下子就看出了艾洛的意圖。
「不愧是大人，」艾洛沒有隱瞞的意思，很坦然地拋出一個重磅消息，「我的目標，是聯合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彩色龍，或者說，邪惡陣營的龍。」
「……給我一個不立刻把你吞進肚子，或者不把這件事告訴晨曦教廷的理由。」
古黑龍臉色微沉，原本的眼睛化為了深紫色的龍瞳，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如同千萬噸海水同時降臨。若是一個普通人遭受如此威壓，必然當場精神崩潰！
這也不怪阿爾弗雷德，艾洛的目標簡直可以用痴心妄想來形容。
從根本上來說，伊羅興位面是有神明的，這種等級的存在絕對不能用常理來揣測——比起神，龍族的力量還是有些弱小了。
如今的世界處於「輝煌紀元」之中，西大陸的主流信仰光明之神，還有東大陸的主流信仰永恆之神，都是極為排斥邪惡生物的。而黑暗、邪惡陣營的神明大多隕落，就連唯一能夠與光明之神抗衡的黑暗之神，也被打得躲在自己的神國里不敢離開半步！
沒有神明的支持，艾洛怎麼可能反抗這天下大勢？
再說龍族之間也分為三大類別，金屬龍和彩色龍之間幾乎可以用死敵來形容。按照艾洛的想法，那不僅是眾神了，連金屬龍也是需要對付的敵人……
更何況彩色龍是最不團結的龍，幾乎每一條彩色龍都相信自己的色種比其他龍優秀，而自己又比同族更優秀。龍的傲慢本性在彩色龍身上被體現到了極致，幾條彩色龍之間的互動，哪怕是短暫的合作都是很少見的了，更別說這種一聽就知道需要長期全面結盟的計劃了。
這條小龍到底是發瘋了，還是有什麼依仗，才覺得自己能帶領彩色龍完成這種難如登天的事？
阿爾弗雷德不由得再度打量了一下艾洛，這位後輩或許確實有一些過人之處，比如自己現在也沒能看出來艾洛屬於什麼類型的龍。
但他能感覺得到，艾洛甚至沒有進入青年期，沒有獲得天賦……
說真的，活了快一千年了，阿爾弗雷德什麼樣的龍都見過，艾洛不是第一條對如今彩色龍境遇不滿的龍了，然而之前的那些龍，無論多麼優秀，行動之前再有自信，準備再充分，最終也只能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就是天下大勢，之所以叫做大勢，就是因為這是個體的力量所無法逆轉的！
也許……比起讓這個後輩迎接註定的失敗和絕望，還是自己先在這裡把他吞入腹中更好？
阿爾弗雷德注視艾洛的眼神明顯變了，不再是看待同類，而是看待食物！
「大人請不必緊張。」
雖然弱勢的是自己這邊，艾洛卻依舊保持著一開始的平靜。他知道，現在是關乎在自己性命的時刻了，面對一條對自己產生的殺意的古黑龍，唯有表現得比對方更堅定更強大，才會有一線生機。
「現在當然不是啟動這個計劃的時候，我還在為此做著準備，就像這次拜訪大人一樣。」艾洛再度點頭致意，「在王都之外的地方，我有自己的勢力，也有自己的盟友。我的所做，都是為了最大限度地爭取力量。」
「這個過程可能很長，需要一千年，甚至兩千年。但是我不在意，只要能活下去，我就會一直前行的。」
儘管是一如既往的語氣，阿爾弗雷德卻覺得自己有那麼一瞬間，感受到了這條小龍的意志。就像是太陽一樣，稍微……有點耀眼。
他身上的氣勢少見地停滯了一下，似乎第一次真正的猶豫了。
艾洛也並不催促，而是很有耐心地等待著。
終於，黑龍再度看向艾洛，說出了自己的回答。
「不好意思，你的信念很好，然而和我無關。我還是覺得，告發你對我更有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