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卡拉芒克
卡拉芒克認為今天自己被嚴重地冒犯了。
他記得自己明明應該在辛苦找到的海邊石窟中休息的，而且是和滿滿一箱自己最喜歡的藍水晶一起！
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盯著不遠處那條黑龍。要不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突然從美夢中驚醒，然後發現自己從三米高的地方狠狠摔在了地上，接著被那些花了自己一天功夫才整理好的財寶砸了一頭！
「給出一個讓強大的卡拉芒克原諒你的理由，無知的黑龍！」他咆哮著，「不然他會把你的肉當成今天的晚餐！」
越想越氣的卡拉芒克渾身都閃起了電光，似乎隨時都可能撲上去決一死戰。
艾洛有些好笑地看著失態的藍龍，他也沒想到一次隨機召喚會發生這麼戲劇性的事——先是一頭體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藍龍頭朝下地栽在地上，接著一大堆藍水晶、金幣和珠寶首飾像下雨一樣地砸得他全身都是。
艾洛真的不想否認，當頭上掛著一堆首飾的藍龍憤怒地抬起頭的時候，自己差點就笑出聲了……
「無意冒犯，雖然可能出了一點小差錯……總之歡迎來到托卡馬克派，我是艾洛，這個派系的老大。」
微微收斂了笑意，艾洛用那標誌性的優雅聲音回答道，「我請求你的幫助，強大的卡拉芒克。」
「卡拉芒克的力量不值得用在這種無聊的地方，而且，」藍龍快速將自己的財寶收攏到一起，然後檢查了一遍，還好似乎沒少，「立刻送我回去，黑龍！」
「哦，我怕不行。」
艾洛用遺憾的語氣說道，「因為我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
「送我回岡特帝國的西南邊境就行了，那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卡拉芒克身上的電光消失了，雖然心裡仍然很惱怒，不過作為最講道理的彩色龍，他決定暫時不和這條態度還算可以的黑龍計較——如果他能獲得足夠的賠償的話。
沒想到艾洛的下一句話瞬間讓他收回了那個評價。
「看起來非常不幸，」艾洛依舊錶現得很從容，「據我所知，伊羅興世界里沒有一個叫岡特的國家。」
「原來是跨位面召喚嗎？」卡拉芒克平靜地點了點頭，下一刻卻直接朝艾洛撲了過來！
「該死的黑龍，你讓我回不去了！卡拉芒克大人要拆了你！」
伴隨著突如其來的咆哮，天空中甚至出現了滾滾雷聲——藍龍也被稱作風暴龍，此刻意識到自己恐怕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都無法再回到自己的領地，感到自己被嚴重冒犯的卡拉芒克直接展現出了自己對閃電的操控。
「果然是需要自行收服啊……」
艾洛無奈地搖搖頭，一閃身輕盈地躲開了藍龍的衝擊，眼角隨之流露出一絲有趣的笑意。
正好，看看自己一個月來變強了多少吧。
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暴怒的藍龍看到對方的這個眼神后，脊背上突然冒出一股寒意。
當維斯和希爾卡特兄弟匆匆趕到城堡正門外的時候，映入他們眼帘的是一副有些難以令人置信的情景。
在許久不見的艾洛面前，一條體型絕不亞於他的藍龍正劇烈地喘息著，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淤傷的痕迹，使得那原本如同天空的藍色鱗片失色了不少。
相比於狼狽的藍龍，艾洛全身乾淨得幾乎纖塵不染，彷彿根本沒有怎麼戰鬥過一樣。而兩條巨龍附近大大小小的坑洞和被閃電劈斷的樹木卻證明了，剛剛確實有一場相當激烈的戰鬥發生。
「確實很強，不過缺乏經驗。」
淡淡地評價著卡拉芒克的作戰，即使以艾洛的心境，也不禁泛起了一絲喜悅：一個月來他一直都是獨自鑽研、磨練自己，感覺不到有什麼明顯的變化，然而一輪交手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成長非同小可。
卡拉芒克之前的高傲姿態可絕對不是因為自負，而是他確實有這個實力。
身為一條不久前才進入少年期的藍龍，卡拉芒克的實力卻已經接近了記憶中即將達到青年期的巨龍。
先不說那一道接一道，幾乎沒有停下來的藍色閃電，就說卡拉芒克的魔法吧。如果沒記錯的話，卡拉芒克在短短十分鐘的戰鬥里用了至少十五種魔法：鏡像術、朦朧術、貓之優雅、法師護甲、次等幻影……
艾洛承認，這條藍龍對魔法的掌握，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要不是對方確實缺乏經驗，沒法像自己一樣將這些魔法組合成一套套的戰術，現在很可能自己就要面臨大麻煩了。
而且卡拉芒克的最後一擊，真的很讓人印象深刻——在明白艾洛的實力明顯強於自己后，卡拉芒克發動了一場小型的閃電風暴，他們附近遍布著的坑洞和被閃電劈斷的樹木正是這一招的傑作。
在看到艾洛的身影被閃電的白光所淹沒后，卡拉芒克幾乎以為自己要贏了，直到他發現那不過是個幻影而已。
「那麼，強大的卡拉芒克，不如重新考慮一下加入托卡馬克派的提議吧。」
忍受著身上各處傳來的傷痛，卡拉芒克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著先前還覺得很普通的黑龍艾洛。這十分鐘的交手過程中，他自然也對艾洛有了一些了解：如果說自己的攻擊風格能夠充分體現出彩色龍的狂暴與強悍，那麼艾洛反而更像金屬龍，或者說如金龍、銀龍一樣優雅而穩重。
卡拉芒克看得很清楚，艾洛幾乎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每一次的發力都恰到好處，無論是閃避自己的攻擊還是進行反擊……
更重要的是，艾洛對自己的攻擊力度也拿捏得很好，雖然顯而易見是自己輸了，但他能感覺得到，艾洛只是在消耗自己的體力，而不是試圖對自己造成真正的傷害。
這在彩色龍之間的戰鬥里是非常少見的，一方面巨龍是非常強的生物，他們本來就不容易控制自己造成的破壞，另一方面彩色龍的邪惡天性也導致他們只要出手，就是帶著殺死對方的目的！
實際上艾洛的想法也很簡單，召喚卡拉芒克花費了自己一個信仰點，雖然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自己好歹也是付出了代價的。
而付出代價，艾洛就必然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在察覺到卡拉芒克的強大實力之後，他決心將這條藍龍收服，而且收服后要立刻就可以轉換為有用的戰鬥力！
姑且不說艾洛的想法，此時卡拉芒克是真的開始認真考慮這個提議了。
首先，艾洛無疑也是邪惡陣營的龍，這個很容易就能感受出來——所以這是彩色龍的內部事務，要用解決內部事務的思路去考慮，即強者為尊。
其次，艾洛不但有著足夠強大的力量，戰鬥經驗也明顯比自己更多。卡拉芒克明白自己現在很欠缺經驗，如果加入這個派系能夠利用艾洛的話……
第三，他留意到托卡馬克派是一個派系。這麼說來，應該也會有其他龍的存在吧？年輕的龍有著抱團求生的習慣，至少在進入青年期以前，年輕龍們的領地意識還不會太強，這就提供了合作的基礎。
最後，他相信艾洛沒有說謊，這裡確實是另一個世界了。也就是說，自己原本的很多知識都派不上用場了。與其花費大力氣去辛苦摸索，還不如做點省事的決定呢。
瞬間將思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卡拉芒克這才盯著艾洛的眼睛，沉聲道：「狡猾的黑龍，我會考慮你的提議的……前提是，你還要開出足夠讓我滿意的條件來！」
沒錯，比起上面那些，這才是最重要的：貪婪，永遠都是龍族最大的特點。
「當然，」艾洛笑笑，他早就預測到卡拉芒克會這樣說了，「作為這座山谷的主人，我允許你隨意在周圍劃定領地——多大的都行。」
「還有呢？」卡拉芒克輸人不輸陣地問道，儘管雙方都清楚，繼續打下去卡拉芒克也不可能戰勝艾洛，但別忘了藍龍是這個傲慢種族中最自負和驕傲的之一，哪怕是真的輸了，也要表現出沒有輸的樣子。
「山谷里的智慧生物，除了龍族以外，你可以指揮他們——當然要建立在不違背我的命令的前提下。」
「還有嗎？」藍龍哼了一聲。
「我可以教你戰鬥的技巧。」艾洛從容不迫。
「這方面足夠了。」
「也許你對藍寶石有興趣？」
「嗯……我想……」
看著終於出現了意動的卡拉芒克，艾洛不緊不慢地拋出了最後的砝碼：「我覺得，為了歡迎偉大的卡拉芒克的加入，我們應該考慮舉辦一場聚餐什麼的……比如燒焦的牛肉？」
「記住你的話，黑龍！」
卡拉芒克拋下一句話，隨手將自己的財寶用魔法聚成一團，抱著飛上了天空，不一會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所以……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維斯肯定了弟弟的疑問，心裡卻微微發冷。
剛才的戰鬥他也看到了，艾洛一個月來，不但實力變強了……連對龍族性格的了解，也更加透徹了啊。
至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卡拉芒克，這些條件……他沒法輕易拒絕！
「在我們完成第二次覺醒之前，不要再考慮挑戰艾洛。」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艾洛離開的身影，小聲對希爾卡特說道。